第五百六十章

  「可惜大哥始終不願意來徐州，非要為那劉玄德效力，不然我們兄妹三人齊聚於鄴城豈不是更好？」在新落腳的宅邸內，糜芳對剛乘著馬車趕來相見的妹妹嘆氣道。


  要說徐州對劉備有好感的人不少，不說陶謙一見面就想將徐州託付，又或者是散盡家財都要支持劉備的糜竺，就連陳登這樣的智謀之士都對劉備十分傾心，其中的人格魅力可想而知。不過這其中並不包括糜貞，聽到二哥談起劉備這個人就忍不住皺了皺秀氣的鼻子。


  「也不知道那傢伙是不是使了什麼妖術，弄的大哥鬼迷心竅的，到了這個地步都還留在徐州不肯過來.……」


  「唉……」糜芳也是一聲長嘆，他一直都搞不懂大哥那些人，大丈夫於亂世中建功立業難道憑的不是實力嗎？為啥自家大哥就這麼死心眼偏偏看好什麼也沒有的劉備？不過他一向聽糜竺的話聽慣了，哪怕是私底下也不敢說自家大哥的壞話，聞言也只能繼續道。「對了，妹夫那邊安排的怎麼樣了？」


  糜貞有些驕傲的抬起了下巴。「放心吧，一切都打好招呼了，只要咱們糜家別弄些作姦犯科的事，誰在鄴城都動不了咱們糜家.……」


  有了這麼一個確切的回答，糜芳也是鬆了口氣。


  他在徐州的時候聽糜竺的安排已經習慣了，很少有自己做決定的時候，從來都是糜竺說些什麼他就做些什麼，第一次自己當家作主難免會有些緊張。


  「說起來還是小妹你的眼光最好，當初一眼就看上了妹夫，要是真嫁給了那個劉玄德，先前呂布奪占徐州的時候怕不是也要跟著一塊流離失所了.……」


  「那是自然，以後看誰還敢在背後說三道四的。」


  獨自一人跑到青州去投奔嚴紹，看說是糜貞這輩子最驕傲的事情，這也證明了她的眼光有多好。


  看著自家小妹如今錦衣秀服，俏臉上都帶著一絲貴氣，平時出趟門車架旁都會有十餘個甲士護從，三四個侍女服飾，糜芳心裡也安慰了許多。


  糜芳從來就沒有看好過劉備，先前糜竺看好劉備時，他就有不同的意見，奈何家裡是大哥當家，他也習慣聽大哥的話了，既然糜芳做了決定他這個做弟弟的也就只能照常跟從。跟隨了劉備之後，事情到是沒太出乎他的意料，糜竺口中的那個明主幾乎成了喪家之犬，居然被呂布那個莽夫搶走了徐州，要不是有曹操幫忙，怕是連個小沛都留不下來。他們家前線的投資也跟著打了水漂，好在糜家的家底深厚到是沒有傷到筋骨。


  自家妹夫則是擊敗了袁紹和公孫瓚，降伏了并州的張燕，幾乎統一整個河北，眼瞅著就要揮兵南下一統山河，他向來聽從大哥的話，這次卻不得不提出不同的意見。真要是劉備兵敗，就算有自家小妹的關係在那，糜家的聲勢也會大大削弱，到不如趁著戰事還沒開始，先去投奔自家妹夫，這樣將來無論局勢如何糜家都照樣興盛。


  糜竺確實看好劉備，但在這種形勢下心底也不得不嘀咕兩下，這年月對君主的忠誠固然重要，但對家族的忠誠更重要。糜竺可以為了自己心中的明主毫不猶豫的去死，卻不能拖著自己的家族跟著一塊赴湯蹈火。也就同意了糜芳的提議，將糜家分成兩部分，他依舊看守糜家在徐州的祖業，讓糜芳帶著另一部分人手和部分財產遷移到冀州去。


  糜家在徐州是地頭蛇，根底遠比劉備深厚的多，做出這種近似於投敵的舉措一路上也暢通無阻，冀州那邊更是不可能阻攔，不然將來吹個耳邊風啥的，豈不是要被穿小鞋？


  來之前糜家那邊已經通過消息了，在糜貞連續好些日子擺出了許多以前從未用過的姿勢后，嚴紹也就跟下邊人打了聲招呼。糜家作為徐州巨富在鄴城肯定會有產業，不需要嚴紹幫忙安排落腳的地方，缺的恰恰就是這一聲招呼。外來的人被排擠才是常態，沒有人在背後撐腰糜家在鄴城必定會過的很艱難，別說是像在徐州一樣威風了，能不能安生都還不一定，如今就不同了。


  有了嚴紹在背後撐腰，糜家很快就在鄴城站穩了腳跟，成為較有實力的世家之一，讓糜芳覺得自己這次的決定是下對了，跑到冀州來投奔自家『妹夫』遠比在徐州給那個沒什麼實力的劉備效力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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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糜家的到來對嚴紹而言不過是一件小事罷了，背地裡的緣由他清楚的很，不過看在糜貞的面子上他也沒有計較什麼。


  給糜家開一些綠燈沒什麼，指望他將糜家扶持成下邳時那樣的巨富卻是沒可能的。


  作為一個君主，很多事情他也不可能不有些顧慮，鄴城城內的那些世家對於他維持在冀州的統治非常重要，施加一些壓力或做一些打擊還沒什麼，可要是二話不說不顧現實就隨意扶持一個家族起來，必定會損害到他們的利益也必然會引起他們的反彈。


  其實何止是這些世家，就是嚴紹手底下的人難道心裡不嘀咕了？


  嚴紹手底下的這些人打生打死的，不就是為了一個功名利祿？

  我這邊打生打死的也不過就是得了個郡守之類的，一年到頭也就一千多石的俸祿，你這邊吹吹枕邊風就成了個巨富，這叫人怎麼不眼紅？又怎麼能心服口服？

  要說嚴紹坐穩了天下，當上了皇帝，這麼干到還好說，底下的人再不服也給憋著，你要是憋不住也可以選擇造反。


  可現在不同，嚴紹不過剛剛佔據了河北數州之地，別說離皇帝的寶座了，就是離擊敗曹劉等家的聯軍都有些距離，這個時候要是太飄了，袁紹、曹操和劉備在歷史上的下場可是有很大的借鑒價值的。


  對糜家的安置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只要不是特別觸及本地世家的利益，他們到也不至於跟嚴紹正面硬剛，到是找他們借錢借糧這點讓這些世家很是肉疼。奈何形勢如此，他們也只能自我安慰著是先期的投資，接下來會得到回報的。


  冬季的到來，不僅讓地面雪白一片，也讓黃河兩岸的交戰雙方都暫時停止了兵戈。不少的軍士都開始輪番回家休假，這種休假不僅是為了讓士兵們得到良好的休息，也是讓他們回家播種去的。


  幾乎每個人都很清楚，來年春天的出征會變得非常慘烈，誰也不清楚會死多少人，更不清楚死的會不會是自己，這個時候延續自己的血脈就很重要了。上面的將領們也不可能阻止士兵們這麼干，畢竟就連他們自己也在這麼干，這年月不止是普通士兵就連軍官或是將領也一樣要衝鋒陷陣，傷亡率不低，誰也不敢保證自己這次出征回來就能倖存。除此之外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冬季盡量儲備更多的軍械和糧草還有接下來可能需要的藥物之類的，不得不說華佗和他手下的醫師們作用非常的大。


  這麼多年征戰下來，各路軍閥麾下的兵馬就嚴紹手下死的最少，許多受傷的都得到了妥善醫療，因傷致殘的人數更是連其他諸侯手底下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嚴紹麾下兵馬如此精銳，跟這些也有很大關聯，畢竟經歷過戰事能活下來的差不多都是精銳了，反觀其他家的兵馬受傷之後要是得不到妥善治療，殘疾的概率還是很大的，更別提感染之類的情況了。


  其他幾家諸侯也不傻，發現了這點之後也在偷偷的學，不過始終沒能學到其中的精髓就是了。


  來年春天，黃河的河面逐漸融化，萬幸的是，這一年黃河沒有引起什麼大規模的災害，不然戰事怕是還要再拖一年。兩岸雲集著雙方的兵馬，就連嚴紹也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來到了位於前線的大營中。


  幾乎每個人都清楚這次戰事的危險程度，嚴紹家中的幾個嬌妻自然也不例外，這一整個冬季除了籌備戰事外，嚴紹幾乎就沒閑著過，弄的整個身體都變得虛了起來，眼睛上更是掛著大大的黑眼圈。


  「主公。」


  黃忠大步流星的走進了營帳，對著嚴紹抱拳行禮。


  跟其他的年輕將領全都掛著黑眼圈不同，已經步入中年的黃忠明顯克制的多，當然這也跟黃忠已經有了兒子，不需要擔心無後有關。


  「漢升，下面如何了？」


  「已經全部準備妥當，興霸那邊也已經準備好了船隻等，隨時可以渡河.……」


  「很好，既然如此，等黃河的冰化的乾淨了，就立刻渡河白馬.……」


  「明白。」


  「這一次我要一戰解決掉曹操和劉備，徹底蕩平長江以北的所有諸侯.……」


  聽到這，黃忠略微猶豫了一下。


  「主公是打算連劉表那也一次解決了嗎？」


  到不是說黃忠對劉表有什麼好感，只是這次戰前劉表一直處於一個較為中立的姿態，嚴紹也沒有宣布要將劉表認作對手……」


  「還是要看時機的，要是一切順利，又何必再留個劉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