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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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威武!眼見裴元紹將敵將斬殺,周遭的兵卒們高喝道。
對裴元紹,這群兵卒們也有些心悅誠服了起來。過去因為裴元紹的出身,他在軍中沒少惹來非議,就算是在將領一層上,也有不少人看他不是特別的順眼——————也不奇怪,誰叫裴元紹是黃巾出身。
要隻是這樣還沒什麽,嚴紹帳下雖說沒有黃巾出身的將領(周倉的事隻有嚴紹知道),可是卻有不少兵卒是從俘虜的黃巾降卒裏補充來的。
跟曆史上的青州軍不同,這些降卒在嚴紹麾下不敢說如何的英勇善戰,好歹也算是盡心盡力。嚴紹對這些降卒也沒多少排斥,雖說還沒有出現能達到裴元紹或是周倉、管亥這個級數的將領,但是低級別的將領到是出了不少。
真正讓人對裴元紹看不順眼的,還是他背叛了徐和的這件事。
或許在旁人看來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可是在另一些人看來,裴元紹既然能背叛了徐和,將來很有可能會背叛自己等人,再加上他的出身也不是特別的好,在軍中難免會受到一些排斥,就連許多軍士看他時的目光也有些古怪。
唯有嚴紹、周倉等少數幾個熟知詳情的,沒有多說些什麽…
排斥歸排斥,在看到裴元紹將敵將斬殺的一幕後,城牆上的軍士們還是忍不住歡呼了起來。歡呼聲中,裴元紹拋下了許乾的屍首,拎著刀往城牆下麵衝去,其他的軍士們歡呼一陣之後,也舞動著手裏的兵刃衝了上去。
臨淄城的守軍還是比較多的,不說鄭奇手裏的直係兵馬,就是世家支持給他的兵馬還有從城中發動的青壯就不是一個小數目。
臨淄跟其他城池不同,作為齊國的治所,同時也是青州最富饒的一個地區,家底豐厚絕對樂安等小郡可以想象的。隻需要打開幾個官庫,便能輕而易舉的從中找出足以裝備上萬兵馬的軍械來。
唯一的問題在於,守軍的決心…
就如曾經說過的,守城這種事很多時候看的並不是兵馬的多寡又或者是軍械一類的硬實力,而是看的決心。有決心的話,即便是敵眾我寡,也一樣能從絕境中發揮出奇跡來——————當然,這種奇跡可不怎麽好發揮,畢竟奇跡這種東西,就是因為太少出現了才會叫做奇跡啊。
可要是連守住城池的決心也沒有,那就真的是別指望什麽奇跡了。
眼下的臨淄城也是這麽個情況,並不是城中的兵力太少,也不是軍械不夠犀利。論兵力,一萬多人怎麽也不能算是少了,圍城的兵馬也才四萬左右而已。
若是在野戰,四比一肯定能說是以強淩弱,以眾欺寡,可這是攻城戰,很多時候別說是四比一了,就算是十比一也很難說是足夠。
至於軍械,之前說過了臨淄乃是青州的核心,各方麵都絕非尋常郡縣能比。真正的問題關鍵還是守城的決心,效忠於鄭奇的兵馬本就不是很多,剩下的都是從世家求來的,或是強行動員起來的青壯。
前者還好,雖說對鄭奇並沒有太多的忠誠可言,可是職責所在,好歹還算是有些士氣。後兩者卻是真的一點士氣也沒有,世家借來的兵馬本身就是隻效忠於世家,對鄭奇沒有任何的忠誠。
後者就是真的是徹底的烏合之眾了,有其他的兵馬看著或許還沒什麽問題,可隻要沒有人看著,這些兵馬就會自己散掉。
如今登上城牆的北海兵馬越來越多,負責守城的兵馬不斷敗退,隻怕用不了多久,這個城池便再也不姓鄭,而是要改姓嚴了…
期間或有效忠於鄭奇的將領想要將登城的兵馬殺退,可是沒等他衝多久,回頭一望,原本應該跟著他一塊衝陣的兵馬,早已逃的沒剩下多少。尤其是那些從世家借來的兵馬跟被動員起來的青壯們,眼見情況不妙,怎麽可能還會跟著那將領繼續賣命,早早就已經從城牆上逃了出去…
眼見四周都是登上城牆的敵軍,而跟在自己身邊的兵馬卻已經所剩無幾,那將領一聲長歎,扔下了手中的兵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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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向上看了一眼,見頭頂上的喊殺聲似乎減弱了許多,周倉笑了一下,對著管亥開口道。“快些將城門清理出來吧,莫要耽誤了大軍進城…
“這還用你說…管亥瞥了他一眼,對著四周的兵卒們道。“還不快些將這些該死的東西給我搬走!
要說管亥的脾性剛烈,有些類似於張飛。但是出身於平民的他,卻不會隨意的對士卒進行鞭撻,再加上本身勇武過人,為人有很耿直,若是軍中有世家子仗著家世欺壓士卒還會來個路見不平啥的,在軍中還是很有人望的,如今隻是一開口,四周的士卒們已經是轟然應諾——————其實他會惹出這麽多的禍來,也跟他的這個脾氣有關,好在還有嚴紹庇護,不然…
光靠城牆攀登,能上來的士卒數量畢竟有限,如今臨淄城的城牆他們也隻是占據了一小部分,勉強能讓部分兵馬登上城牆,剩下的大部分還在守軍的手裏麵。
單憑這麽一點兵力想要奪下臨淄,到不是說癡心妄想,隻是困難的程度卻是遠超常人想象的。別看嚴紹這次帶了四萬多兵馬來,兵力對比達到了四比一,在這個城池裏麵他們才是少數派。
城牆上還好,地形狹隘,守軍無法發揮人數上的優勢,可是城池裏麵呢?
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城門給弄開,如此便可以讓城池外的兵馬進入城中,便可以徹底奠定眼前的勝局。
隻是…
“這些狗娘養的堵的還真夠結實的…望著被塞的滿滿的城門內部,管亥也忍不住咒罵了一句。
為了免得城門被外麵的撞車給撞開,守軍早就用木頭跟石塊將裏麵堵的滿滿的。這種情況下別說是將城門撞開了,就算是將整個城門拆掉隻怕也進不去,也就難怪為何外麵的衝車一直都沒法衝進來。
要不是嚴紹讓人在衝車上麵加了一個頂蓋,就算帶著衝車的軍士們都被射手用弓箭射死了,隻怕也不太可能衝的進來。
“上吧!就見一批士卒將身上的盔甲脫下,就這麽赤著上身衝了進去,不一會的功夫便將裏麵的一部分石塊跟木料從城門裏麵清空了出去。
負責守住城池的將領或許無能了些,也不可能不清楚城門的重要性,也派出了一些兵馬來,想要將城門重新奪回,卻全都失敗了。不說有管亥跟周倉這兩個殺星在,如今城門樓已經在嚴紹的手裏,居高臨下,單是陣陣的箭雨就不是來奪城的兵馬能經受的起的…
等到從城牆攀登上來的兵馬接近千人時,原本堵塞的城門總算是被疏通開了。
望著大開的城門,幾乎每個人都明白了一件事。
勝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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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臨淄城裏多是碌碌無為之人,不過能從中脫穎而出,鄭奇也算是有些能力。如何能不明白自己敗局已定,不再去拚力的掙紮,一路返回自家的宅邸,就這麽端坐在座位上麵,鄭奇的精神略微有些恍惚起來。
“主公,嚴紹的兵馬已經殺進城內,其他幾家也已經背叛了我們,主公還請早做準備,我等誓死護送主公殺出重圍…一個家將似的人從外麵闖了進來,對著鄭奇叩拜。
此人的衣甲上還有許多血跡,一看便知道是剛剛才從廝殺中退了出來的。
然而聽到此人的話,鄭奇也不過是微微點了點頭,便不再回應。
無論那家將如何的焦急,都如木頭人一樣。
或許對他來講,那幾家的背叛早已在預料之中。
最後別無他法,那家將也隻能咬了咬牙,再次領著帳下的兵馬到府邸外麵,想要拚死抵住嚴紹的攻打。至於鄭奇?卻仿佛什麽也沒有感覺到一般,隻是仰著頭去看頭頂上的天花板…
一切對他而言,就仿佛是一場夢一樣。
原本隻是鄭家家主的他,不過是焦和手底下的一個尋常官吏。本身的能力還是有些的,不過能在焦和手下任職,歸根結底還是在於他的出身——————鄭家,也是臨淄城內最大的世家之一。
就算是焦和想要在臨淄城內任職,也需要拉攏一下鄭家才行。
當時的鄭奇也是沒有多想,隻是想著在焦和的帳下多為自家謀求一些福利。那時的天下固然不太平,可是朝中有皇甫嵩、盧植跟朱儁等忠誠正直之士把守,還沒有太多人敢升起反心。
誰知道沒過多久,就傳來了大將軍何進位十常侍謀害,而十常侍也為朝中重臣斬盡殺絕的消息。
講道理,這個消息傳來時,臨淄城內還是一片歡欣的。
就如之前說過的,世家跟宦官之間的矛盾很深,這種矛盾源自於過去宦官對世家代表的壓製。如今宦官勢力幾乎被一舉蕩平,這怎麽不讓世家感到興奮。然而就在人們對這個消息載歌載舞的時候,卻沒想到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一個亂世降臨的開端…
隨後的消息讓人眼花繚亂,董卓入京,廢立少帝,甚至是毒死了廢帝等等之類的舉措,引來了天下人的憤怒。再加上酸棗會盟,焦和與嚴紹之前的矛盾之類的。
不過就算是那個時候,鄭奇也沒有生出太多的想法。
無論是焦和還是嚴紹勝出,對他來講都沒什麽所謂。因為他是世家中的一員,某種角度上講是超然於這種紛爭的。無論是誰當政,都需要善待他們這些世家。
在地方上擁有莫大權勢的他們,是任何人都需要拉攏的對象。
焦和如此,嚴紹也是如此。
即便是將來嚴紹入主齊國,也一樣需要他們的支持,絕不可能擅動他們的利益。
再加上背叛這種名聲對世家來說都是致命的,就算打心底瞧不起焦和,他還是在焦和的帳下盡忠職守的做著自己的工作,等待著焦和或是嚴紹分出勝負的那一刻…
直到…
焦和突然病逝為止…
不得不說,焦和病逝之後,青州上下瞬間混亂起來,原本還算是均是的平衡也被打破。然而這些都沒什麽,真正的影響是焦和死後,齊國陷入了無主的局麵。
也就是這個時候,鄭奇產生了自己的野心…
那種過去從未有過的野心…
既然那些群雄可以爭奪天下,為何他就不能?論及出身,他或許不如袁紹這等巨閥,也遠遠要比嚴家強的多,所用土地不下千頃,所有人丁不下萬餘。
論能力,他自問同樣要強於焦和,若是換成他執掌齊國,未必就會遜色於嚴紹。於是原本隻是一個看客的他,主動的投入到了權利爭奪的漩渦之中,而且憑著自身的能力再加上鄭家的影響力,擊敗了所有對手,成為了齊國之主…
隻是他剛剛登上這個位置,就不得不麵對著一個尷尬的局麵…
嚴紹已經解決掉了徐和跟王玄這兩個阻礙,正率大軍朝著齊國開拔,用不了多久就要兵臨城下,而他也將麵臨著自己這一生所麵臨的最大危機…
講道理,若是再給鄭奇一些時間,能讓他把齊國上下擰成一團,或許並不是沒有一戰之力,就算最後的結局還是輸,至少也不至於會輸的這麽慘。
可惜他沒有這個機會,如今的他能做的,也就是靜靜的等待著,等待著…
等待著眼前的這個人…
“你就是鄭奇?看起來也沒什麽特殊的嗎…在一眾甲士的護從下,嚴紹走進了鄭奇的府邸,望著正在房間裏發愣的這個男人,覺得有些失望。
本來他還以為能接替焦和位置的男人,會是個了不起一些的人物呢…
與此同時,府邸外麵卻早已是屍山血海…
或許鄭奇自己已經喪失了鬥誌,可是他手下的家將們卻不一樣。鄭家的傳承已經超過了十代,許多人從出生起便是在為鄭家服務,這種忠誠早已深入他們的骨骼。
所以當鄭家遭遇了滅頂之災時,這些為鄭家效勞了一輩子的人們,卻是連一步也沒有退後,隻是為了能夠保護鄭奇,這個他們效忠了一生的人…
隻可惜,哪怕當時府外的慘叫聲已經連成一片,鄭奇仍舊沒有動過一步,隻是在裏麵發著呆。
或許在他看來,府外的那些人這麽做是理所當然的,畢竟他們都隻是自家的物件而已——————而這,也恰恰是他會輸掉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