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起兵東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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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嚴紹確實有那麽一點燈下黑。
明明眼皮子底下有一堆可以用的人才，卻一直苦於手裏沒有人才。沒錯，鄭玄那個老人家是不太可能請出來出仕，除非是像袁紹那樣用刀逼著鄭玄幫忙才行——————袁紹與曹操的大軍在官渡會戰。袁紹為壯聲勢，爭取民心和士望，叫袁譚逼迫鄭玄隨軍，鄭玄無奈，隻好抱病而行。走到元城，病勢加重，不能再走了，同年六月病逝於該縣。
嚴紹跟袁紹不同，袁紹四世三公，而且當時又是最強勢的諸侯，麾下兵馬無數，可以無視他人的譴責。即便是強迫鄭玄出來幫忙也沒關係，嚴紹卻不一樣，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北海太守，若是用刀子逼迫鄭玄出來相助，隻怕會被天下士子的唾沫給淹死。
更不用提鄭玄的名望，真的這麽做，隻怕就連治內文武跟百姓都要離心離德。其實何止是嚴紹，就算是現在的袁紹這麽做也一樣會是這個下場。官渡時的袁紹雄踞河北，乃天下最強的諸侯，而現在的他不過是區區一個渤海太守，還需要仰仗韓馥的鼻息，生怕對方斷了他的糧草，兩者是無法比喻的。
不過鄭玄沒辦法請出山，不代表他教授的弟子也不能請。
作為當代大儒，鄭玄手底下的弟子數量一直都保持在千人左右的水準。要是算上來來走走的那些，總體數量稱得上恐怖。鄭玄被稱作漢代最著名的大儒並不是沒有道理的，至少他的弟子是真的很多。
這其中要說沒有一個能用的，那可就真的很奇怪了，隻需要前去請出幾個來，便能解決嚴紹手底下人才不足的問題。
說實在的，對這種經學上的大家嚴紹還真不怎麽瞧得上，就算經學再厲害，難道還能比得上千軍萬馬？
“公仁此言，真的讓我茅塞頓開！嚴紹大喜，一把抓住董昭的手猛力搖晃起來。
“豈敢豈敢…董昭也是微微一笑。
說實話，他對嚴紹還是很滿意的。不僅實力很是不錯，麾下能征善戰的猛將也有許多，單這一點就比當今的大多數諸侯要強的多。不過最重要還是嚴紹的性格，虛懷納諫，折節下士，再加上幽默大度的性格，這些都跟袁紹形成了比較鮮明的對比。
自然，缺點也不少，至少最近董昭就發現了許多，但在他看來這些都是細枝末節，聰智如他怎麽可能不知道，這個世上根本就沒什麽完美的人？
“不過主公當前最要緊的還是討伐蔡起，隻要解決了蔡起這個問題，主公便等於掌控北海、東萊兩郡，對其他幾郡也可以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到時說不定就可以兵不血刃的解決眼下的全部問題…這才是要點，而且這時候的名士固然矯情，但是並不意味著他們就不願意出仕。
隻是他們的眼光偏高罷了，更喜歡去尋找那些能成就一番事業的人，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仕，這點在他們身上尤為明顯。
眼下嚴紹的名聲已經很大了，但是地位還隻是區區一個北海太守，在某些名士看來還是差了。再加上那鄭玄又有些死心眼，總是不願意出仕，誰知道他的弟子是不是一樣的毛病，若是能解決了東萊郡，到時嚴紹轄北海、東萊兩郡，麾下兵馬過萬，就算那些人的眼光再怎麽挑剔，也該識相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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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嚴紹來說，當務之急還是解決東萊郡的問題，而且先前被蔡起挑釁了一番，要是一點反應也沒有，難免會被人看作是軟弱可欺，這可是很要命的事情。
現在青州的局勢很複雜，青州六郡，除了一個東萊郡明目張膽的反對嚴紹，齊國陷入內亂自顧不暇外，剩下的幾個郡態度曖昧，這個時候正需要先拿蔡起開刀。
好在嚴紹返程之前，太史慈已經想到嚴紹會出兵報複，早早準備好了出兵需要的兵馬、糧草等，嚴紹隻是稍微的休整了一下，甚至還來不及跟家中的姬妾們多做溫存，便立刻騎上馬背領軍東去…
城牆上看著嚴紹的背影，貂蟬跟張寧難免覺得有些幽怨，就連陸煙兒也是如此——————她會委身嚴紹的目的到不是特別純良，至少絕對不是因為愛上嚴紹。
可是在委身嚴紹之後，她的身份就是嚴紹的女人，無論是為自家這一脈謀取多少利益，她畢竟還是個女人不是？
不過…
“這次結束之後，相信青州六郡便再也離不開他的手掌心了…想到這裏，陸煙兒的嘴角微微一翹，內心愉悅了起來，到是讓旁邊的貂蟬跟張寧有些詫異。
到不奇怪，對她們這種隻願意做個單純女人的來說，又怎麽會明白陸煙兒這樣的異類的想法？
大軍浩浩蕩蕩，這次嚴紹起兵的總數足有六千餘，差不多相當嚴紹當初去酸棗會盟的兵力了。其中步軍便有四千，另外還有一千弓手跟一千騎軍，絕對稱得上兵強馬壯，一路上宵小紛紛退散，而沿途的各城鎮則是夾道歡迎。
上次蔡起領兵來犯，可是讓很多人損失慘重。就算當時蔡起忙於趕路，沒有進行洗掠，可兵敗之後呢？
對於這些殘兵敗將來說，想要繼續維持好軍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何況蔡起本身也不是什麽懂得領兵打仗的人，讓他麾下的兵馬打個順風仗還沒什麽，戰敗之後，瞬間就失去了對麾下兵馬的掌控，這也使得東萊郡的殘兵敗將們一路上做了許多破壞，不知道多少的良田被摧毀，又有多少村落跟鎮子被洗掠。
好在他們還擔心身後的追兵，沒敢做的太過分了，不然損失隻怕就實在是太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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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現在該怎麽辦！殿內，聽到探馬剛剛傳來的信息，蔡起惱火的將桌案上的全部東西都推了下去，上麵的東西摔落在地上，發出一陣陣響聲。
聽著蔡起的怒吼，殿外的下人們一個個膽戰心驚的，根本不敢進去。
跟焦和那個沒用的廢物不同，蔡起的能力多少要強一些，東萊郡之前黃巾雖然橫行，但總不至於到焦和那樣，連領兵征剿的勇氣都沒有。本身的威嚴也有一些，生氣的時候還不至於連個下人都震懾不足。
然而這滔天的怒火，卻並沒有動搖下麵的文士。
將地上殘破的碎片拾起，那文士搖了搖頭。“這些都是某失策，沒想到那太史慈居然反過來利用我等的心思，在北海城外弄了個陷阱出來，還請主公責罰…卻是連辯解的的想法都沒有，他很清楚這次的失誤帶來的影響究竟有多大，之前北海那邊對東萊郡還有些忌憚，現在兵馬全都沒了，對麵便再也沒有什麽顧忌。
這不，嚴紹才剛從荊州回來，便領兵討伐蔡起，考慮到現在東萊郡僅存不多的兵力，蔡起的希望可是相當渺茫了。這種情況作為謀士，他自然要承擔起責任來。何況之前出兵北海還是他力主的，之後更是勸說蔡起日夜兼程趕往北海，這個鍋他不背誰背？
不過說到底這也不能怪他，這個世上自作聰明的人太多，何況他也是過於心切，本身對於兵略也不是特別熟悉，根本不曉得一支兵馬倉促行軍之下，根本沒有多少防備能力。不然的話就算再急切，總會在抵達北海城下之前休整一下，而不是像之前那樣毫無防備。
“責罰，責罰，現在責罰你有什麽用，那嚴紹的兵馬已經快要到城外了，你難道就沒有些什麽主意嗎！聽文士叫自己責罰他，蔡起惱火的大罵起來。
他真的是恨啊，恨自己當初為什麽鬼迷心竅，非要聽從此人的計謀，起兵去得罪那嚴紹。這可到好，本來他跟嚴紹的關係就惡劣的可以，如今更是主動給人家送上了出兵的借口。
要是沒有之前的事，最差他也可以舉郡投降。這樣嚴紹再怎麽樣，也隻能善待他，弄不好還會讓他繼續管轄東萊郡，大不了就是架空唄。
可是現在，恐怕就是不弄死他就誓不罷休了吧…
聽到蔡起的話，那文士也是歎了口氣，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像周瑜那樣能在絕境之中逆襲的人畢竟還是太少了。何況當初周瑜會贏也是有很大運氣的，比如說就如當初官渡之戰時，袁紹避開了許多正確選項一樣，曹操也是如此，再加上周瑜本身的才略跟能力之類的，最終創造了赤壁的奇跡。
可是現在…
不說蔡起比不上孫權，他更是連周瑜的腿毛都比不上——————雖然他壓根不知道周瑜是誰就是了…
不管如何，考慮到東萊郡僅存的這麽一點兵馬，如今能供他們選擇的似乎並不多。
就在這時，外麵闖進來了一名軍士，對著蔡起跟文士拜道。“大人，北海兵馬已經距離黃縣不足三十裏，還請兩位大人早做打算…
說罷，便抬起頭來看著二人，想知道他們能做出什麽決議出來。
這到不怪他們，黃縣距離北海郡並不是很遠，三十裏已經是他們能探索的最遠距離，再遠一些怕就要深入北海郡腹地。這對現在的蔡起來說，似乎有些難辦到。
然而聽著這個壞的不能再壞的消息，蔡起跟那文士卻是蒼白著臉，麵麵相窺，不知道該如何辦才好…
如今整個東萊郡的全部兵馬也不過才一千餘，而黃縣僅存的兵馬更是隻剩下的幾百人，想要憑著這點兵馬守住城池，未免過於異想天開了些。
“事到如今，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派人去聯係城中的富戶，讓他們相助，如此或許可以堅持一段時間。隻要能堅持超過十日，某便願意冒險去城下軍營跟那嚴紹相商，或是勸說此人退兵，或者是…說到這裏，文士猶豫了下。直到蔡起連聲催促，才繼續開口道。“或者是借此從嚴紹那，爭取一個還算不錯的待遇…
僅憑現存的兵力，想要擊退嚴紹並不容易。不過就跟其他的郡城一樣，黃縣也有為數不少的世家。漢代的世家跟明清時期的那些鄉紳不同，每家每戶都有差不多數百可用的家兵家將，再加上城中的壯丁，動員一下子的話，至少明麵上看還是很強的，說不定可以守住城池一陣子。
隻要堅持超過十日，期間的傷亡便足夠讓嚴紹痛上一陣子，如此則可以跟嚴紹談一些條件。比如說退兵什麽的，就算是蔡起需要付出一些代價，隻要能換來嚴紹的退兵也是可以的。
再不濟，還可以從嚴紹手裏麵爭取一個寬大處理的機會，至少是確保蔡起的安全。這樣就算蔡起再也無法做自己的郡守了，也可以做一個田舍翁不是？
考慮到蔡起的年齡，這個年紀退休到也不是什麽可惜的事情…
蔡起也清楚這恐怕是現如今最好的辦法了，長歎一聲，垂下了頭來.……
無論是蔡起還是那個文士都很清楚，這麽做究竟有多得罪人，但是沒辦法，危急關頭，不得罪人也不行了。
黃縣的其他世家對這個郡是否還個主人，到是並不怎麽關心，但在蔡起的動員下還是派出了些家兵家將來，全部加在一塊也有千餘人。再加上一些動員出來的壯丁，一時之間城牆上麵居然也堆滿了人，看來浩浩蕩蕩的很有氣勢，到是讓蔡起跟那文士心中大安。
不過東萊郡僅存的幾個將校看了之後，卻是搖頭大歎。
在外行人看來，眼前一幕似乎很壯觀的樣子，可是他們卻很清楚，那些剛剛被拉上來的壯丁可是連刀都拿不穩的，指望他們殺敵根本是開玩笑一樣。還有那些家兵家將，他們到是有些戰鬥力，可是他們卻恰恰是最不可能替蔡起賣命的。
對他們來說，唯一值得他們賣命的就隻有自家的家主。
蔡起，這又算是什麽東西？
若是局勢不利，隻怕甚至沒等蔡起下令，這幫人就要跑掉了…
不過眼下除了指望這些人外，似乎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因為站在城頭上，遠遠的，已經可以看到屬於北海兵馬的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