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貼身的香水味
李導看著鏡頭裏那個眼神，和助理說道，“之前洛絡也試過這場戲，你看有這個眼神麽。”
“沒有。”助理也認真地看著，“溫席的感情戲演的很好，我跟了你這麽久，也還是第一次見到眼神這麽到位的演員，代入感太強了，現在還沒做後期，我就覺得好感人。”
李導點點頭，“確實，很感動。”
溫席抬眸看著樓上，那是唐寧應該在的地方，她沒有說話，隻是一直看著，臉上身上都是雨水，哭沒哭是看不出來的，她倔強地抬著頭，有很多雨水掉進眼裏。
就那樣看著大概過了三分鍾，因為有很多機位，要從不同的角度拍到。
“卡！”李導忽然喊道，然後和溫席說著，“剛才的表情很好，要保持，我們來下一條，你可以麽。”
溫席點點頭，微微側著身體按了按自己的胃，她深吸幾口氣，有點想吐……怎麽回事，她皺著眉，狠狠掐著胃。
“怎麽了？”頭頂忽然遮上一把傘，林謙逸擔心地看著她，“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看你一直皺眉。”
溫席皺眉搖了搖頭，“沒事。”
“怎麽還沒給你配個經紀人過來，我是可以照顧你，但很多事還是要經濟人來操心的，而且你看著現在哪有藝人身邊沒個助理或者經濟人的。”林謙逸有些不悅。
溫席微微皺眉，經紀人麽……應該是槿安忘了，真是可笑，居然這種事也能忘，不過沒關係，她自己一個人也挺好的，“沒事，我又不是什麽大牌，不需要……”
“也不知道凰藝到底是不是重視你。”林謙逸又說道，然後看著她，“你沒事吧，我怎麽覺得你的臉色很不好。”
溫席揚唇，像是想笑，“你來這淋雨試試，這可是秋雨，你淋了之後肯定比我還白。”
“溫小席，你的嘴都白了。”林謙逸皺眉看著，然後握住她的手，“不會吧，這麽涼！”
溫席有些反感地抽回手，“好了。我沒事，要開始拍了。”
感覺出她的反感，林謙逸笑著靠的更近了，“不會吧，溫小席同學你這麽害羞，我就碰碰你的手，又不會讓你懷孕，瞧你緊張的。”
“林謙逸，滾回去！”李導忽然大喊，“滾滾滾，別影響拍攝！”
林謙逸看了溫席一眼，“別太拚，不舒服就趕緊說。”
“嗯。”溫席點點頭，目光微垂，胃裏越來越難受了，而且還是火辣辣的疼，她想應該是這幾天飲食不規律，而且菜裏總有辣椒，下午還吃了林謙逸的口香糖。
之前不吃飯喝酒都沒死，現在也不會有事。
她絕對不能退縮，還沒有那麽脆弱，而且這場雨等了多久，她不能因為她一個人又讓大家等。
“溫席，爆發力！”李導提示著。
溫席點點頭，腰卻忍不住微微彎曲，她眉頭緊皺，好想吐……
“開始！”
溫席冰冷的眼神看著樓上，林謙逸為了讓她有更好的感覺，已經站在樓上，和站在樓下的她對視著。
溫席嘲諷地看著他，“唐寧。”聲音很小，還帶著沙啞，“你下來。”
除了雨聲再沒有其他聲音，溫席微微挑眉，抬起自己的右手，“這個戒指是你給我戴上的，現在你不想要我了，好，可以，你親自摘掉它。”
“怎麽？不敢下來……”溫席的眼眸如同破碎的水晶，華麗卻讓人看著難過，“唐寧！你這個懦夫！”
整個片場都回蕩著她的聲音，她痛苦地捂著心髒，眉眼帶笑，不知道是很難過還是解脫，“你怎麽不敢下來……你下來！當麵告訴我，告訴我你不要我了！”
溫席瘋狂地呐喊著，她控製不住的踉蹌了幾步，然後猛地摔倒在地，另一隻手狠狠掐著胃，僅僅三秒鍾，她又抬頭看著樓上的男人，目光仿佛要把一個人判死刑，痛恨又帶著失望。
“唐寧，在你決定放棄我的時候……我們之間就完了。”溫席手撐著地，試了兩次才成功地起身，“不管是因為什麽，你不願意讓我和你麵對，那你就滾！”
溫席視線慢慢下移，有些模糊不清，她隱約看向鏡頭，“不管因為什麽，唐寧，我都不會再愛你。”
“放棄過我的人……”她忽然皺眉，有些受不了喘息著，拚命壓製著痛意，迷離地眼神看著鏡頭，嘴角輕笑，“我不會再愛。”
還有最後一句，李導全神貫注地盯著鏡頭，看著溫席慢慢轉身，隻是三步，然後頓住。
溫席猛地回頭，銳利地目光盯著樓上的人，“唐寧，我愛你！”
僅僅是愛，卻不會再繼續的愛，這就是這幕戲難過的地方，我可以說我愛你，但是絕對不會再靠近你一步，對餘斐來說，這就是她的愛情。
“卡！”李導大聲喊道，他想過溫席會用各種方法處理最後這個眼神，沒想到，這麽銳利，銳利到直接看透你的心底，銳利讓你無法遁形心中的那個秘密。
林謙逸久久不能回神，他和很多人對過戲，但戲裏戲外，開玩笑的手段很多，演戲就是另一種開玩笑，但是誰能開玩笑開到這麽認真的地步。
剛才他的心跳加快了，那句我愛你，讓他心顫了。
被很多人告白過，但是沒有一次，這麽清晰地直達心底。
其實一句我愛你，現在很少有人能聽的有感覺了，因為這句話越來越沒有實際意義，我愛你就好比一句你好麽？
但是剛剛，他不知道是自己太入戲，把自己當著了唐寧，還是溫席演的太好，說的真的那麽感人。
“溫席！”林謙逸忽然大喊著，然後看著溫席忽然摔倒，他連忙往下衝。
溫席迷迷糊糊地被人扶起來，“我沒事。”她婉拒了那些人的幫助。
李導也看著她，“沒事吧，今天你的戲已經拍完了，回去休息吧，需要我幫你打個電話麽。”
溫席搖搖頭，她當然知道李導說的是誰，但是讓他過來接太麻煩了，“我自己回去吧，剛才拍的可以麽。”
“可以的，幾個機位同時進行，特寫鏡頭都有。”李導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你是一個好演員。”
她知道他下一句想說什麽，千萬別陷在愛情裏，莫槿安那樣的男人不值得。
溫席去換衣服的時候，林謙逸一直站在外麵和她說話，“溫小席，你剛才的眼神處理太到位了你知道麽，真的連我都驚呆了。你那樣看著我讓我心裏都顫。”
“是麽，我就當你是誇我了，林老師。”溫席換了幹淨的衣服，林謙逸就把毛巾搭在她頭上，“擦頭發，不然會頭疼。”
溫席一愣，有些介意他這麽親昵地舉動，“謝謝。”
“有什麽謝的。”林謙逸打著她的頭，“我都說了我很介意一個人女孩子去做這種事，什麽淋雨淋雪的，真是太不好了。”
溫席抿唇，喝了一口熱水，還是覺得胃好疼，林謙逸看著她的手，“胃疼？”
“嗯。”
“是不是這幾天吃飯不規律，還是吃的太辣？”林謙逸有些著急地說道，“是不是太辣了，這幾天的盒飯我也覺得不好，可能是李導想讓我們暖暖身子，你不能吃辣怎麽也不說！”
溫席笑著搖了搖頭，唇色慘白，“沒事，又不是大事。”
“是不是我下午的口香糖也有關係，我放了很多辣椒。”林謙逸地樣子有些後悔。
溫席指了指外麵，“快去拍戲吧，現在雨勢剛好，需要我陪你對戲麽？需要的話我就是遲……”
“不需要不需要，難道我還要讓你因為對戲再淋一次？別開玩笑了。”林謙逸看著司機已經到了，他有些不放心的囑咐道，“你回家給我報平安，我先去拍戲。”
“嗯。”
溫席被他送到車上，林謙逸看著她慢慢離開，心裏忽然有些失落又帶著擔心，他閉了閉眼睛，想安定自己的情緒，但是發現越來越亂，其實之前都還好，隻是剛才那句我愛你。
真的讓他心動了。
他正要把手機一直裝著，忽然想到溫席沒有他的手機號，之前連名字都不知道，現在更不可能知道他的手機號了。
忽然心情有些惆悵，這種無端的情緒來的莫名其妙。
溫席進了別墅，開門之前還有些期待，開門之後自嘲地靠在門邊，應該早就想到的，他不會在。
這種讓人期待和痛苦的感覺，真是很久沒有體會到了。
她慢慢上樓，她的視線還是有些模糊，胃裏依舊攪得生疼，這個家裏忽然感覺好冷清，槿安，你在幹什麽？有沒有閑暇時間想想她。
有沒有在吃飯的時候想想她吃了沒有，吃了什麽。
有沒有在無聊的時候想想她在做什麽，拍戲有沒有很辛苦。
溫席推開臥室的門，不知道為什麽門口堆了很多衣服，她開燈看了看，都是他的，原來你還有時候逛街買衣服，卻沒時間去看看她。
她關了燈，直接躺倒床上，還以為回來就能看到他，一切都是她的空想。
記得有人說，最難過又最甜蜜的感覺就是想念一個人的感覺，可是她現在卻覺得，想念一個人是最難過又心酸的感覺。
因為一旦開始，永遠都沒有盡頭。
莫槿安回來直接上了樓，沒有注意到鞋櫃裏多了一雙鞋，溫席睡的很不穩，聽到開門聲，她迷迷糊糊地轉過身子。
“兮兮？你怎麽在？”莫槿安意外地看著她。
溫席皺眉覺得燈很晃眼，她揉著眼睛，聲音帶著撒嬌的感覺，“你怎麽才回來。”
“嗯，這幾天工作有點忙。”莫槿安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情，不過溫席沒有注意到。
他過去把燈光調成小夜燈，“這樣子可以睜眼了吧。”他吻了吻她的臉頰，“兮兮，好久沒見到你了，好想你……”
溫席忽然皺眉看著他，“你身上……”
“兮兮，你想過我麽？”莫槿安說著就深深吻住她，那抹唇，他已經想了很多天，這幾天是真的很忙，不過現在看到她，一切不算什麽了，都是值得的。
溫席完全沒有享受的感覺，她厭惡地皺著眉，用力推著他，但是身體發軟，反倒有種欲拒還迎的感覺。
莫槿安深深地吻著她，輾轉到耳垂脖子，再細細咬著她的鎖骨，“兮兮，你今天好像格外火熱，比平時要熱情很多。”
“莫槿安……你給我滾開！”溫席忽然用力推他，然後胃裏猛地翻騰，酸水陣陣上湧，她連忙捂著嘴跑到衛生間。
莫槿安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被她推開就聽到衛生間幹嘔的聲音，他著急過去，一邊幫她拍著背一邊心疼地說道，“沒事吧？病了麽？！兮兮，對不起，我剛才沒有注意到你生病了。”
“……你離我……遠點。”溫席坐在地上無力地推著他。
莫槿安眉頭緊皺，“都這種時候你還逞強什麽！我抱你起來。”
“別碰我！”溫席忽然大喊著推開他，“莫槿安你別用你的髒手碰我！”
莫槿安愣在原地，狹長的眼眸看著她，像是不理解她忽然就發瘋了，語氣也有些冷硬，“溫席，你到底在說什麽！”
“我說什麽……”溫席低頭輕笑著，頭發散落著顯得很狼狽，她晃晃悠悠地站起來，蒼白的臉沒有一絲血色，她看著他，這個讓自己想念了很久的人。
甚至剛才還在想，他會不會想她。
想她？多好笑的笑話，可是她不想笑了，她這幾天已經笑夠了，已經笑煩了。
她嘲笑又不屑地看著他，她需要仰視才能看到他生氣的眼睛，“我說什麽，你不知道麽？”
“溫席我累了一天，不是回來要和你猜謎的。”莫槿安扯了扯領帶，露出削薄精致的鎖骨。
溫席皺了皺眉，忍不住退後一步，捂著嘴覺得胃更疼了，她甚至有些看不清他的五官，隻能感受到他濃鬱的怒意。
他還在生氣，因為覺得她莫名其妙不能理解，他有些什麽資格生氣。
她聽到自己沙啞有些失望的聲音，帶著蒼涼和笑意，“莫槿安，你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
如果不是在一起很久，如果不是很親密，怎麽會染上，貼身的香水味，是失望麽？好像不是，是心痛麽？好像也不是。
那是什麽，讓她這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