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神醫段森（1）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瞬間，我發現自己正仰麵躺在一個籬笆莊門前，而芮欣和慕容景逸分別躺在我的左右兩邊。
“嘶~頭好疼。”芮欣坐起身，吃痛地捂著後腦勺。
“芮欣，你看！”我瞪大眼睛，指著麵前的房屋，十分吃驚地叫道。
綠樹掩映之中，一間茅草屋映入眼簾。屋頂上的黑色瓦片壓得密如魚鱗，也許是時間太過久遠，許多瓦片竟有鬆動的跡象。歲月斑斕的白牆上刻畫的是年邁的裂痕，在陽光的營帳下，原本泛黃的牆麵便好似鍍上了一層金邊，晃得有些令人睜不開眼。房屋的中間是一扇深重的大木門，門上有一個看上去還比較光滑的木門栓，應該是經常被人觸摸的緣故。門前的左側，是幾根很長的竹竿架，上麵爬滿了紫羅蘭。稠密的綠葉襯著紫色的花朵，又嬌嫩，又鮮豔，遠遠地望去，好像一匹耀眼的紫色綢緞。
嘖嘖，這裏一看就是世外高人住的地方，也許我們要找的神醫段森就住在這裏呢？想到這兒，我便扶起慕容景逸，緩慢地走到門前，輕輕地敲了敲木門。
“您好，請問有人在嗎？”我禮貌地問道。
等了幾分鍾，並無任何人應聲。
“奇怪，主人是不在家嗎？”我歪著頭，疑惑不解。
“殿下，神醫段森真的住在這裏嗎？這裏這麽荒蕪，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啊。”芮欣走到我身邊，同樣一頭霧水。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我再次“咚咚”地敲了幾下門。
“何人在外麵喧嘩？”這次不同於上次，一個清冷的男聲從屋內傳了出來。
我一時間有些目瞪口呆，顯然是還沒反應過來。
他在裏麵？是在睡覺嗎？如果不是的話，那剛才為何不開門呢？倘若他真的在睡覺，那我們這樣不請自來是不是打擾到他了呢？
“對不起，我們不是有意前來叨擾的。”我頓了頓，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必恭必敬，“公子，請問您是神醫段森嗎？我們來此是因為有事相求。”
沉默，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我以為對方不會再理睬我們的時候，屋內卻突然響起了對方的聲音。
“你們回去吧，我今日不見客。”冷冰冰的沒有任何溫度的一句話，澆滅了我們心中所有的希望。
“段公子，我們的一位朋友受了很重的傷，求您行行好，救救他吧！”我並不打算就此放棄，繼續死皮賴臉地開始用哀求的語氣乞求著。
“你們可知見我是有規矩的？”對方的語氣似乎有點不耐煩。
“知道，您說吧，隻要能治好我的朋友，就算再難，我也願意一試！”我堅定地說道。
男子停頓了一下，接著嚴肅地說：“如果我沒猜錯，你的那位朋友是中了江湖第一奇毒——散花仙，而你來此找我，便是想讓我用世間僅有一株的靈藥長生草救你的朋友吧。”
“公子真是醫術高明啊，我還未開口詳細訴說，您就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原委。”我對屋內的那個大人物突然肅然起敬。真正醫術特別牛逼的人，大概就是能達到這種境界吧。宮裏的太醫果然沒有騙我，看來此行我們是來對了。
“我之前就已經說過了，今日不見客。這，便是我給你們出的考題。”誰知，就在我在心中暗自竊喜的時候，男子的一句話卻又給了我當頭一棒。
“公子，沒有商量的餘地嗎？”我在門外搖尾乞憐著，因為非常著急，說話的聲音竟帶上了一絲哭腔。
“回去吧。”冷漠的三個字，男子早已給了我們他的答案。
“殿下，怎麽辦，我們要啟程回去嗎？”芮欣皺著眉，擔憂地看著我。
“不，我絕對不會就這樣放棄！”說著，我將慕容景逸輕輕地放躺在地上，自己也毫不猶豫地一屁股盤腿坐在了地上。“既然他想玩等待的遊戲，那我們就陪他玩好了！本殿就不信了，他還能一直不出門！”
“可是，殿下，如果他真的一直到明天早上都不出門怎麽辦？”芮欣仍然有些不放心。
“哎呀！芮欣，你想那麽多幹什麽嘛。”我伸手一把將芮欣拉坐在我身邊，“管他的呢，先摸清他的脾氣了，然後我們再發動攻勢也不遲。”
“唉，殿下，奴婢該說您什麽才好呢？有時候您就是太倔強了。也不知道陛下她有沒有發現我們不見了。”芮欣很是無奈地歎了口氣。
“芮欣，你的擔心我不是不懂，隻是景逸他現在這個樣子，我沒有辦法拋下他不管。”望著遠方不知何時忽然變得陰沉的天空，我的心情甚是複雜。
“殿下，慕容公子能遇到您如此體恤下屬的主子，他真的很幸運呢。”芮欣回頭看著我，微微一笑道：“奴婢是您的管家，奴婢的心自然也是向著您的。所以，不論您做什麽決定，奴婢都會支持的。”
“芮欣，謝謝你。”我閉上雙眼，將頭輕輕地靠在芮欣的肩膀上。
雖然她這個管家有時候是有點囉嗦，但是不管怎麽說，她的出發點都是為了我好。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我已經把她當成了好朋友。即使礙於身份，我們不能“你我”相稱，可我們心裏都清楚，我們之間的友誼早已衝破了世俗禮法的限製，我們平時的相處模式都是閨蜜間那種很愉快的氛圍。至少此時此刻，她能以好朋友的身份借我一個肩膀靠靠，這樣，就足夠了。
“殿下，下雨了！”倏地，芮欣慌慌張張地站起身，用手接著天空飄落的那豆大的雨滴，心急如焚地對我道。
“沒關係，這雨下不大的。”我漫不經心地將雙手枕在腦後，毫不在意道。
“殿下，我們沒帶傘，這樣下去您會淋壞的！”芮欣焦急地在原地轉著圈圈，突然，她像是想到什麽似的，俯身替我擋住了雨水。
“芮欣······”我震驚萬分地望著她。
“殿下，奴婢淋點雨沒什麽，隻要您沒事就好。”芮欣溫柔敦厚地望著我。
“那怎麽行？！”我不容分說地一下子站起來，與芮欣平肩而視。“要淋雨我們就一起淋雨，我不能讓你為我感冒！”
“殿下······”芮欣熱淚盈眶地望著我。
就在這時，天空忽然響起了一聲巨雷，雨開始越下越大，最後直接變成了瓢潑大雨。
“芮欣，你願意跟我一起堅持到最後嗎？”我溫情脈脈地盯著芮欣，柔聲細語道。
“嗯，殿下，奴婢願意！”芮欣笑逐顏開地望著我。
不知道的人，看見我們兩個女人這樣，也許就會以為我們是百合，用古代的話說，也就是磨鏡。但不論怎麽樣，我們此時是心連心的，真希望在未來的日子裏我們也能繼續這樣快樂下去。
手牽著手，我們一起在雨中佇立著。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時辰，也許是兩個時辰，我們兩人都變得有些體力不支了，但我們依然沒有退縮。一切都隻為心中的一個不可動搖的信念——我們一定要堅持到最後！
“芮欣，你冷嗎？”我打著哆嗦，顫顫巍巍地問道。
“殿下，您沒事吧？您的嘴唇都凍紫了。”芮欣伸手扶住我，憂心忡忡地看著我。
“凍？對了！景逸他也會凍壞的，他穿的那麽單薄！”說罷，我便二話不說地趴下身，替慕容景逸擋住從四麵八方襲來的雨水。“景逸，你不會有事的，有我在，我一定會讓你好起來的。”淡淡地笑著，我的意識已經開始有點模糊不清了。
“殿下！”終於，在芮欣驚慌失措的叫聲中，我倒在了慕容景逸的身上，徹底沒了意識。
芮欣提心吊膽地蹲下身，忐忑不安地摸著少女的額頭。倏地，她反射性地縮回了手。“怎麽會這麽燙？！殿下！殿下，您醒醒！”她驚恐萬狀地搖著少女冰冷的身體。
“殿下，陛下還在等著我們回去，您不能就這麽丟下奴婢！”
“殿下，您快醒過來吧，奴婢再也不惹您生氣了！”
“殿下，奴婢錯了，奴婢不該讓您來這兒的啊——”
“殿下，您這樣，可讓奴婢怎麽辦·····”
一聲又一聲深情的呼喚依然無法換回少女消失的意識，芮欣絕望地跪在地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又一顆地落下。
“吱啦”一聲，封閉了一上午的木門終於由內至外打開了。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從屋內走了出來。
一對濃密的劍眉下是一雙烏黑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絕美的唇形，光潔白皙的臉龐，一身樸素的農家栗色常服，黑亮垂直的秀發用一根青色的絲帶隨意地綁著。他整個人都透著一種冷傲孤清感，仿佛是與世俗相隔絕的山中仙人，讓人忍不住想要匍匐跪拜。此時，男子正用那雙傳神動人的雙眸盯著趴在地上、昏厥過去的少女。
“嗬，可真是一個癡情的主。”段森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冷冷的，令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