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巫蠱事件
因為老夫人的話，柳如意每日早上起床，給趙氏請安之後，就去老夫人那邊，順便陪老夫人用飯，之後幾乎是一整天都在老夫人院子裏。
等到老夫人午睡的時候，柳如意就去和老夫人院子裏的丫鬟聊聊天，平時也總是讓香依和老夫人院子裏的小丫鬟扯些府裏的八卦。
上輩子的經驗告訴柳如意，許多不起眼的小丫鬟，有時候能起大作用。
而且，丫鬟是對府裏了解最深的人了。
沒幾日，老夫人院子裏的丫鬟，大多都和柳如意熟悉起來。柳如意沒有其他小姐的高高在上，出手還大方，平日裏的飯食點心水果什麽的，都拿出來和她們分吃。
一起蹲在廊下沒人注意的地方，吃著點心，聊著府裏的八卦，平日裏閨秀們的友好關係也都是這麽建立起來的。
“哎？你們猜猜我剛剛從園子那邊繞過來看到什麽了？”一個灑掃的三等小丫頭壓低聲音，顯得神神秘秘的，一邊咬著點心。
“什麽？別賣關子，快說，要不不讓你吃了。”一個二等丫鬟湊過來，急切道，說著還把點心盒子給拖走了。
“我看到啊，一個小丫頭不知道鬼鬼祟祟的，在二小姐院子裏埋東西，你說是不是來了初潮怕人看到啊？”三等小丫頭一邊往嘴裏塞，一邊趕緊過去拖盒子。
“我看八成是了，要不誰沒事埋東西啊，想當初我來了初潮嚇的要死，以為我得了病要死了呢。”二等丫頭一邊笑，一邊和三等丫頭扯食盒。
“哎？說不準不是呢，沒準是表哥送進來的什麽玩意兒？你看到埋在哪兒了麽？等我晚上回去給挖出來瞅瞅。”柳如意蹲進一點，插話道。
“到時候也跟我們說說到底埋得是啥，我看到埋院子裏那棵桂花樹底下了。”三等小丫頭一邊吃點心，一邊含糊不清道。
“行，老夫人快醒了，我先進去了，不然一會叫我不在。”柳如意抱起空了的食盒，連忙走了。
“那你快去吧。”幾個小丫頭嬉笑道。
得趁著老夫人沒醒的時候，趕緊回去挖出來，不知道對方什麽時候發難，萬一挖出來晚了，被人陷害了就麻煩了。
香依看柳如意匆忙往回趕，連忙跟上。
“小姐，咋了？”香依剛剛不在聊天吃點心的人群裏，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草芽兒被柳如意派出去做事了，還沒回來，此時院子裏沒有心腹的人，很是危險。
“進了院子，你就把人都遣散了知道麽？”柳如意一臉嚴肅，腳下不停，快的都快要跑起來了。
等到了千靜院，院子裏一個小丫鬟都沒有，因為主子不在，都不知道去哪兒躲懶了。
香依去看小丫鬟都去了那兒，柳如意顧不上手裏頭沒有工具，連忙奔到桂花樹下麵查看。
桂花樹靠近院牆，平時看不到的地方，果然有新翻土的痕跡，拿下頭上的釵子，連忙挖了挖，埋得不深，幾下就挖出來了，隻見土裏麵躺著一個麵目模糊的布偶人，身上還寫著生辰八字。
來不及看生辰八字是誰的，柳如意匆忙用釵子戳破了手指，在裏衣上撕下一塊布，在上麵寫上自己的生辰八字，又把人偶埋了回去。
剛做完這些，還沒等柳如意查看哪裏還有埋著小人的時候，趙氏就扶著老夫人，帶著一群婆子進來了。
“如意，你怎麽在這裏？”老夫人麵上並沒有喜怒。
“祖母，如意見您還沒睡起，就做了點繡活兒，不小心戳了手指，衣裙也髒了就想著回來包一下手指，換一身衣裙。”柳如意伸出手來，手上的血跡已經幹涸，看著糊了一片，像是留了許多血的樣子。
衣服上也滴著血滴，藕荷色的衣裙上麵格外的顯眼。
“嗯。”老夫人雖然僅僅嗯了一聲，但是也算是覺得柳如意說的能自圓其說。
“你說的到底在哪兒？”老夫人轉向趙氏。
“搜。”趙氏簡短的命令著。
惡狠狠的目光，帶著冰冷的惡意，打量著柳如意。
旁邊柳夢雪帶著幾分得意的笑容，也緊緊的盯著柳如意。
柳如意恍若不知，心裏卻是打鼓，就擔心除了樹後這一處，還有別的地方藏著這玩意兒。
因為本朝有過一次大規模的巫蠱事件，最終導致皇上的愛妃和愛子死掉了，從此以後，禁止巫蠱，一旦發現，嚴懲不貸，重則要滿門抄斬的。
可是私底下卻是屢禁不止，蓋因為時人都信巫蠱，尤其是鄉下，有病了不去醫館，而是去找神婆。
趙氏這動作很大啊，就不怕傳出去，整個丞相府都完了？
幾個婆子在院子裏動作起來。
柳如意眼角餘光盯著，果然，趙氏的陪嫁奶嬤嬤趙嬤嬤真奔著靠著牆的花樹而來。
像模像樣的翻找了幾下，就在桂花樹下找到了一個壓勝娃娃。
正是剛剛柳如意重新埋了的那個。
“太太，這裏有一個髒東西。看看這血跡還如此新鮮的模樣，一定是大法力才能維持的，這厭勝之術肯定厲害著呢。”趙嬤嬤強壓著臉上的興奮，高聲叫著，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嚇人。
“叫什麽叫，生怕別人聽不到麽？”老夫人怒道。
“是。”趙嬤嬤低了頭，把壓勝娃娃呈給老夫人看。
老夫人身邊的識字丫鬟連忙幫老夫人念道：“庚戌……”
“府裏哪個是庚戌年的？”老夫人打量著身邊站著的這些人。
六十年一個輪回，庚戌年的要麽就是比老夫人這般年紀的還要老的，要麽就還是十幾歲的孩子。
趙氏的臉色難看了起來，明明安排的不是這樣！
剛剛路上，還一路和老夫人說最近柳仁安總是頭疼，半夜裏總是說胡話，好像是被人用了厭勝之術的，結果現在生辰八字竟然不是柳仁安了。
“是孫女，祖母，孫女的生日是庚戌年冬月的。”柳如意略顯吃驚的應道。
狠狠的瞪了趙氏一眼，老夫人喝道：“拿來我看看。”
盯著那個小人兒瞧了半晌，柳如意內心有些忐忑，小人兒做的雖然粗糙，可是看上去也是個男形，不知道老夫人會不會疑心於她，即使她看上去也是受害人。
這時候，平時打下的好基礎發揮了作用。
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看了柳如意一眼，湊上前去驚呼道：“老夫人，這莫不是坊間流傳的，讓女子越長越像男子形狀的惡毒詛咒？怪不得這兩日看著二小姐多少有些舉止粗豪。”
丫鬟的話落，柳如意一顆心已經定下來了。
因著這兩日在老夫人那裏學規矩，教規矩的嬤嬤總是說柳如意舉止中有些男子上馬殺敵的粗豪之感，不像是閨閣女子。
雖然柳如意盡量裝的如同尋常女子那般柔弱嬌軟些，可是還是難掩內中氣質。
如今被這大丫鬟一番話，連原本老夫人的不忿和鄙夷都給掩蓋過去了。
不是柳如意學規矩不用心，和尋常閨閣女子大相徑庭，而是有人做了手腳，柳如意中了招，是個受害的。
“是誰這般惡毒，怎麽做下這種事？這姑娘家的像個男子，以後如何嫁的出去啊。”柳佳人的姨娘佳姨娘連忙說道，一邊說，一邊往趙氏身上看。
剛剛趙氏去找老夫人的時候，她也在旁邊，趙氏張口閉口的都是柳仁安這幾日的怪狀，還說柳仁安半夜驚起的時候，直直的指著的方向，沒有旁的院子，隻有柳如意的院子。
此時抓住機會，佳姨娘連忙道：“難怪剛剛我還疑惑著，怎麽老爺去了我的院子的時候，並沒有這些怪相，原來老爺是沒事的，恐怕是太太看錯了吧。”說著還拿著帕子假裝拭淚。
“等安哥兒回來再做分曉，如意丫頭你受苦了，先歇歇，等晚間再叫你過去。”老夫人因為能預見到要收攏趙氏手中的管家權，一時間很是高興，對柳如意也是和顏悅色的。
“謝祖母關心。”柳如意連忙下擺，在老夫人身邊大丫鬟的擠眉弄眼中帶著香依回屋歇著去了。
等老夫人一行人一走，柳如意連忙就讓香依四處查看，在小丫頭們沒歸攏之前被趙氏帶來的嬤嬤翻亂的東西之前，好好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還有那種小人。
剛剛太過緊張，現在猛地沒事兒了，反倒有些眩暈，柳如意是真的覺得有點累了。
等等哦啊香依回來報告說四處都查看了，就連院子裏的土也一寸寸的查看過了，柳如意終於放下心來。
老夫人那邊估計已經定案了，大概是不會再來查探一遍，小心駛得萬年船，柳如意這才徹徹底底的放下心來，伏在榻上，馬上睡過去了。
香依怕柳如意冷到，連忙拿了毯子給柳如意蓋上，這才回到院子裏，坐在廊下，盯著院子裏齊刷刷的站著的兩排小丫頭不動。
小姐和自己說了是老夫人院子裏的三等丫鬟看到有人在院中埋小人兒，平時要是別的丫鬟來院子裏，怎麽也會通報一聲，有人盯著，不至於讓人家埋了小人去。
院子裏的這些丫鬟，也不算無辜，要麽是偷懶，沒注意到外麵來了別人。
要麽，就是這些小丫鬟裏頭有人收了好處，陷害主子，拿捏住了這時候沒人才埋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