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雖目前看來勢均力敵可雙方都還未出全力,池宴愈發認真,右手劍氣宏大似含翻山覆海之勢,而左手卻憑空結印體內靈海翻騰靈氣聚結匯於掌心,一朵火焰蓮花如活物奔向對方,卻被水龍擊中在半空炸開,火色與水流交相印襯竟引來一道轟隆雷鳴。


  對方原是水靈根,水火相克必是惡戰一場,池宴收回靈力,劍微挑最後確實劈砍而下,招式變換正將對方打了個措手不及,對方受此一擊膝蓋半彎,可池宴也沒料到對方暗暗凝結靈力周身水牆轟然立起,對方話語透過水牆隱有笑意,“閣下是火靈根…要如何突破這水牆?”沉默無聲應答,隻有嗡鳴劍身不甘刺向天際,流轉靈力在劍身炸開一道赤紅光芒,竟硬生生將水牆撕開一道裂縫,青年自水幕中躍出,劍光直指對方,唇色卻顯而易見的蒼白,強行匯聚靈氣表麵未傷內裏卻有損。


  “自負並非好事。”池宴聲音清淩若鶴翅翔於天際掠過的風聲,泛白指尖握住劍柄幾乎是一套不斷的連招,劈下的劍光忽而在半空化作數道寒光如網向對方撲殺而去,殺意淩然,對方身影卻突然消失殺招撲了空,耳邊是嘲諷聲音,“這便是你的殺招?”


  他手中長劍受不住這浩大靈氣早已寸寸碎裂,手中兵刃已沒池宴卻仍是那副冷淡神情,隻見掌心火光乍現凝結成一把虛幻長劍,火焰灼燒掌心已呈焦色池宴眉頭卻未皺,火劍劃破天際光芒奪目,耀眼如旭日,對方卻漫不經心躲過,“你不是知道?我是水靈根。”


  池宴沉默沒有作答隻是劍勢越發凶狠,帶著不屈意誌一往無前刺向對方命門,速度愈發快,之後幾乎隻見劍影,對方臉色一變翻身滾過腳下施力跳到另一側,臉上神色難看如被逼近絕境,周身水靈氣翻湧場上竟有龍影,原是水靈力化形,池宴沒有抬頭上空卻又有紅色龍影浮現,他而今體內靈力近乎枯竭,幾乎是擠壓著靈海維持著手中火劍,劍光盛分明火光卻寒意凜然,如肅殺隆冬,火劍抵著對方脖頸,隻差一寸便可奪取對方姓名。


  一招定勝負,池宴低頭看著彎膝的對手,聲音毫無波動,“承讓。”


  台下宣讀結果池宴方緩步下台,靈力枯竭滋味讓他連站立都覺吃力,對方麵色慘白攔住池宴,半晌才說話,“我不比你差。”


  池宴忽而勾唇,難得一見的笑容,“對,你不比我差。”


  隻是沒我豁的出去。


  拂曉攬辰月,渡春生秋去,歲映年枯榮,嬴真登仙台。白日何其短,百年人似非,十載麓荊漫遙,堪謂一夢浮生。


  紅衣灼灼,燼貴寂然,疏雪霧靄,玉麵羅嬌,覆手長扇,垂眸而候,聞聲響之。抬首正視一禮,聲如雪間清泉。


  :神奈,還請師姐多賜教。


  :驚婕,賜教不敢當,待我們一會一決高下再說。


  驚婕,稍長她數歲,同火靈根,修為相當,甚至隱約中稍甚她一籌,眉宇間通透著截然不同的英氣。淌金黑衣訣正攜風湧翻動,偏偏搖曳,倏爾,伏身背後化作三劍朝襲來她眉心,兩處胛骨要害而來,伴隨靈力壓迫感侵勢而來,驚婕出手殺招幹脆利落,神奈後身騰空而起,躲過直直而來兩劍,眉心一劍抵長扇而擋,雙方深厚的氣海修為相抵,在周遭陣陣蕩起碗波狀的靈力圈,摧得旁大樹枝頭的桃葉都飄飄落,讓圍觀的人皆以後退數步,避免被其靈力波及,長扇眼看要落於下峰,不料神奈身法狡黠往右一險側,劍差分毫之間從她臉龐滑過,數青絲漸落,臉亦瀝出一道細淺血痕隱隱作痛,劍隨後直勾勾插在了她身後的沉木台間,發出被靈氣波及彈重的回音。神奈翻身落台被靈力堪堪往後退了幾步,踏卷起台上的微塵,穩下了心神。


  ――神奈是遇到難纏的對手了。


  :師妹,你不是我對手。


  然驚婕登台後一步步的腳步分寸與習慣,也她逐一被她記下。同為對手,興許是讚許的,但登仙台在上,於神奈而言隻有生分,陰離方為結束。


  :師姐,我們還沒結束…


  驚婕見狀便再不與這位師妹客氣了,瞬息間兩個人念下火訣,同時驅動靈海與靈根,以靈海澆灌靈根,賦予靈力與攻擊,憑任欄處,天廓遠寥,白日無星,借物勢化星,星火墜天般朝對方砸去,似山河共蕩,兩人於半空中,神奈以扇橫擋或掃去,驚婕回劍而應,較是背後有玄武朱雀兩相競逐,伯仲之間,觀醒麒麟,一時由觀者人咋舌,有些流火砸遭及地麵,更是祭出一個個陣陣熱風和被燒焦的坑,外界,翻湧著靈力交手躲閃流火的神奈,心中轉念,與其無用消耗不由智取。化定神識所控劍刃伴隨包裹在火焰身上往人長驅直入,等驚婕反應過來後正察閃躲時,因記下驚婕左抬步的走位預判扇中刃已然在半空劃破了驚婕右肩胛骨,自身也被驚婕反應過來之際擊中一掌,燙黑了胸腔前的紅衣。合掌發起,生靈萬物,火靈有智,火分有形之火,半形之火,無形之火,常人用有形之火,破格霸道,鋼猛無比,可力挫身軀,正逢英氣驚婕所使,異人之火獨在靈脈打坐時所悟,無形之火,無跡可尋,熱浪環身,上逐飛禽,下蕩走獸,直逼心魂,正為神奈所用,驅動神識一念化無形奇襲,依稀聽見驚婕的笑意,然天幕之間星火盡散,皆是熱浪潦煙。


  終是,一報還一報,一網墜一網。


  蓬萊過鏡,關山度若,浮萍歸根,霧鎖仙台。勿問歸期,鐵馬入夢,人潮散去,浮曆往前。


  睜目映醒時,珠闕玉宮,金釵雲鬢,碧瓦朱簷,恍若隔世。神奈正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走動時暼見一手銅鏡賜反目的光,餘光甚是篤見身墮光陸荒誕之間。伸手一摸滾燙的手心恰是被火燒過一般,失手打破銅鏡,一時之間像察覺有波瀾出體內逐漸轉醒,同她火靈根一伴醒來,半響,靜而盤腿入座,耳畔響起著以前雲姬的呼喚,言辭情深,言極她終於回來了,雙親俱已老去,垂垂鬢如白霜,神體距不如往前,神奈聞眉顰蹙,良久恢複了一些靈力後,築起一層泛著火光的幻境,隔去自己各卻外物,仍是那一股燒焦的氣息,耳邊空無一人――


  原是這一切,都是神奈入了驚婕的局,在其意欲偷襲時,其間為驚婕濃厚的神識默默所築的幻境,海市蜃樓,那是神奈經年所住之居,驚婕想將她困究至此而勝,今她已離家十載,得道築基,自然是要無了雜念。


  幻境秘術,每自心魔,滋生培養,無念則破,無念則剛。


  眼前的一切變得障目不清,猶白刃一般刺目,雙雙出神識海域,回到登仙台,崢嶸古錯,等眾矚目,勝負已定。


  :有意思。


  猶記那是驚婕神識過耗昏倒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師姐,承讓。這一堂課讓我受益匪淺。


  再次遇到那位女子時,依舊是百裏草原。芳草萋萋,夕照粼粼。榕樹暈開一片溫柔碧綠的濃蔭,蔭下的青草格外細嫩柔軟。


  她閉著眼睛伏在這片柔軟細嫩的草地上,一動也不動。時間像風吹細草般莎莎流過,爛漫的霞光滴下樹葉,絲絲縷縷的織在她身背上,雪白柔軟的衣裳變成了天上的桃花色。


  “皎若太陽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淥波。”即便再次相見,寒棲依舊驚羨於她的絕世姝色。


  那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聲音軟糯,好聽的緊。


  “是你啊?”


  “是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我叫寒棲,謝謝你上次送我的青笛,我這次特來還禮。”寒棲粲然一笑,眉眼清雋。


  將掌中的木匣遞於眼前的女子,隻見木匣鏤刻精巧,裏麵盛著一朵盛放木芙蓉,與一塊沉香。


  “小小禮物,希望你喜歡。”她顯得有些拘謹,嗓音略微顫抖。


  饒是柴柔心眼子再大,也明白這場比試對於她是有多麽重要了。柴柔見過人間的擂台賽,見過地下的鬥獸場,可獨獨沒見過這打得天花亂墜的賽事。各色飛劍轟砸如同暴亂現場,時不時又竄來一根蒼天巨木或是水幻化而成的長鞭。盡管台上有極好的保護屏障,可眼瞅著那些火光四濺她還是驚愕地長大了嘴。她望了望台上諸君,各色嫡仙似的人物或坐或臥,好不逍遙自在,想來已是對這般的情景司空見慣了。微上挑的鳳眸在眾人四周逡巡,沒成想居然碰見了熟人那個被她撞見偷吃糕點的姑娘。她偏轉了頭目光終於遙遙鎖住了那人,同樣是嫡仙般的氣質,清冷孤傲,如高山之巔的雪蓮,卻不許他人輕易采擷。她想不出更多美好的詞來形容池宴了,她此刻滿目是他。她不知他有沒有望見。可她想要去跟他一樣的門派,哪怕是這樣遠遠地看著他,也好。


  終於輪到了柴柔上場,今日她著一襲湖藍色衣裙,長發放下些許到身前添了點兒溫柔,卻因她如男子一般大跨步的動作瞬間失色。柴柔或許永遠也學不會溫柔,熾熱和強悍獨屬於這個有些粗魯的女孩子,卻因修了仙的緣故再不令人反感。而她的屬性也是世間最硬之金,正如她的堅韌不拔。別看她看似鎮定,嘴裏卻嘟嘟囔囔不知念叨著什麽。“金生水,土生金;金克木,火克金。”靈力跟她差不多的同門師兄弟大抵以為她是在念經文,殊不知她為了這場比試特地惡補了許多知識。在入得修真界之前,她原以為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不過存於書中。而入了天豫她才真正地打開了通向另一個世界的大門。換而言之,書裏的神仙是真真切切的,而她如今也上了這條道路。柴柔隻覺不可思議,和世間新穎玩意兒的美妙。630

  “天豫,柴柔,望不吝賜教。”


  “麓荊,陳評,點到即止就好。”


  柴柔遠遠看著對麵衣袂翻飛的少年,薄唇抿成一條縫兀自猜測陳評的靈根。在她的認知中,這種場麵定是五行的比拚。她心下暗想:莫非這人是風屬性?對麵的陳評隻悠然背著手,並不準備發招:“姑娘優先,我讓你一著。”柴柔點點頭也不客氣:“那我就不推托了。”言畢她將手微抬,瑩白蔥指對著陳評腳下的地麵拂去,隨著她的動作被加固過的細密尖錐冒出來向上滋長,更因得她是變異金屬性,其鋒可抵絕大多數硬物。她目光悄然瞥向陳評的頭頂,在地下的陣法織布時她卻為的是這一擊。隻是她還需要時間。陳評一聲輕笑祭出短劍,手臂揮舞間那地下的尖錐竟不能奈他何。“這怕是差了點兒,柴姑娘。”柴柔見那劍光不由眼神一亮,大喊出聲:“好啊,靈器!”話語間她左手虛握,登時一把玄鐵重劍便顯現出來,以自身靈力附著其上,這劍便如鍍了金光般耀眼。灼灼光華隨著她人疾衝出去對上剛自竹林劍陣裏出來的陳評,短劍與重劍在半空相交硬是也沒討得多大的好,二人抵禦雙雙後撤幾步。柴柔驚的是那靈器竟以巧勁兒與她的重劍抗衡,而陳評則歎的是這小小女兒家竟有如此大的氣力。


  “看來我是不能掉以輕心了。姑娘見笑。”陳評略一拱手又繼續朝她欺身而來,左手捏抉一道爆神符華做火球直直撞向她。柴柔大駭之下連忙側身往旁處躲開。可她還未來得及慶幸隻見那火球撞在了保護障上隨即在她身後炸裂開來,而眼前的陳評以短劍再度相逼。“呲啦”雙劍相交之際金色劍氣與藍色劍氣各形成一方威壓成僵持狀態,如獸鬥般猛烈。餓虎與矯狼的森林之戰,終是虎勝者為王。柴柔銀牙緊咬右腳踏步向前以橫揮重劍拉開距離,借著剛才旋身的角度腳下輕點往陳評左側方挪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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