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右手反手握刀左手搭在右手之上向對方的胸前揮去,但是卻略微遲緩似乎有意要與對方的鞭子進行一次碰撞,同時也做好了在碰撞之時借力後退的準備,這一擊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攻擊,而是為了試探對方的力道和速度,以便調整自己的力道以防傷到對方,畢竟這裏可沒有老師進行約束,刀槍無眼自己並不想傷到對方。
“是何時?何時在我麵前你也用得著偽裝?你明知這無半分用處。”
我透過重重她金眸的霜霧雨,終是捕捉到那淒涼悲哀色,眸子凝視神識卻微至記憶碎片處…曾有人,也用這樣的神色望著我,欲哭不哭的樣。
努力回憶那碎片景人,卻隻得看見那雙玄色眸靈動閃著悲哀光,越是想越陷入迷霧,越是不清晰不明真。
它是誰啊?
在冰寒心我輕聲問自己,空蕩的回響在壁壘上,無半分答話。我隻得扯回神識見她那樣。頗有疑惑,一語問雙人。
“那麽這位醫者,是什麽讓你辛苦爬上這太陰山巔?別弄錯啊,不是在憐憫,不過是好言相勸罷了。”
神識些許迷糊,我低低出言道,眉眼間不清亮,我懸著顆心凝視她,那刻意掩蓋的脆弱差些就可捕捉,但麵前人,毅然而然轉身避開。
當獨孤嵐轉身時,我見不著她表達情緒的眼眸,又缺少探索的精神力,有些慌亂手動意外壓到與玉茗羹的杯子,沒撒出來隻是弄髒衣角。而濺落的少許寒雪,則徹底醒神識聽她惑,唇輕壓下不僅情緒複雜,終是開口:
“我承受不住這固執,我這輩子承不住這情,承不起這因。若是早些,早三年你遇見我,一切都可如你所願。”
“可你晚了,可我早了,當你遇見我時,一切已成定局,沒必要再執著,我的絕情道是我的選擇,和你沒關係,不要那麽固執。”
“不然,隻會傷害你的。和我,不會太好過這關。”
被直接地說破了心思的她,臉色微微泛紅,但心裏卻苦楚不堪,他還是那麽的遙不可及,用這樣的話疏離著自己。無奈硬生生咽下了苦澀的感覺。
她的唇角強勾起一道溫笑,微銘嘴唇,緊緊一閉。對方的話語猶如冷冽寒風中的冰刃果斷的刺入自己的胸膛,而這暖洋洋的鮮血卻唯獨化不開這插在胸口中的利刃。是啊…何時?從何時開始,自己連在他麵前都要偽裝起來。這幅偽裝到底是給誰看的,到底隻有本人最心知肚明。
“事到如今,你覺得我還回的了頭嗎?”
她的聲音微微發顫卻仍舊強做鎮定自若將話語穩平。她不斷反複的警示著自己,此次上九天宮闕真的隻是履行醫者仁心仁術的道路,僅此而已,而並非夾帶私情於其中。九天宮闕的寒冷使得本就心寒的自己感覺是愈發難受了幾分,冰冷的寒雪覆蓋在憂傷神情的心頭,冷撞冷,似乎意外的好受上不少。凍得自己肩頭不經一陣打顫,她皺著眉目將身上原有的衣服又裹緊了些試圖換來點沒什麽實際作用的暖意。女子口吐白氣,眼簾下方顯現出一絲疲倦之色,
“說過的話我不想重複第二遍,我向來如此,你也不必再佛口婆心的勸慰了。明知人間疾苦,卻仍舊願意重蹈覆轍,這難道不就是人們嗎?而我也不過這紅塵繁都的其中一員罷了。”
不論對方勸慰還是憐憫亦或者是猩猩作假的逢場作戲,她都會將自己所選擇的道路一直走下去直至盡頭。低溫不變下降帶來的寒冷使得自己開始有了縷縷困意,眼前視線搖搖晃晃至模糊不清。在那遙不可及的夢境之中,一切都會如她所願的那樣發生。她微眯眼眸有些站不住腳的抬手撐住了桌麵,果然…自己毫無抵禦低溫的情況下,體內的血液流動也會跟著放緩下來,反正多半亦是武魂帶來的副作用。雖然已經習以為常,但卻是她最嗤之以鼻的其中一點。
金眸神色迷離,仿佛眼中景象已經完全倒映在自己麵前了那樣。她晃了晃腦袋,逼迫自己保持清醒,再不成她都能直接討針紮自己就是了。疼痛的感覺是最難忘的,她也怕當自己安詳的睡著之後,那被擴散毒素一陣陣驚醒的痛苦,屬實生不如死。
“是我晚了……”
獨孤嵐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一邊要抵禦著九天的寒冷一邊還要與自己做著抗爭。那種冰冷冷的寒光又再次回到了她的利銳的瞳孔裏,不怒自威,似乎方才的不甘和苦楚都已經被自己藏在了這表麵的冰山之下。她是那種絕不會讓任何除了莫忘安以外的人看見自己受傷一麵的存在。這是一種不置可否的冷傲和孤獨,這就是她。
獨孤嵐依舊麵無表情冷冷清清的,但是耳廓的顏色卻出賣了她的真實感受。此情此景不經令她想起某本故事書中所寫的一句“因果循環的紡車,輾轉織出的紅線”這樣的理論,真是驚奇又奇怪,明明兩者根本不可能聯係到一起。
“回不了頭就別回頭,向你選擇的道路走,不要停下來。”
她的話回蕩在竹林木屋,我眯起雙眸慵懶瞧著她背影,複雜也從眼底劃過。
就算是周遊大陸有數年,我少見如她這般固執的女子,明知前方南牆固,也要去撞,死命撞的自己鮮血淋漓不後悔。我思索著該怎樣形容她,可越是思量,越覺隻有她自己才能呈現。心中冰寒數刀,淚流成河卻依舊支持起鎧甲。
“怕冷就直說,要哭也就哭,沒必要遮遮掩掩的,獨孤嵐,涉入塵世是無法摘下麵具活的,可我不是塵世間人,在遠離塵俗的人中還裝,累極了。”
手指撫摸過上藥傷口,微微癢癢襲來,我起身前摸向下方櫃子,從中取出那半年所特意購置厚披風,依舊幹淨整潔,上手就帶當時暖意。我攬著衣走過去,以虛虛擁抱姿勢為她弄好衣物後妥帖退步,挑眉看她。
“嵐嵐,今世已成定局,你我與世界無力改變。你時時望我能離這絕情道越走越遠,因果線如何我無法預知,但我可以答應你一件事。”
“若真有來世,我會如你所願,會離這條道遠極,亦不會觸碰深入,我定會活的比現在開心,必是紅塵中人,必將與你們相逢。”
“最重要的,我答應你。我會在很早的時候就認識你,成為像這般友人一起成長,見萬物萬事之景。”
不知道是抱著怎樣的情緒與想法,我啟唇對她言說。來世虛無縹緲,但我隱隱約約卻覺現世所想必影響之,即是如此…即是如此,為何不能言說?為何不能讓她好一些?
我看見她的喜與樂,悲與苦,她像是天平,我如同籌碼般移動卻不會挨著自己,這樣,何不讓她喜樂?
沒坐過半刻,樓上便有了動靜定睛望去,才發現是壹女子扶著扶手,緩緩走下來綠衫霓裳的女子雖打扮素樸,卻也別有風味眯了眸子,仔仔細細地由目光磨著她那五官,再度下了斷論恐怕那女子於自己的印象還停留在刺殺的那壹回罷不便出言戳破,他佯作沒覺察掌櫃的下來了,仍垂首直至那人走進跟前,才堪堪抬眸,淡淡掃了眼她那人倒也是直接,開門見山地說了她的意思他抿唇,冷著聲兒答道
“聽聞罷了”
忽地,藥商那副矯揉造作的嘴臉跳至他眼前,他拈起衣袖,晃了晃手,開了木箱子他兀自取出本不明內容的簿子,翻了起來,伸出食指,點了點簿子的些許條目心裏組織著話語,算計著如何商討那收購價預備好了,他稍稍掀起鬥笠,露出那張清俊淡泊的容顏,張了張口不料壹樸素中年婦女抱著壹緘默不語的女童衝進了門那婦女左顧右盼尋了壹大圈,當找著女醫生,竟是跪下,哭哭啼啼起來聽她的話,似乎是來求醫正好,看看那瓏珍弟子的醫術有幾斤幾兩她眯了眸子,就定定地旁觀
花的精靈樹的精靈在風先生的統一指導下低聲吟唱,他們唱天地靈氣之聚散,唱湧動了千年的風聲,其聲清越靈動如仙人閑樂,更教這朗朗夜色撩人。
他聞此言,將本已埋入肘彎處的臉更深深埋了一下。他原是一時衝動,現在一想就這樣在激動的驅使下冒失地來拜見學姐畢竟還是有失禮儀,這般尷尬倒也是正常情況。他窘迫到紅了耳根,緊張到舌尖輕輕舔了舔幹燥的唇,又舔了舔,眼神慌亂得到處瞟著,並不敢直視她。
“這……方才的確冒犯學姐了,還望學姐大人大量,莫怪在下擾了您清淨。”
“隻是這的確是在下太過激動所致,老師們日日以您為模板,學生們也日日瞻仰紅榜上您的身姿,方才第一次見到真人形貌不免激動,才做下冒失之事。”
“況且近日的確在格鬥中有所疑惑,學姐如此優秀,呆在學校之時日又甚少,便想要抓緊機會,討教一二,本欲遠觀,卻覺偷師之類非君子所為,故近前來邀請。學姐不答應也沒關係,這是理所應當,答應是為情,不答應是為理,二者各有緣由。”
他頓了頓,畢竟心中還是有些遺憾,意難平地悄悄看了她一眼。
“在下這就告退,學姐可盡享今日夜色。”
厚實的披風順著男子的雙手蓋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微微挪動了自己的身子,轉過身子看著人。那深幽如同星海般深沉的目光一刻不刻地鎖在了他的身上。或許,或許在自己離開視線的刹那間,他就會像流星一般光化消失?他就會如願以償的變成那個無情無義之人。少許的清淚擠出濕潤的眼眶打轉再落下。隻是,正在她流下那滴淚痕的時候,她也感覺到了一個積聚著無限的期待希望自己放棄的目光,這個目光的來源正是麵前人。即使心中悲痛無比,那份向來不願低頭的傲氣逼得自己上下牙齒緊挨的出聲。眼淚,本是最不該從這雙金色的眼眸中流出的東西,卻隻在他的麵前流淌過。
她輕點頭,嘴角繼續扯出了那抹不屬於自己的笑容,
“好,莫長離,你夠狠。今世黃泉兩茫茫,來世……?罷了…現在,能夠這樣一直下去,也不錯。”
她幾乎艱難的聽完了對方所有傷人亦或者是安撫的詞匯,不過……能夠這樣和平的相處著看著他、陪著他不是也算是一種幸運了嗎?所以她算是艱難的勉強接受了他的這句話。她冷的瞬間將肩頭披風裹緊,仔細輕嗅上麵仍舊殘留著洗淨的芬芳,微不足道的補缺著心髒上的創傷。
話無需說的過於明朗,知道的太清楚或許對誰都沒有好處,不如模糊了事,互相留給對方一點美好的想法不好嗎?明知此劫是把雙刃劍,或能遠避或者不再接觸,獨孤嵐還是放下自己的最後底線去觸及。這份傲氣淩神瞬間便在那聲“嵐嵐”之中被抨擊的粉碎,落滿了一地。眼前人就如照應出自己內心的鏡子,自己的所有喜怒哀樂他都皆照的出,知曉的一清二楚,鏡中之人即為真正的自己。無奈鏡麵結霜,終有碎裂的那一天。
“……”
她一直堅信著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但如今看來並非如此,不論獨孤嵐何樣努力都無法將麵前人拉回來。若再一意孤行的因執念而動,自己隻會害了他。你會害死他的,難道你希望看見莫長離就此仙逝嗎?獨孤嵐!
隻能忍痛割愛了嗎?她終究還是做不到舉刀……幻想重疊現實卻無法覆蓋,虛妄中那握著匕首的手不斷的顫抖著,終是沒將麵前人的虛像從自己心中徹底抹除。自己明明不是這般墮情之人,到了此時卻成為了那個最想不開之人。她的孤傲強大,冷靜洞徹都隻對他人有用,而到了自己卻單純的幾乎愚蠢,為情執迷,為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