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枯骨葬華顏,鶴發送故人,留一青燈伴餘生,將紅塵的過往拱手讓給了黃泉。


  縱是往後虛度了半生,再次回想起來,也隻得道情結根底終為深。


  如是我亡,換回你生。


  我把餘生,葬送黃泉。


  ——044黃粱三載

  那一年秋,我與長水,已是相忘於江湖,咫尺成天涯。


  “你知道嗎?我曾有過兼濟天下的期盼,常聆風浪纏綿,又而逆水行舟。亦曾有過曲水流觴的靜默,常念幾人笑語,又而順應自然。“


  秋色襲來南渡裏,我的眼中繾綣著不知名的思緒,唇角微揚間流露出些許淺淡的笑意。忽又頜首,抿唇彎眸間閃過刹那的憂慮。


  “隻可惜時光荏苒,已不複天明。縱是望斷了山河,也未曾尋得兩全之法。唯願此後光陰,不是那破碎了一夢的黃梁。“


  即便是遠在長水外,我的處境卻也是千夫所指。


  那一日我無路可退,鶴影迷蹤,我在綠茵鋪就的森林種獨留傷痕累累的軀殼,無疑透露著必死的悲意,鮮血染盡白衫,我卻放聲長嘯。


  是不甘,也是失望。


  那收到一紙家書的喜悅,瞬間被綿綿如麻的算計踐踏了個幹淨,徒留一腔熱血化作了絕望。


  終是青鳥嘶鳴的喑啞,破碎了一夢的黃粱。


  所有的思緒在喧囂的風裏雕琢殆盡,明亮眼底透不過記憶的輕紗,隻餘一片枯骨話不去的悲涼。


  身臨著長水的山水,卻又不過虛妄。


  合著我該將那彤日揮去,任由寒冷吞骨,至那天地外而不可尋,追隨著故人遠去。


  那時的我,曾這麽想過。


  但我……不能。


  風過無痕血紅的衣袂飄搖間更顯得身段的單薄卻是異常的挺拔,我深邃的瞳孔蕩漾不去驚鴻的影,它在逆光裏綻放出耀眼的華光。


  刀劍暗啞,血染江山的繁華不過一場空,縱百般不甘,奈何曠野無聲,無人觀火,隻有自救。


  亡命如風,吹滅了夜空萬裏的寒,吹滅了雲落千丈的愁,卻吹不滅半盞的殘燭,終是黃昏添了舊衫,不願生死隨了流風。


  我抬起染血的衣衫下的食指,伸手對著似火的殘陽,在空中筆畫著古老而晦澀的法陣,寒冷造就起僵硬的指骨停滯在空良久,短暫時光仿佛放慢了無數倍速,正如這跌宕起伏的人生。


  我想,我終究是理解了,這世上或許根本沒有什麽兩全之法,有的隻是……俗世無情罷了。


  早已是深陷囹圄又怎奢望家國天下,曾經的天真,早已是回不去了。


  百花正凋零落葉知秋,清風送去一縷綠芒蕩漾般飄散遠去,飛往我身後的大千世界。


  生死不過一葉飄零,亦是障目。


  白鶴迷蹤,命懸一線


  蓮生九天,一線生機


  ——045黃粱四載

  那一年冬,我與故人同在。


  “故國冬至,十方藩籬,亦是豐年話桑麻。常念幾家笑語,常聆風浪纏綿,隻恨笙歌不複天明。“


  紅豆生南國,竹芯罄心脾。風蕭蕭,白雪落盡掩了芳華,寒光未曦。悠悠我心,終不過是泠泠霏霏。


  飛鸞宮前,那一株玉樹被霜雪掩住了芳華,我恍惚間看見玉樹下人影綽約,她對我頜首淺笑,衣袂翩翩。


  我的眼底倒影著桃花盛開,躚惓著不知名的溫柔似水,約莫是像極了重逢的戀人。


  那一曾未改的心不容置疑,卻又讓我自己,佇立在九天這片風景如畫裏。


  我似能聽見那玉笛訴不盡的流年,在那不知名的寒冷幾經輾轉過後,和著繁花依稀繽紛又落,年複一年,那是一腔熱血而無法到去的終點。


  清風輕掃樹木枝椏,而今隻餘腳下那不屬於自己的繁華喧鬧,彷若清晰聚於耳尖依稀可聞,經曆紅塵萬丈殆盡的不過是人心。


  我不經意抬首間,骨子裏的鮮血直湧五髒六腑,如白浪滔天攜不可逆轉之勢經久不息。


  我看見自己的銳甲刺入細膩的皮膚,白暫的指尖所指處留下短期內不可磨滅的印記,正如是血染的錦繡山河般,鮮紅誘人甘之如貽。


  再莫想起故友對酒瀟灑似鴻,再莫想起佳人如畫難解愁腸。


  我染血的掌心撫著這十裏的玉樹,清風幾過卻是冽寒侵骨,任由那無法言出的關懷隨風而逝。我的眉眼縱銜黯然,諳盡風雪欲來的客意。


  時隔多年,物是人非,九天終究因為我,而入了塵世。


  “你我皆亡人,或在盛世中“


  當初以為這不過是一句辭家無旋踵的玩笑話,卻在多年後一語成箴。


  隻是這次,辭的將是我的故人。


  隱約間我的腦海裏那最後一絲曙光吞噬殆盡,黑暗如影隨形,他狹長的睫如蟬翼顫動似無可休止,咬緊牙關依稀間可聞的是濃鬱而經久不息的腥甜。


  目及所至處那被飛雪鋪就的土地恰如未染塵埃的白紙,而人的足跡成為了它一生的黑,我依靠著玉樹,旋風呼嘯而過那萬般思緒隻餘下微風拂麵的歎息。


  九天之於我,如水之於浮萍,不可缺也,卻又因這浮萍肆意生長,淹沒了水的痕跡。


  終生長願是難見一麵,隻得道聚散無常,枯榮有數,何其笑邪?

  我持盞將欲飲,盼望著與君共安的未來。從今以後,便用我的餘生,守護他們。


  “願君,共長歡。”


  在那光與影的交錯處,我明眸輕斂,對著宮主的方位,抱首行禮

  “不肖蓮生,拜首“


  玉樹十裏,故人將絕。


  自此一別,已是一生。


  ——046尾聲

  古書千卷,皆是往事,浮生一筆,斷了今朝。


  回憶如風,猜不透的是命運的走向,回憶似水,抓不住他流逝的痕跡,終究還是會從指縫溜走。


  若是知得了命運,那又是否會有不同?是否是不再會有苦難又或是不再相識?

  或許,隻有經曆過,才會刻骨銘心。


  我輕攏衣袖輕笑間安然自若,繁華過後,寂靜無聲,此生不過浮光掠影,天地悠然紅塵做伴,周而複始過後,我仍在原地。


  我曾聽聞過深淵的呐喊,見過殘敗的狼煙,晨光拉著斜長的黑影,它直指內心最深的黑暗,揭開我內心的傷疤,卻盡數裝在了容下蒼穹的眸裏。


  紅塵彌漫在耳旁,我卻心靜如水,好像吞下所有的喜怒哀樂,讓他們石沉了大海,我素手抹下額殤一顆晶瑩似珍珠般的水滴,任由它通過肌膚滲透在我的身體內,我想,我是慣了。


  我俯身在這太陰山巔,看向通往了汧淮的方向。


  “不歸路。”


  一時間靜得無風,隻著了眼前迷霧,看不到未來的歸路,但若目光長遠些,我想即使是末路也是會有絕處逢生的柳暗花明。


  渡這錦繡河山,笑看世間紅塵。不是夢了周公,也不是夢了黃粱,是隻此一眼的命中注定,我的歸路,注定是星辰望了一潭亮著的水,少見的亮。


  紅塵枯骨,一日看盡世間的風雲,回首二十載,也逃不過注定了的命運,該來許是會遲到,卻不會因我的逃避,而選擇離去。


  落葉歸根,我朝著汧淮的方向走去,身形輕展間出了宮闕,往昔數年皆如流水,既是注定躲不過的命運,又何妨我正麵以對?

  我載山水送我一程,誰踏月而來,在這流年荒蕪的風景如畫裏,且舞一段驚鴻,月下孤影,紅傘翩躚,隻道鬢髯雪,年華去,塵緣誤


  我飲去杯中三千水,得一處清歡,在這落花時節不逢君的夢裏,且吟一首朝暮,小樓夜雨,秋水凝眸,望不盡相思,斷人腸,歌淒涼


  我執舊筆繪我顏骨,筆下餘生去,在這西窗墨跡未幹的絹帛裏,且填半句詩詞,相思入墨,誰人獨悵,何日飄零去,卿知否,別離久

  我駕一騎蕭索而去,亂塚邀故人,在這十裏枯骨長眠的樹林裏,且點一盞青燈,無人伴我,與夜長眠,清淚兩行下,夕陽去,葬往昔


  “該走了。”


  我漆黑的墨瞳輕眯,年輪鐫刻著繁雜花紋繚繞其間,和著微弱的逆光倒影著朝氣蓬勃的初日而流光溢彩,正如永夜裏的曙光破開一切黑暗。


  大夢初醒,前塵盡忘。


  願我餘生,永不停歇。


  手握住長劍劍柄蓄力一劍刺入人參體內,為了防止殺的不透徹仍借此練了劍術劈砍的動作,又補了幾刀直至魂環緩緩升起,來不及謝過老師便開始運轉魂力,淡青色的魂力絲絲縷縷纏繞在綠色魂環上,本就同屬一源,自然沒有排斥與拒絕,魂力索性一下子濃厚起來,吞並了魂環,魂環沉到了最底下。她嚐試著釋放魂環,獨屬於生命的活力便湧出來,她緊繃著的弦終於鬆了下來,心上一塊石頭落了地。


  這與她預想中的魂技無異。


  她拱手行禮,端的是風度翩翩與十成十的恭敬之意。眉眼間湧上喜悅,溫潤輕笑道,“學生在此謝過老師,如果沒有老師相助,學生自己怕是難以奈何這人參。日後老師如有用到學生的地方,學生定當全力相助。”


  但此次獵環帶給她的不僅僅是魂技與魂環,這個魂環所蘊含的蓬勃洶湧的生命的活力,讓她對生命,對自己的“道”,又有了更為鮮活的理解。所謂行醫救人,醫者仁心,於她不再是冷冰冰的字眼,而更加鮮活有溫度起來。


  所謂生命即是生生不息,朝迎降生,暮瀕死亡,今日枯萎了一個生命,明日又會出現新的生命。這些生命在時間的長河中躍起,又湮滅在波濤洶湧之中,但無論如何,是這些微弱的,渺小的生命,構成了落冕璀璨的曆史,妝點了時間的長河。


  她心性似乎愈加沉穩起來,變得超脫與寧靜,對生死也似乎看淡了不少。從前禁錮著心靈的枷鎖頃刻間鬆動,她覺著,自己對自己的“道”,有了更加清晰深刻的理解。


  她應行的是生命之道。生命何其脆弱又何其偉大,生命何其漫長又何其短暫,而她的道,便應是在自己短暫的生命中,去感受生命,理解生命,拯救生命。


  “學生與老師結伴回去,把自己藏著的山梔香囊贈與老師,老師暫且等等學生,經受魂力熏陶過的香囊,想必對魂師更有用處,老師日後還應更注重身體才是。”


  奚江離釋放第一魂技和第四魂技[魂耗95],全身覆蓋重甲,增加百分之14%的物理攻擊和傷害減免,同時維持全屬性增幅30%狀態。擺好防守姿勢直麵承受了紫笙的直拳和劍氣[造成52點傷害,全屬性增幅30%傷害減免疊加14%傷害減免,共計30點傷害],同時將炎流打入對方體內,右爪順勢抓住了對方手腕。


  獨孤舒苒使用第二魂技[魂耗20],對紫笙進行精神幹擾,同時成功閃避了陵襄的藤蔓纏繞,但未成功閃避紫笙的劍氣攻擊[造成20點傷害]。


  紫笙操縱劍氣與奚江離的炎流直接抗衡[受到炎流傷害40點],雙方在手臂相接處形成直接魂力對抗。[兩人進入快速消耗魂力階段,該戲雙方魂耗各40,若持續對抗則持續消耗魂力,且先退出的一方將受到一定的魂力反噬.由於奚江離的全屬性增幅,紫笙額外受到10點傷害.]同時,紫笙凝聚一柄氣劍刺向奚江離,十指湧出劍氣刺擊奚江離的手腕,發動第三魂技[魂耗65]抵抗了獨孤舒苒的精神幹擾。[待奚江離作出反應後於下一回合統一判定。]

  陵襄使用第二魂技[魂耗40],對自己增幅10%的速度加成且恢複10%魂力。同時催濃山梔香[魂耗20],對奚江離和孤獨舒苒造成了一定的遲緩效果[速度降低10%]。催動藤蔓[魂耗10]纏向獨孤舒苒[由於速度優勢判定,強製判定為纏繞成功],同時操縱落雛劍橫劈兩劍[魂耗20],夾帶著兩片山梔葉暗器一上一下對孤獨舒苒進行夾擊。[待孤獨舒苒作出反應後於下一回合統一判定。]

  收到青鳥來信的時候,她是驚訝極了的。仔細想想還是戴上了上次與慕容見麵得到的荷包,精致的繡工一看便能想到那位心細如發的姑娘。眉眼含笑,她破天荒地將發間簪的茉莉花取下,長發散落至肩,遮掩住耳後的秘密,以最樸實無華的模樣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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