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元靈塔周圍雜草叢生,且草叢間幾乎沒有被損壞的痕跡。看起來應是很久沒人來過了。她怕欒安觸景生情,回過頭想安慰些什麽,卻見不遠處有兩個女孩向這邊趕來。
朦朦朧朧霧靄嫋嫋四散,潮氣籠罩了不知何時潤濕的鼻尖,它們凝聚起薄薄細珠,微涼碰及尚有餘溫略卻微幹燥的唇角,隨著時間的流逝似水墨般暈開淡淡的緋色,鮮紅誘人甘之如飴
有點意思。
驀裏九級的精神力張開,我的腦海匯聚出一副山水圖冊,卻暗藏著殺機四伏。
風刹那卷起衣袂飄搖,蹙眉伸手攬去額前晶瑩水珠卻是拂到一片虛無,手心早已如是,勢必僵局,我如是想著。
陰雲密布交織晦暗的天壑與那屬於驕陽暖黃的色彩交輝相映,萬物也是歸於沉寂染了層淡淡晦暗之色,風雨欲來花滿樓,沉悶,讓人喘不過氣來
直至,那一道雷電,打破了僵局。
好在,它隻是打中了我的身後,但我還是本能的往旁邊閃避了下
第一魂技,精神探測
驀裏我的視野開闊,許是魂力的差距,期間他二人的魂力與行動似放慢了倍數而被我清晰捕捉,我眸中的深淵卻浮光躍金折射出與周遭泥格格不入的耀目,死水微瀾圈圈漣漪和著沉眠的土地彷若蘇醒開來的動蕩,目之極盡皆是泛著泠泠的寒
是恙裝的怒氣。
找死
壓抑著盛怒的暴君那璀璨耀金的眸居高臨下肆意俯視,那是如深冬霜雪透骨的冷
怎麽還沒有來,我不覺顰眉。
隻得握緊了腰間的凝葉紫,隱約間骨節錯位隱約發出清脆聲響,手指裏依稀存有如月華般通透的微涼,卻又使那琉璃般易冷的材質染去了餘溫,依稀間還殘留在掌心的細汗晶瑩如珠早已是同潮氣凝珠混雜而分辨不清,我唇齒微澀薄唇輕瑉間略顯得蒼白,纏繞著紗布的腕隱約流出一點猩紅,舊傷的裂開而我卻無暇顧及,我偏頭斜睨著他們的藏身位置,便如螻蟻仰視天際般不值一提
不要傷他
我用著僅有一人能聽到的聲音,對著身旁的慕容道言。
出來吧,嗯?
隻見我清冷的聲線放柔眼神繾綣著一絲笑意,深淵的眸微斂那是一層看不見的陰翳,掌背處若隱若現的淡青血管上蒙去淺淺一層金色光輝彰顯著藏於其中的力量
邂逅一場煙雨迷蒙,才是虹霞漸生的晴天
模模糊糊闖入我腦海的是一個熟悉的身形,準確來說,是他的魂力,看來還算是如約而至,隻是他向我丟一個石頭的行為,恰巧不巧還打到了我手腕的紗布處,疼痛讓我的眸微咪,我不覺有幾分咬牙切齒,她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吧,大搖大擺出現在我的精神範圍內,還向我丟小石子,我不覺偏頭衝著他的方向呲了呲牙,指尖偏向用眼神示意血包的位置,那離心髒偏了一寸的地方。
我唇角微動欲作所言又不知何言,猝不及防的雷電自天空醞釀,落雷,我步伐旁邁本能將第五魂技黑色的魂環亮起,卻又在想著不能當著肆肆的麵讓他們自相殘殺,隻得轉成了第二魂技的黃色魂環,以魂技技打斷反噬進行牽製,默契往往不需他人修飾,於是頜首
隻見本襲向我的落雷朝著他們飛速而去,雖然威力上有些許折扣,想必她能躲過吧。
我的唇角揚起肉眼可見的一絲微妙弧度,回眸裏眼神交匯的信息是留以慕容的暗示,以摯友為名的囑托,無需任何語言便能心領神會
隻是,小青,你若再不來,等計劃實施後,我怕也半殘了便是。
黑雲壓陣,滾滾天雷於其中閃耀著惑人的紫光.它偶爾撕裂綿軟的雲層,直擊地麵,留下道焦黑的痕跡.耀眼的雷電,本是惡狠狠地朝著沈蓮生方向去,半途倏地像叛變似的,奔來他的所在.刹那之間,腳邊邊多了壹團黑炭,宛如精準計算好的壹般.這仿佛是他的報複,少年人從容地挪了幾步,不以為意.估摸著是石子砸到什麽不方便的地方,畢竟他方才似乎齜牙咧嘴地顯露出了不快.不快歸不快,他好歹指出了該刺何處.
離心髒壹寸……風險很大.沈蓮生,是個有膽魄的人麽?嗬,也是,他是不會理會毫無膽魄的草包,更別提接下麻煩至極的委托.少年人望著不遠處的電閃雷鳴,心中掂量:投擲小刀果真誤差太大,傷到別處會暴露自己,委托的時間也會被拖長,說不定報酬也會減半.那就近身罷.他利索地抽出小刀,橫在胸前,右腳向前,屈身,宛如弦上之箭.旋即左腳壹蹬,整個人若箭矢般射出,同時以防萬壹發動了第貳魂技.
屏息,他化作亡靈,不被任何人認知,悄無聲息接近了沈蓮生——怎麽想都不可能,恐怕他已經感知到了,隻不過裝作睜眼瞎罷了.手裏的刀刃穩穩地插入指定之處,很快,壹抹猩紅灼了眼,教他仿佛看見什麽令人忌諱的東西,馬上拔出刀.少年人自衝出,插刀,拔離,隱蔽僅僅花了幾息的時間.其中也有第壹魂技的效用.
滾入灌木叢中,身上四處有微妙的擦傷與燒傷.他小心翼翼地收起小刀,重整態勢,候著出去救人的時機.
一陣馬蹄聲踏地而來,不斷的發出有節奏的“噠噠”聲。馬似流星,隻覺得身輕如葉,穿梭如箭,並不像一匹馬載著趕路,而更像一隻神鷹載著自己在淩空。
“駕!”
晶瑩的汗露順著眉間滾落而下,處理完穀中之事便急忙借了馬匹一路飛奔趕去。白馬的身影仿佛在雲中穿翔的鳳鳥,奔馳電刹擊飛了從一旁大樹緩緩落下的翠葉。金色雙瞳中盡數倒映著的是蓮生的身影,也不知那邊情況如何,蓮生是否安好?已然安排好的行動是否進行的順理成章?這一切都無所得知。隻能夠盡快加快身下馬兒的速度趕到那個人的身邊。此次行動固然危險重重,與水深火熱之中與長水皇室掛鉤,此渾水本可以不蹚,自然也就自己毫無瓜葛。一旦惹上了事,自己被牽連後滅門也在情理之中。但這並不足以能夠成為阻攔自己腳步的籌碼,獨孤嵐何時怕過?雖不比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將,但不屈不撓的骨氣她一直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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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葉從從,直接超了近路趕去。可以從子卿和雙瓔佩上感覺到慕容的心緒和大體位置,千翎白鶴宗的人已經趕到開始行動了?好一個長水太子。出身身份越是尊貴,便越是不會顧及感情一事。殊不知這一切都在蓮生的計劃之中,而自己與其他人都是為演好這場戲的演員,獨孤嵐卻不知此事為真戲假做。蓮生,你一定要在這場紛爭中好好活下來。奪嫡之事絕不可失之交臂,他身邊的所有人都有不小的可能性會成為將這位少年推上王位的基石。那又如何?無人犧牲就不會出現更大的可能性和機會。
那日午後,她與蓮生談了不少話,還與對方做下了必行的約定。
“若是能夠與下任長水帝下次棋,即使必輸無疑,我也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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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似乎已然可以看見蓮生登基的畫麵,前方一片白光遮目,籠罩於全身,白馬四蹄奔躍而起,一個飛騰竄出一行人後方的樹林,結實的落了地。隻見碧發少女騎於一白馬身上,還未下馬便瞧見了蓮生躺在地上,已然失去血色的麵孔這證明了什麽..?蓮生莫非已經……誰幹的?!千翎白鶴宗的人?!她滿臉排紅,憤怒之色迅速蔓延至發根,雙眼起了暴怒之色,死死的凝視著前方幾人,仿佛瞬間便能將麵前人貫穿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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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間眼臉一黑,身上魂力宛如滾燙開水帶動著體內血液沸騰而起,地麵出現一圈碧磷蛇皇的魂印,綠光璀璨,光芒四射的將自己盡數包裹於其中。風卷雲起,綠色的蛇鱗逐漸覆蓋上身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幻化成了一條半天高的翠色巨蟒,它的眼部上方長有短小的犄角,一圈凸出的骨角環繞於腦袋後方顯得格外雄壯霸氣,仿佛在宣示著自己的主權。額心處的紅色豎立印記是閉合的第三隻眼睛。金色的雙瞳射出道道逼人的寒光。隨即咆哮出一道震天響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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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們都隨他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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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靈的聲音從半空傳來,說完就甩起了那粗壯的尾巴砸向千翎白鶴宗人所在的位置,地麵猶如天崩地裂,所在位置足以碎成一個天坑。
他見麵前一個小玉團子似的娃娃已是心生憐惜,何況還這般嫻靜乖巧,教他心都要化了。見她悠然自得擺弄花草,一舉一動奇異的與周邊環境圓融契合,仿佛生來便是天地造物、自然育靈,心覺驚豔,猜測應是武魂先天的優勢。看她端莊姿態不像是與長輩走失,那應是臨時有個什麽事情,便把她留在此處獨自玩耍了。未免太不負責任,他義憤填膺地想,順道祭奠他童年的哥哥夢。
那小娃娃一轉琉璃似的黑亮眼珠,他的魂兒就沒了一半。雖不是國色天香,但從她尚未長開的的眉眼中也依稀可見以後的明淨風華。他家中人丁稀少,自幼便一直渴盼著有一個妹妹,頭腦也不用很聰明,識不識字都可,相貌不要太好,隻求生個娃娃臉福相。若有,他拚盡全力也平安護她一生,看她從牙牙學語到走入閨房,從十裏紅妝到白發蒼蒼,他也以時光作賭債,數著皺紋盼小扇輕搖。
這小姑娘幾乎合了他對妹妹的所有臆想,大概他便忍不住情緒,神情過於貪婪凶惡,她瑟縮了一小下。許是被他過於炙熱的眼神嚇到,小姑娘抿了淡色的唇悄悄揉捏自己的衣角,並不與他說話,而後又猶豫地看了他一眼,用肉嘟嘟還帶著幾個福渦的小手不斷比劃著什麽,又扯了扯他的袍袖,仰頭看他。
他一頭霧水,不過想這小女孩既可在穀中隨意玩耍不受管轄,便應不是個閑雜人等,或許是穀中某位高層的子侄。即使知這小姑娘已願意同他指路,他卻教那明淨眼神折服,不肯教她一路以陌生壞人相待,便拽下腰間方佩,一指其上紋路自證身份。
“姑娘,我們一行人自黯雲樓來,是來奉還前些日子借去的古籍。我們千裏趕路時間緊,姑娘現在可能聯係上你家長輩知會一聲,這便帶我們去往藏書樓?”
“這事兒是辦的不妥當,你們阮宗主也得多曆練,好歹也是敬書虞同門,緊要關頭拿點魄力出來。”
“回去也幫我跟你們阮宗主打聽打聽敬書虞人哪去了,這都多長時間了……”
葉青在那自顧自地嘟囔,身邊霍姊妹內心扶額,果不其然,一提敬書虞什麽都忘了。
“不知者不怪,信物不過是個由頭,說得好像黯雲樓來人我會不見一般。”
剛才還一點就著的空氣隨著這尊大佛的麵色緩和也變得柔和起來,這人的麵色也和這瓏珍的天氣一樣,說變就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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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無意沉思良久,透過兩個少年的眼睛看透了他們內心所想,於是順手搶了葉青的話頭:
“還有些話,看在情分上說給自己人聽聽。”
霍無意不再笑著唱白臉。
“你們年輕氣盛可以理解,但有些東西黯雲樓永遠放不下來,那是黯雲樓的立身之本。”
也是此刻被人當頭一棒卻不能反擊的鐐銬。
黯雲,多好的名字,樸素無華,沉穩內斂的字眼,卻能道出勢比日月的雄心!
葉青:“要下雨了,送這倆出去吧。你們大可放心,該幫的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也叫人收收心。”
“靜觀其變,一會兒就變天了。”
田埂上的路很窄,她與南宮僅能壹前壹後地走著.她背著木箱領在前麵,拐了幾個彎,便走出了這個村子.步子很快,她絲毫沒有顧慮身後的人是否跟得上自己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