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妗兒不懂事尚且能容,你這做長老的又湊甚的熱鬧,莫非秀舞坊缺才至此,這般不懂尊卑之禮也可安坐高位?”


  不是無人謂今日此事荒唐,但本身就已名列閑話第一章,又何況再信手打破規矩鐵律,誰要攔此行,一並敵之。指拈起置玉之盒,細觀無誤,揣入懷裏,眼瞳如覆冷霜,揚手再發勁,清脆耳光竟落在公孫彤白嫩頰上。


  “一宗之主處處遭人挾製,你就如此了麽。”


  極冷之言擲地有聲,心裏罵幾句此行該延誤多少時間,又不知那方有幾多變數,怒火中燒做下此舉,也難去心頭火氣。


  “不過短短百年,青霖江湖已經無我一席之地,今日此事焚淵鎮野擔全部責任,待天下靖平,再向諸位賠罪。”


  袖翻似紅浪,磅礴氣息一震,清正剛勁倏飛,驟起狂沙迷眼,一聲天外驚聲,雷火四傾如雨,墜落之處驟起巨響,天火灼灼。一切歸於平靜之時,不速來者已然退身。


  隻待天下太平。


  聽著長老的話便乖巧地被長老護在身後,原本放出武魂還是為了將需要的魂獸引出來,可見識過長老的魂技之後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多餘的。於是更加悠閑了,將武魂附體解除後她看著使用了魂技後的長老一下躥出了老遠,竟是尚未回過神來便見他回來了,手裏還拎著一條青竹蛇。仔細瞧了瞧,竟發現這魂獸與它同族似乎還有些異相。


  “噯,好嘞。等我取了魂環,串了蛇肉給長老烤著吃。”


  她眸中神色在抽刀瞬間變得凜冽異常,用了十成十的力氣將短匕狠狠刺進蛇的七寸,利落至極,以至於血濺到小姑娘白淨的臉上時顯得她有幾分冷峻。可當魂環浮了上來,小姑娘的臉上又出現了與往常一樣的笑容。她胡亂將臉上的蛇血抹開,衝著歸來的長老躬身作了一個致謝揖。光是看彎起的眉眼便可以想到小姑娘有多開心,她迫不及待地盤腿坐下,闔眸釋放了屬於白澤的親和柔軟的魂力。


  魂力將那個紫色魂環牽引至她的頭頂,白藍色幽光在周身盈盈打轉,其中還帶著些微不穩定的波動。不過好在白澤這種魂獸本就是極有親和力的,即使成了武魂這種特性也沒有多大改變。淡白色魂力化作幾縷輕絲纏在了魂環上,魂力試探性的將魂環向下牽動,當留意到魂環並沒有排斥時,便將魂力盡數釋放讓其將魂環全部包裹。


  魂環吸收得異常順利,雖然以往也是沒什麽磕碰,但是這個第四魂環吸收的速度真的比前三次快了許多。紫色魂環漸漸落到了最底下,小姑娘斂了一身魂力後睜開眸子,視線還有些渙散,幾息吐納後她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試探性地釋放出第四魂環,並起的雙指尖出現一道水紋,朝著一旁的樹幹猛的一甩,隻見水紋附在了樹幹一眨眼的時間便蕩漾開來辨不清楚原本的紋理。


  “這個就是我想要的魂技!可以幹擾對方視線的!”


  “麻煩長老陪我來獵環了,等過一陣子我請你吃大餐!”


  段容綣甩了甩指尖的水漬,眸中的笑意便是愈發明豔動人。她拍了拍身旁的吉量,感受著手心來自吉量的溫熱。


  “長老,我同吉量在林子裏麵再逛逛,您可以不用擔心我們倆。”


  那師姐似是瞧她不自在了,在她耳邊耳語兩句,便自顧的離了她身旁。她垂下目光,拿了自己的杯往那兒走。眸色晦暗,不知在想什麽。走過去的那處,二位師姐與薑師兄是麵熟的很,交集不管深不深,在穀裏總是能見著。身旁的少年,她連一麵之緣也無,也許便是此次他們口中所說的大人物了。


  她微微欠身,與師姐、師兄都道了聲好。然後在大師姐身邊站定,想問這位來自何方,是何身份,但當著人家的麵怕是失了禮儀,躊躇摩挲著杯沿,手心冒出些細膩的汗珠,闔上眸子放空幾秒精神,免得自己過分緊張。思來想去還是不那麽直接的好。


  “師姐最近可還好?我最近在草藥上有些桎梏,百思不得其解,一會兒可否與我探討一下?”


  她稍稍離師姐更近些,悄悄扯扯師姐的衣袖,示意師姐湊近來耳語幾句。


  “師姐。這少年是誰啊,瞧著師姐好像見過似的,是黯雲弟子麽?怎得之前從未見過?薑師兄怎得與這貴客對峙上了?”她頓了頓,慢慢調動魂力,把生了山梔的手藏在後頭,細細嗅了嗅,山梔香在空氣中緩慢蔓延,她便也就多了些安心,繼而又在耳邊小聲道,“之前許也有人介紹了,可師妹來晚了,又按不住好奇的性子,師姐見笑了。”


  出擊雙手皆隻用三分氣力,姑娘手臂瘦似枯骨般一折便斷,卻生生擋住紫笙那突兀橫踢。瞧著兩人沒因撞到一起而受傷,算是達成目的地鬆口氣。


  瞥一眼顫顫巍巍隻剩不到十分之一的香燭,心生疑惑這燭怎地燃得這樣快話還沒咽到肚子裏便瞅到一旁的滿身雜草的小獅子用它不知何時染著細碎火焰獸爪去撥弄燭。


  她一口濁氣哽在喉裏,眸色陰沉得可怕大片烏雲撞在一起,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暴雨,身體也不經頭腦自個兒動起來。滿腦子想的都是獅子肉怎麽做才好吃。


  近戰是強攻係獸武魂魂師之強項。迅速收手,左腿借力蹬地牽動右腿筆直躍起,左腳踩上李十三橫掃過來的膝蓋處,右腳則不慌不忙地踏劍而行,將其所有攻擊都製約於腳下。


  還有時間想著這小子平時應是勤鍛煉,肯定也習過不少時間的劍術,身子板兒和出劍招式都很穩且熟練。起碼讓自己能在他腿上與劍站穩。


  小姑娘動作還是有些莽,也是頭腦衝動的結果當然現在血靈腦子比她還衝動,也不抬頭,也沒用四兩撥千斤的法子,以迅雷不及之勢直接出手迎上腿風,握住小姑娘纖細的腳腕,手腕一翻沒用多大力氣竟將她整個人提起來。作為成年人的身體總比十五六歲小孩兒高的多,且不說是獸武魂魂師,單是踩在李十三身上的高度便讓血靈此時海拔少說也有兩米。


  她被自己的動作雷了下,尋思著這姑娘也忒輕。連忙趁著小姑娘還未真正實現空中倒立,另一隻手尋時攬住她肩膀,勉勉強強算是接到人。


  全部動作自踏上李十三身體到雙手接住紫笙,幹淨利落隻用兩息便完成。她若無事發生般抱著紫笙落回原地,將輕如鴻毛的姑娘放到地上,示意兩人向已經獅為燃盡的香燭看去。


  她輕咳一聲,如被上了弦的偃甲人般僵硬道,聲音卻是清冽若泠泉。


  :


  “徒有一身招式手法或強健身體,不經思考便行動,且沒與同伴討論對策便攻擊實力未知之敵,必敗無疑。”


  她麵上挫敗,動動唇,好似要再說什麽。


  :


  “……下課罷。”


  抄起一旁畏畏縮縮曉得自己錯了的小獅子,飛速離身而去。


  從他進入這四四方方的院子開始,他便與駁堂血脈相連。他的老師,前任堂主在給他上第一課時便解釋了這一字的用意:肯定自己,駁倒他人。此之後他學的每一個知識,都是與其息息相關的語言之術。


  他長年與南閩朝廷打交道,門內大大小小的事宜也皆有他在一旁出謀劃策,就連對外的許多協商交易,也往往是由他帶領前往。如今在這預言法陣即將開啟的重要日子裏,外宗來擾,他出麵協調,怎的就沒有那個身份呢?


  聽了慕容長老的一番說辭,他保持著微笑,向前邁了一步,與慕容長老平行站立,折扇輕搖,聲音不大不小卻又剛好能讓所有人聽到:“慕容長老勿急,蘇閣主既然能代表黯雲樓的態度,我眾堂主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裏去,無非都是選些對本宗有益的話聽聽罷了。”


  他依舊是那副謙遜溫和的笑容,“徐屹長老光明磊落說到做到的性子,我等還是信得過的。”


  這方本該是打開了一片言路,可誰知徐渡過於衝動,三言兩語便把蘇墨竹惹惱,還不等人反應,便是結結實實的一掌打在徐渡的臉上。


  他也愣了片刻才緩過神來。無論剛剛徐渡長老的言論有多麽不堪入耳,但他始終是華夏門的長老,威嚴仍存的情況下,這一掌不僅是打在徐渡臉上,更像是打在華夏門的臉上。


  他能感受到大殿內的華夏弟子們的怒火,若不是有他與慕容長老在此,恐怕早就有按耐不住撲上去與蘇墨竹拚命的了。


  他合了折扇,正思考著如何解決當下情形,便見一人俯衝而下,那氣息分明是黯雲樓的代樓主阮文墨。


  隻見他舉起的檀木匣中赫然是前任門主景文彥的信物牙璋寶玉,他心思一動,一瞬間便明了前門主的意圖。


  “阮樓主,”未避免再有什麽不測,他提前出聲道,“多謝你及時趕到。”


  憑借他的眼力,自是已經辨別出此物就是牙璋寶玉,現在隻要等門主來接信物,預言法陣便可重新開始。


  太過新奇了,躲在岩石後的慕容雪快速用精神力將背後所見的魂獸樣貌記錄下來。隻是在書籍上見過沒想到真的存在,按照記載應該是滅絕了才對。岩娃,少有放棄兩棲環境轉移到陸地生活的魂獸。生活在礦物豐富地區的魂獸,過去有很多人將岩蛙視為指路牌。有他存在的地方就有豐富的礦石。這是個不變的定律,至於他為什麽能準確找到礦場原因不明,可能是出於生物的本能吧。說起岩娃不得不說下他臃腫的外形,真的就和傳聞中的一樣。整個就是一副肥宅的樣子,有點小蠢萌。體型也是中型,不算特別大。用來做床相比一些千金大小姐會各位喜歡吧。隻不過但願這些大小姐有不錯的抗熱能力,岩娃巨大的下顎是他挖機岩石的重要工具同時也有著存儲岩石的效果。岩娃並沒有牙齒,但他的舌頭卻是類似烏賊一類的齒舌。礦石是被一點點是銼下的。同時他的塗液有很強的腐蝕性,不與其說是腐蝕性倒不如說是可以與岩石發生一種特殊效果,使其產生高溫並將其溶解。然後再將其食用,然後岩娃沒有所謂撒熱器官。為了可以撒熱他選擇進化出巨大的腹部用於貼在地麵來導熱,雖說外形肥胖臃腫,不過確是個意外勤勉的魂獸。還有就是


  hon背後的場地被一陣爆炸聲激響,不用回頭去看隻是用精神力去探測也能大體知道是什麽情況。畢竟這種地方生活的魂獸可不止一隻互相之間爭奪地盤的事情已經是見多不見怪了。


  明明是你師妹亂碰在先,我救了她,怎麽如今還怪起我來了?小姑娘眉尖微皺,掩在袖下的雙手早已握緊成拳。正要發作,卻念及長老與師父的囑托,這才作罷。這千機樓弟子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本姑娘好心好意提醒你們,卻反過來說我嬌縱無禮,這樣還好意思出來執行任務?樂念衣樓主就應該把你們拖回去回爐重造!

  不,不是你們,是你這男弟子可真煩人。華夏可沒這個樣的男弟子。不行,我回去還是要好好教育教育師弟們,以後可別殘了。


  好,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裏能撐船,我是主,你們是客,主自然是要包容包容客的。


  她心頭的千回百轉最終不過化作唇邊一抹如沐春風的微笑。強壓下怒氣好著性子柔聲解釋道:

  “兩位怕是誤會了些什麽。其實這些法陣皆是數百年前南閩巫殿創始人景韞生所創,再由華夏門創始人景熠魂親手拓印在這青磚上。雖已過了數百年,但法陣的魂力依然沒有消散。我記得十年前華夏有個弟子也如同你一般,“


  說到此處,目光落在柳扶月身上,


  “以魂力試探了某個法陣,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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