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一章 雨打芭蕉早晚瀟瀟
那個人在自己的一瞪眼之下,說的是什麽來著呢?
雨大芭蕉,早也瀟瀟,晚也瀟瀟。
真是一語成讖啊。
你看,果然要被打了是吧?
這人猜測的能力怎麽準,應該直接去當算命先生啊,還考取什麽功名啊。
瞧把,你考取了功名之後,也許就再也看不見這個被你詛咒的了呢。
那一瞬間思緒就飛散到了四麵八方,卻隻有一個終點的方向。
但是,也真的就隻有那麽一瞬而已。
芭蕉再一回神的時候,就看著頭頂上的人,那張本來是楚楚可憐像是拂柳的臉,現在就已經是一臉的猙獰,氣得不清的樣子。
那個人說,帝王一怒,伏屍百萬。
那時候芭蕉不懂。
現在才知道,主人一怒,浮屍奴才。
張雀英的一個眼神之下,?再多的思緒也成了空白。
芭蕉丫頭瞧著了魂都嚇沒了,急忙爬上前去抱住張雀英的腳求饒道:
“夫人,夫人,小的知道錯了,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就放過小人這一次吧,您的大恩大德,芭蕉一定沒齒難忘。”
聽著芭蕉的求饒,張雀英卻沒有絲毫留情的意思,一腳將芭蕉踹到了桌角,芭蕉的額頭碰到了桌子角,頓時出現了一條觸目驚心的傷疤,血流不止,芭蕉一摸額頭,看到自己滿手的血,頓時昏死過去。張雀英厲聲叫到:
“外麵的人都死了嗎,還不趕快把這丫頭給我拖出去!”
外麵的媽媽急忙將昏迷不醒的芭蕉拖了出去。
不一會兒便聽到了外麵打板子的聲音,芭蕉是被身上傳來的劇痛驚醒,身上的痛感越來越清晰地傳來,芭蕉慘叫著,卻沒有絲毫作用。
打板子的人都好像用盡了身上全部的力氣,張雀英的脾氣他們是知道的,若是自己惹得張雀英不快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就會躺在芭蕉現在的位置上。
芭蕉漸漸沒有了力氣,這二十板子仿佛永遠也打不完,才剛剛痛醒,現在卻又要昏死過去了。
屋裏的丫頭媽媽們聽著屋外的慘叫,每一個人心裏都是說不出的滋味,隻有張雀英一人冷笑著,好似瘋了一般。
那邊的芭蕉漸漸失去了聲響,屋子裏出現了死一般的寂靜。屋子裏的每個人的都將心提到了嗓子眼,這時張雀英突然說話了:
“墨雨,你去給我砌杯茶來。”
墨雨聽到自己的名字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但還是隻能照著要求去做。
不一會兒,墨雨便將茶端到了張雀英的麵前,張雀英才剛喝了一口便“噗”的一聲吐了出來,墨雨見狀膝蓋一軟,一下便跪了下來,全身被恐懼支配,劇烈地顫抖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張雀英用力將茶杯向墨雨擲去,卻沒有打中墨雨,精致的茶杯在地上摔得粉碎,頓時茶水四濺:
“哼,蠢東西,全部都是蠢東西,好你個墨雨,這茶這麽燙,你是想將我燙死嗎!”
墨雨不停地磕著頭,不一會兒額頭便被地板撞得稀爛,嘴裏還在不停的求饒著:
“夫人,墨雨一直忠心耿耿的服侍夫人,從未有過二心,墨雨是蠢了些,但是墨雨服侍夫人這麽多年,墨雨是絕對不能背叛夫人的不是嗎,夫人你忍心就這樣丟下我嗎?”
張雀英冷冷地看著眼前的墨雨,看起來一點也不為墨雨的求饒動心。可誰知道張雀英心裏是怎樣想的呢?
張雀英突然笑了起來,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格外猙獰。她走上前去輕輕地扶起墨雨,一反剛才的凶狠模樣,變得溫柔起來,她語氣輕輕地說著:
“是啊,我的傻丫頭,我怎麽舍得懲罰你這樣一個忠誠的丫頭呢?你跟了我這麽久,你是什麽樣子的個性,我是自然了解的,你做事的本事也是極好的。剛剛是我失態了,你瞧我這腦子,一生氣就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剛剛對你發火,我還要給你陪個不是呢。快起來吧,別跪著了,這天氣涼,回頭當心寒氣入了膝蓋,要是得了關節炎,那可不是說著玩兒的。今後你要一直當我的貼身丫頭,有你服侍著我才好受呢。”
麵對張雀英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一屋子的丫頭媽媽一時都緩不過神來,縱使其中有好些個更了張雀英多年的下人,卻還是摸不透這張雀英的古怪脾氣。要是她願意,可以把你捧上天,可要是哪天哪個人惹得她不快活了,她有千百種方法讓那人生不如死,張雀英整人的手段,這些人可都是見識過的。所以平日裏,沒有一個不是小心翼翼,每一天的日子都過得是如履薄冰,生怕一個不小心,便落得同芭蕉一樣的下場。
張雀英的柔聲細語並沒有讓跪在地上的沒有有絲毫放鬆,她不知道接下來自己將會麵對什麽,卻還是不得不回應著張雀英的話,隻聽著墨雨嘶啞的聲音顫抖著:
“墨雨不敢,是墨雨幹事不周才燙到了夫人,今後墨雨一定更加小心,隻想請夫人放過墨雨這一會。”
“你是我最喜歡的丫頭,我當然不會因為這點兒小事責罰你了,你起來吧。今天的事就算了,不過你以後要是再提起,我可真的饒不了你了。好了,你們把這地上的茶水收拾收拾吧,墨雨留下來給我梳洗梳洗,我今天是真的累了,得好好歇歇了。”
眾人一聽這話,都暗暗地鬆了口氣,趕忙收拾完了屋子便退下去了。
服侍完張雀英的墨雨看著誰在床上的張雀英,心情十分複雜,她不知道她今天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但是墨雨也終究是累了,進了這個宅子自己的命運也就定了,隻能過一天算一天吧。這樣想著,便退下了。
而這一邊慕容玢紜回到了屋子,念著紫衣今天在涼亭受了驚嚇,便吩咐紫衣早早地回去休息了。
而慕容玢紜自己還像一個沒事兒人似的,該幹嘛幹嘛,畫了幾筆畫,與自己下了半盤棋,後又吩咐青衣給煮了一碗皮蛋瘦肉粥,自己坐在桌前悠悠地吃著,青衣看著眼前淡定得不正常的女人,心裏是說不出的滋味,她明顯地感覺到大夫人同以前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心裏雖是這樣想著,麵上卻一點兒也沒表現出來。
正在青衣低頭冥想之時,慕容玢紜卻突然說話了:
“青衣呀,我知道你以前也是跟著我的,你是不是覺著我病了之後,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啊?”
青衣心裏驀地一驚,連忙答道:
“回夫人,這人總是要變的,更何況夫人這次受了這麽大的打擊,性情自然是會改變的。不過請夫人一定要相信青衣,不過夫人的性子變成什麽樣子,青衣都一定會好好服侍夫人的,決不敢有絲毫怠慢。”
慕容玢紜聞言輕輕地笑了笑,對青衣的話不置可否,隻是又問青衣道:
“那你說說看,我之前的性子是怎麽樣的呢?我倒是很想知道之前的自己在你們眼中究竟是個什麽樣子,你也不必害怕,反正我也記不起從前的事了,你就隨便與我說說就是,就當陪我解解悶,拉拉家常了。”
青衣聽了慕容玢紜這話,心中更是疑惑,隻得壯著膽子回答著慕容玢紜的話:
“夫人從前的性子自然是極其溫柔善良的,走在路上,連一隻螞蟻都不願踩死。對待我們這些丫頭媽媽們也是好得沒話說的,常常將好看的布匹和各種補品賞給我們,我們不小心犯了錯也從來不責罰我們,隻是輕輕責備幾句,夫人的恩德,下人們一定會牢牢記住的。”
“哦?那這樣說來,你們是更喜歡以前的我咯?”
“不是不是,夫人誤會了,青衣不是說過嗎,不管夫人變成什麽樣子,丫頭們都會一心一意地服侍著夫人的。”
青衣一邊說著,一遍偷偷抬眼望著慕容玢紜的表情,想看出點兒什麽端倪來,可是慕容玢紜隻是輕輕地笑著,看不出其他情緒。
“那麽,對於我現在這個樣子,你是沒有不滿咯。”
“這是自然的,夫人。”
青衣心裏不知為何,升起一陣寒意,可接下來慕容玢紜的話解釋了著陳寒意是為了什麽。
慕容玢紜看了一眼青衣,悠悠地說:
“那既然是這樣,你何不解釋解釋今天你在涼亭的所作所為到底是了什麽呢?”
青衣聽了慕容玢紜的話,兩腿一軟便跪了下去。如今的主子果然不同以往,自己現在的任何動作都瞞不過夫人的眼睛,隻聽青衣聲音顫抖著道:
“夫人,青衣知道錯了,青衣也是一時糊塗,求求主子饒了青衣這一回吧!”
慕容玢紜看著跪在地上求饒的青衣,輕輕地搖了搖頭。
淺淺淡淡道似乎還有蘭花的香味。
氣質如蘭,卻到底又和之前是不一樣了。到底是那種不一樣,青衣也說不上來。
到底是更加的像那蘭花了呢?還是更加的不像了呢?
纖細的,翹俏一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