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四章 被世界傷害得濃厚
故事既然已經講到了這個份上了,江若凝的青樓故事就正式地開始了。
這就是江若凝的人生的節點,而且這樣的江若凝才是未來花魁娘子的雛形,才是未來的第一線人的開始。
洛雲瑤看了一眼那邊想著往事又安靜下來了的江若凝,停頓了很久,方才笑著,問了一個問題:“既然當時老鴇那句話是有意的想讓若凝姑娘你和青衣姑娘有一些的誤會,若凝姑娘卻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呢。”
老鴇可是對著江若凝說過,青衣真是她的好女兒,又送了一棵搖錢樹來。
江若凝笑了笑,一歪頭問洛雲瑤:“長公主殿下難道真的以為老鴇會有這種心思想要若凝和青衣隔閡嗎?"
這個問題倒是問道了點子上麵來,畢竟江若凝被醉紅樓的老鴇心甘情願的扣留在了醉紅樓,不過就是因為一個青衣姑娘,所以如果要讓江若凝成為一個出色的花魁,那麽青衣姑娘的作用是必然不可少的。
就好比說,江若凝在畫畫的時候實在是心情煩極了,討厭畫畫極了,隻要一句“想當年,你的青衣小姐姐學這個可輕鬆容易了呢,而且,你青衣小姐姐的國畫功底可是如火純情哦,而且,你青衣小姐姐最討厭那種學畫畫不認真的人了。”諸如此類的,江若凝或許知道這是正確的,或許知道這是不正確的——不正確的那也沒有關係,畢竟要撒這個謊更大的可能性就是青衣小姐姐也學過,隻要是青衣小姐姐學過的,那她怎麽可以不做到最好呢?——但是江若凝都選擇相信,並且一直做到完成最好。
就在青衣小姐姐的名字的簡單帶領下,江若凝成了現在清雅脫俗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西秦第一花魁。
由此可見,青衣小姐姐對於江若凝的重要性,對於培養江若凝的重要性,所以在醉紅樓這種地方混跡了這麽多年的老鴇自然是看透了這一層的,那麽又怎麽會犯這樣愚蠢的錯誤呢?
洛雲瑤蹙眉思考了一會,終於似乎有所頓悟。
一抬頭,也見江若凝在偏頭瞧她,等著她出結果的那一瞬間。洛雲瑤瞬間就覺得自己之前所提出來的問題到底是有多麽的的尷尬了。
箭在弦上又不得不發,長公主殿下正色道:“這老鴇可真是老奸巨猾,這樣的損招虧他能夠想出來。”
江若凝一本正經地附和她點頭,那湖水的眼眸還是清澈的寫著“等你的分析”幾個大字。
洛雲瑤尷尬了幾分鍾,最後還是坦然道:“雲遙身為一個沒有在青樓裏麵待過的人,是在是不知道老鴇這話裏麵的玄機。”
一臉“悉心請教的”的笑容看著江若凝。
江若凝頓時笑開了,在貴妃榻上將自己披帛繞在指尖,然後丟遠了,方才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像是長公主殿下這樣聰明伶俐的人竟然都不知道。這可真是……”
洛雲瑤心道,這招通過貶低自己的方式,來顯示自己的厲害,真是太高了。
長公主殿下都準備好了要被花魁娘子給貶低的打算了,結果誰知道江若凝說道:“既然長公主殿下都不知道那老鴇的一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那麽若凝自然也是不知道的啊。”
這句話一出來的時候,長公主殿下一度不知道應該露出怎麽樣的表情。
應該慶幸自己沒有丟臉呢?還是應該惱怒花魁娘子又讓她討論了一個沒有結果的答案呢?
其實本身這句話的內容都是不怎麽重要的,誰叫你這樣不開眼非要提出來這樣的一句話呢?
可是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像是老鴇這樣的人,還能夠是為了什麽?
難道就是一句隨口說出來的話。
正如之前所說的,這句話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說明,青衣姑娘的存在成了製約江若凝的條件?
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老鴇為什麽要當著當事人的麵說出來呢?
難道真是因為看著江若凝還是一個四歲的小女孩還什麽都不懂嗎?
長公主殿下想得自己的腦袋疼,停留了幾秒之後,最後才氣餒放棄。
為什麽?為什麽?又不是《十萬個為什麽》,哪裏來的那麽多為什麽。
這個話題也就這樣的掩蓋過去了。
洛雲瑤頂著現在尷尬的情況自己上了,說道:“那麽接下來,若凝姑娘可知道青衣姑娘怎麽樣了?”
花魁娘子最後救到了青衣姑娘嗎?
洛雲瑤在心裏麵將這個問題過了一遍,心中多半是得出了答案,隻是這答案確實是不太好的那一麵,她感情上麵並不想承認這個答案。
江若凝笑著道:“既然是落到了老鴇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手上,自然是好不了的了。”
長公主看著花魁娘子的表情,一陣的驚訝,不由的在心中唾罵自己,這最後逇青衣姑娘的結果,可不能夠讓花魁娘子來說,這不是擺明了要讓人家觸景生情嗎?
況且,本來江若凝一談到那些年青衣姑娘做過的事情,就會是心情沉重悲痛道殘忍的冷酷。
那麽怎麽還可以讓江若凝再一次恢複這個狀態呢?這不是擺明了,說明洛雲瑤這個主母不僅不負責不靠譜,說不一定還會被扣上專門想要讓花魁娘子生氣,從心裏上打敗情敵的罪名——說起來,這句話似乎沒問題啊。洛雲瑤確實是在心裏上打敗了花魁娘子啊。
“啊……”洛雲瑤連忙運用一個語氣詞,將花魁娘子的注意力轉移到了自己這邊年,然後趁機接過了話頭,“如果雲遙猜測的不錯的話,青衣姑娘應該還是在本來選定了的花魁娘子之夜獻上了自己的初夜。”
隻是那個時候,花魁娘子之夜的風光,上麵榮華萬分的女子已經不再是青衣姑娘了。
而且青衣姑娘的初夜也再是被人千金一擲的難求。
那種三千榮華就這樣敗落的淒涼。
洛雲瑤可以想象,卻不能夠在多的進行說明,畢竟現在最敏感的不是那個故事裏麵最淒慘的青衣姑娘,而是現在這個活在青衣姑娘陰影下麵的,從四歲長到了十八歲的江若凝。
漆黑不見底的夜晚,青衣姑娘被人用方巾將自己的麵容給圍得嚴嚴實實的,然後賣給了一個具有一點小錢的商人,雖然是具有一些小錢,但是那出的一點小錢,也絕不是青衣姑娘本來那個家庭能夠出具的。
在那邊花魁娘子萬千羨慕的崇拜目光,這邊的青衣姑娘在黑暗之中,被油光滿麵的,肥頭大耳的商人抱到了床上。
一邊撫摸著猥褻著她曼妙的身體,一邊還責罵著青衣姑娘的麵容可憎,甚至還一邊的心心念念著案舞台上麵的花魁。
青衣姑娘沒有辦法掙紮,甚至連最基本的啜泣都做不到。
就像是夜一樣的漆黑,找不到一點的光亮。
在這屋子裏麵,青衣姑娘也逃離不了。
洛雲瑤也很憎恨自己一下子的想象力是那樣的豐富,那種漆黑的壓抑透過想象的力量化無形為有形,將洛雲瑤壓迫的喘不過一絲一毫的氣來。
洛雲瑤不堪重負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之前為了安撫花魁娘子的心情,長公主殿下撒了一個無關大雅的謊,說著,在江若凝講述的這一段往市裏麵,青衣姑娘是這樣的活靈活現,長公主殿下十分的喜歡她,崇拜她。
這些情感也不能夠算是真的假的。
現在想著最算是青衣姑娘放棄了那樣優越的花魁條件,舍棄了自己絕世無雙的容顏。隻想要一個完整的身體,一個清白的身體,清白的身份。一個田園式的男耕女織的簡單生活。
她都已經努力到了這個份上了,沒想到還是一種奢望。
不知道是這個世界太殘酷,還是青衣姑娘將它想象得太美好。
總而言之,青衣姑娘是一個被世界傷害得濃厚的人。
窗簾輕輕地敲打在木窗子上,冷風終於呼嘯累了,緊緊的停留下來。
在這種感覺不到空氣流通的小屋子裏麵,有一種刻骨的壓抑,喘不過氣來。
花魁娘子最後還是拿走了把青衣姑娘這一生講完的權利:“後來早晨人們來打掃的時候才發祥,就在這個花魁之夜,本來應該是花魁的那個漂亮姑娘死在這一個晚上。”
屍體僵硬冰冷的,衣服確實穿戴得一片的整齊,端莊舒雅,就像是青衣姑娘即將勝任為花魁的那幾天裏麵丫鬟給她的用心的打扮。當然青衣姑娘死去時候這一身的行頭雖然是比不上當時的華貴,但是那種美麗和氣質卻是一點也沒有變化。
高貴,淡漠,溫柔如水,又生來一種絕望的淡淡哀愁。
那樣可怖的一張臉,整齊衣服下麵甚至是混雜著處子血和精液的身體,明明應該是可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