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高歌娶酒欲自慰
歐陽井旭第一次看見杜潤生這個神色的時候是在他們談論“月琉熙和公孫欣欣到底是不是認識,公孫欣欣是不是參與了欺騙杜潤生這個事件”的時候。
隻是現在杜潤生的臉色難看程度比起那個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
現在的杜潤生就像是一個小孩,一個因為一個陌生姐姐給了他一塊糖而喜歡那個陌生姐姐得不行的小孩,他完全相信那個陌生姐姐,陌生姐姐讓他把糖果分給他的小夥伴,結果小夥伴因為陌生姐姐給的糖而死了。
雖然陌生姐姐給他的糖是沒有毒的,隻是在給他的小夥伴的糖裏麵下了毒而已,但是陌生小姐姐騙了這小孩不假,陌生姐姐借這小孩的手殺人不假。
可想而知這對於那小孩子的打擊得有多大!
現在杜潤生就是這個小孩子。
歐陽大理寺卿無端的心疼他。之所以說是無端,畢竟歐陽井旭也是常年在大理寺待的人,什麽樣的奇案沒有破過?什麽樣的人沒有見過?竇娥在他的麵前說哭泣,他的心情都不一定能夠有什麽波瀾。
這次對杜潤生的心疼——還不是同情和憐憫這種輕輕的程度。確實對於歐陽井旭來說是獨一無二的。
杜潤生蒼白著聲音回答出兩個字:“劫匪……”聲音一直都是抖動著,顫抖著的。
洛雲瑤和歐陽井旭都擔心地去看杜潤生,兩人彼此相互對視了一眼,一時間沉寂,都沒有說話。
隻有秦大將軍茶中茗緩緩地漣漪。
畢竟是常年斷案的人,歐陽井旭自然從杜潤生的話語和臉色大致推測出來了這個第二次見麵發生了什麽。
第二次見麵的時候,洛雲瑤大概已經入獄了。
當時杜潤生正在為了洛雲瑤的事情發愁,然後月琉熙和公孫欣欣以悄無聲息自然而然的方式出現在了杜潤生的身邊並且自然而然的給杜潤生介紹了那些土匪。
而杜潤生那這個給皇帝上書。
結合各位大人,聯名上書。
最後,在糾和這些土匪,毅然決然地劫法場。
這一步一步的法子,大約也隻有月琉熙能夠想出來。
並且對於月琉熙而言,要將這些法子不動聲色地融化在杜潤生的思維裏麵實在是太簡單。
歐陽井旭的思維進行著,根據歐陽大理寺卿的一貫做法就是直接問:“歐陽如果沒有想錯,那麽,這些劫匪大概就是故事裏麵當年的那一群公孫欣欣和竹馬情郎的遇上的綠林劫匪。”
歐陽井旭卻將自己的已經到了口邊的話給收了回去。雖然這話裏麵的客氣恭敬不會使任何人反感。
但是歐陽井旭突然覺得問這樣的話是沒有一點意義的。
他都已經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是正確的。沒必要再去確定一遍,畢竟這些經曆對於杜潤生而言都是痛苦的。
洛雲瑤卻沒有歐陽大理寺卿這樣的善良,她在看了一眼秦璟顥一眼之後,驀地開口:“如果按照這樣說,現在故事的真相就有兩三個。”洛雲瑤目光緩緩地掃視了一圈,最後定格在了杜潤生的身上,有些冷酷的問道:“不知道杜兄是否有興趣來聽一聽愚弟愚見?”
歐陽井旭看了洛雲瑤一眼,先也是不解洛雲瑤突然的的冷漠殘忍,卻在一看旁邊淡定飲茶的秦璟顥明白了過來,歐陽井旭輕輕一笑,恭候著洛雲瑤的分析。
杜潤生的記憶力裏麵幾時見過這樣的洛雲瑤?
就連之前他交代為洛雲瑤做了那麽多的畫蛇添足,更加陷她於不仁不義地步的事情,洛雲瑤也是心平氣和的,雖然臉色難看至極,但是還是禮儀周到的。
杜潤生還是怔愣著,恍惚地吐出來了:“有的…你說…”
洛雲瑤麵上沒有表情,點了點頭開口:“這些猜測主要還是對於月琉熙這個幕後主角,以及她的小道具的。”
小道具指的就是公孫欣欣和那群綠林劫匪。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杜潤生聽見有人這樣不尊重公孫欣欣,他一定被惹得炸毛了。可是現在他現在卻隻能沉默。畢竟現在他眼中的公孫欣欣似乎已經不再是原來那一朵出世的水仙花了。
洛雲瑤見大家都沒有意見,便繼續:“第一種可能就是,公孫欣欣姑娘的事件是卻有此事的。但是杜戶部侍郎遇上的公孫欣欣卻不是故事裏麵本身的那個公孫欣欣。本來的那個公孫欣欣去哪裏了?可能在那個‘三天後’的那個約定之後就已經死了,也可能一直好好的在怡紅院裏麵待著。”
杜潤生壓抑帶著一些驚喜的去看洛雲瑤。他沒有想到洛雲瑤剛才看起來是那樣殘忍的說的這樣話,結果竟然是在維護他心中的公孫欣欣這一朵水仙花的形象。
洛雲瑤對他笑了笑:“畢竟杜兄對公孫欣欣姑娘不熟悉,分不清楚眼前的到底是不是本人,這很正常。”
隻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這場大戲裏麵,從一開始就是月琉熙這樣一個弱小女子自己自編自導的了。
杜潤生想了想,也覺得沒有參與這場騙局的公孫欣欣才是他心中的水仙花。聽了洛雲瑤的話。心裏麵又是有了一些足氣:“嗯,確實在聽了公孫欣欣姑娘的故事之後,我一直想去拜訪公孫欣欣姑娘,可是因為諸事纏身,二來,公孫欣欣姑娘也不是一直都在怡紅院裏麵閑置著的,而且我也不知道該這樣和公孫欣欣姑娘進行初次的打招呼,以及交談。後來就一直拖下去了,也就隻是遠遠的看過公孫欣欣姑娘幾眼。”杜潤生本來說著,一頓,聲音就沉重了下來:“洛弟這麽一說,我突然想起來了,那個‘三天後’之約,以後,我就真的沒有看見過公孫欣欣姑娘了……不,也不是,我還是遠遠的看過她,可是……按照你們說的,既然月琉熙郡主要騙我,那麽我‘三天後’看見的公孫欣欣姑娘隻不一定就是月琉熙派人假扮的呢?怡紅院老鴇這樣勢力的人,對於月琉熙這樣的皇親國戚一定立馬就把自己的臉給貼上去了。要在怡紅院裏麵假扮一個公孫欣欣對於月琉熙而言肯定是容易的……”杜潤生茫然四顧,風流的眼中都是緊張的神色:“所以原來的公孫欣欣姑娘到底在‘三天後’之約,遇上了什麽?那個畜生書生有沒有對他作甚麽?公孫欣欣姑娘現在是否還安好?”
洛雲瑤一直知道杜潤生對於沒有幫助到公孫欣欣心裏麵一直難過著後悔著——畢竟他是一個憐香惜玉的風流公子哥,何況公孫欣欣還是這樣的一朵水仙花。
洛雲瑤本來是好心地將繼續保護杜潤生天真幹淨的心靈,維護他心中的高潔水仙花形象。沒想到卻給杜潤生帶來了更大的擔憂,更大的負麵情感。
聽著杜潤生的話,連歐陽大理寺卿都責怪地看了洛雲瑤一眼。
洛雲瑤連忙道:“這不過是猜測而已,況且不過是其一的猜測,還請杜兄不要過於當真。況且,既然杜兄說怡紅院的公孫欣欣姑娘可能是假扮的,那麽也還是有一半的可能是本人啊。杜兄何必想這麽多。”一轉念,又想到杜潤生這個小謎弟一定會立馬去找怡紅院找公孫欣欣,如果他沒有找到,那麽到時候杜潤生的心情一定更加難過,所謂送佛送到西,幫人幫到底。洛雲瑤又道:“況且,就算公孫欣欣姑娘是真的不在怡紅院了,也不一定是遭遇了什麽不測啊。可能公孫欣欣姑娘最後隻是離開而已,畢竟怡紅院也不是什麽值得公孫欣欣姑娘留戀的地方。”旅遊也好,回家也好,歸隱也好……總會有她的一方定處。
但是這個可能就很小了,畢竟公孫欣欣和那竹馬的再次相逢,公孫欣欣之前又是那樣毫不留情,絕情絕義地和那書生一刀兩斷。按照書生這種典型的官場人怎麽可能輕易放過她?
隻是……
洛雲瑤去瞧杜潤生的神色,見他臉色果然緩了緩,相信了她的一番說辭。
洛雲瑤的心下鬆了一口氣。
隻是,她現在早就管不了公孫欣欣怎麽樣了,她隻關心眼前人,杜潤生。
歐陽井旭也趁熱打鐵地繼續安慰:“正是兵部尚書話中的這個道理。在我們大理寺和刑部有這麽一個說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現在我們還沒有具體的公孫姑娘的消息,杜戶部侍郎這樣下定義未免武斷了。”他說著這樣嚴肅的話,突然用笑眼去看杜潤生,說道:“杜戶部侍郎無端地說著公孫姑娘的去處,實在是有詛咒之嫌啊。”
杜潤生本來還提著的半顆心,因為歐陽井旭這話驀地就放到心裏去了。他一下子被汙蔑的緊張竟然忘卻了對於公孫欣欣的關心,連忙擺手想向歐陽井旭解釋,他那些對於公孫欣欣下場惡劣的猜測不是有意的詛咒。
歐陽井旭見自己的話達到了效果,也不再為難杜潤生,輕笑道:“杜戶部侍郎不必這樣,歐陽知道的,你這是關心則亂。”
杜潤生一模自己的腦袋,緊張之後的釋然,這轉化太快,導致杜潤生的笑都變了味道成了“嘿嘿嘿”的不能再傻的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