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孩子，埋在哪裡
第286章 孩子，埋在哪裡
「你和蘇萊，都是那樣的人，都是那種在人群里就會被人一眼看到的人，你們很相配。」她低頭，唇角抿出笑意，怎麼還是會心酸，想到離婚時的情境，還是會無法隱忍的覺得自己陷入低潮。
「顏顏，不要說了。」他輕輕將她推開一點，「我知道過去我錯的離譜，那是實實在在發生的事情，解釋，道歉，都是沒有用處的空談，顏顏，你相信我。」
他忽然低頭，趁她不防就吻在了她的唇上，淺嘗輒止的一下，讓兩人都微微的眩暈了一下，他卻是有快慰的笑意生出：「我願意為了你，讓自己變的更好。」
懷抱一時間收緊，他霸道的將她箍在懷中，不容她掙扎，她在意他，他感覺到了，還是有希望的，不是嗎？
她掙扎了兩下，卻是停了下來，就那樣靠在他的懷中，似乎覺得世界靜止了，安謐了，一顆沒有著落的心，似乎找到了安全的所在一般，那是多久沒有過的安全感，她記不清，可是她知道，她留戀這個懷抱。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黃昏在不知道的瞬間悄然的來臨，她竟然在他的懷中睡著了，那樣安謐的沉睡，又有多久不曾有過，他襯衫上散發出的古龍水的味道，隱約氤氳而出的煙草香味，讓她想要沉溺進去不再醒來……
睡夢中，是誰在一聲一聲的喊著她，老婆，老婆，我愛你。
她突然想哭，而她，也確實就落了眼淚。
暖暖有維安照顧，聞靜也懷著幾個月的身孕，祈震不在身邊，平日里就卡卡在一邊多做照應，歡顏的爸爸媽媽今日回國，申綜昊去接機了。
病房裡很安謐，她抱著吃飽了的孩子，一動不動的看著他的小臉，他已經一個月大了。
輪廓變的清晰，不再像是那天看到的那樣，紅撲撲皺巴巴的像是一個小老頭，那眉眼，那五官，和她不像，和亞熙也不像。
她心裡似乎有了一點底。
孩子睡著了，她走下床想要出去逛逛，拉開門，穿過走廊正預備出去花園裡，卻忽然聽到兩個值班的小護士說話的聲音。
「今天被送來那個女孩才十七歲啊，宮外孕，差一點死在了手術台上，嘖嘖，現在的小女生啊……」
「這算什麼？她肚子里那孩子才多大，拳頭大都沒，你忘記那天，送來那個女人，孩子都八個月了，生下來就死了，那才可惜，唉，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竟然會攤上這樣的事情，要是我的孩子長這麼大，這樣死了，我一定活不成了……」
歡顏覺得腿有些軟，她一下子扶住牆壁，才讓自己勉強站穩。
八個月大的孩子，和她的寶寶一樣大。
「少說兩句吧，院長早吩咐過了，誰都不許亂說這件事，快工作吧，護士長來了，噓……」
嘈雜壓抑的聲音漸漸的就低了下去，歡顏巴住牆壁，不知費了多大的力量才讓自己一步一步挪到了長椅那裡，她摸索著椅子直挺挺的坐下來，兩隻眼睛像是枯井，而一張臉上，卻連一點點的表情都沒有。
她就那樣的坐著，陽光穿透玻璃，照在走廊里來往的醫生和行人身上，陽光穿透一張張笑臉，卻穿不透她的悲傷。
她其實是知道的，在一開始抱著那個孩子的時候，她就知道。因為她抱著他時，望著他時，和當初抱著暖暖的感覺，一點點都不一樣。
那要是她的孩子，她的心不會是冷的，那要是她的孩子，她不會費盡了力氣也無法和他親近。
那不是她的孩子，不是的。
她的孩子，在八個月的時候，因為她摔了一跤，沒了，沒了。
眼淚，嗆然就落了下來，她瞪大了眼眶，努力想讓自己看清面前的一切，她面對著窗口，窗口外面是花園，花園裡有個年輕的媽媽抱著小小的嬰兒在散步，他們真幸福，而她再也不可能了。
孩子，那個聯繫著她和亞熙的孩子，那個人工造出來的孩子，來的那麼的不平凡，走的卻又那樣的突然，而她，甚至沒有看過他一眼，她算是一個什麼母親？
她低頭，撫上平坦的小腹，只覺得人生，也不過就這回事，生老病死，她小小年紀，已經經歷了其中三個。
一個人坐了好久，直到聞靜她們來找時，她的眼淚已經幹了，平靜的笑著回了病房，餵了那個寶寶，又哄他睡覺，聞靜身子乏扛不住，卡卡就先送她回去了酒店，暖暖放學回來就跑來醫院看她，還對那個弟弟喜愛的不得了，在醫院待了一會兒，就被維安哄回去吃晚飯睡覺，而他們剛走一會兒，申綜昊就回來了。
說是爸爸媽媽年紀大了身子又不好，長途飛行后實在累的不行就先回家去休息了，明天一早來看她。
「寶寶睡著了？」他將她身上披著的外套拉好，和她一起坐在寶寶的小床前看著那張小臉，問的有些忐忑不安。
「嗯，睡著了，今天胃口很好呢。」她笑了一下，愛憐的伸手摸了摸那個孩子。
看她毫無異樣，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轉臉看著她：「這幾天陽光真好，明天帶你出去散散步吧。」
「好。」她點點頭，仍是平靜的笑著。
「悶在醫院裡這麼久了，醫生說你也差不多可以出院了，開不開心？」他伸手摸摸她的頭髮，語氣中帶著愛憐。
「寶寶的骨灰，埋在哪裡？」她突然開口，卻是答非所問，讓申綜昊的手，一下子就僵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