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事情都解決了?這怎麽可能!”沈農興一大早受溥公傳喚,劈頭蓋臉就被責問了一通,迷茫又不知所雲,他根本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還不是你們沈家幹的好事!”溥公很生氣,喘著粗氣額頭青筋暴起:“連個自己的人都管不好,還怎麽成大事!”
誰?他要真有個這麽能耐的自己人,現在又怎麽會在這裏仰溥公的鼻息,沈農興看身邊的沈懷樹。
沈懷樹給出答案:“爹,師父說的是四妹妹,宮中的沈醫女。”
沈川媚啊,沈農興似乎才記起沈家有這麽一號人物,但她不是自己人。
一個有些運氣從鬼門關爬回來就攪亂了他得到整個沈家計劃的孩子,那叫疙瘩,會吸血的疙瘩。
稍不注意就粘在他身上,迄今為止還在吸他血的疙瘩,再怎麽吸血那也隻是一顆小疙瘩,不痛不癢的。
“聽說是韞玉將她引薦給的殷老將軍,正好替太醫院解決了燃眉之急,得了一個不小的功勞。”沈農興問:“你們的意思,這之後的事,也和她有關?”
沈懷樹道:“不是和她有關,是想出這個辦法的人,就是四妹妹。”
“她?”沈農興不大信,嗬嗬冷笑了兩聲:“一個差點去見了閻王的孩子,能有什麽本事?別忘了,她進太醫院是韞玉舉薦。”
“父親的意思…”沈懷樹立即想到可能:“您是覺得其實是這個叫韞玉的人在背後搞鬼?”
沈農興道:“百草堂不聲不響就籌備好,當時沈川媚在蜀地,沈鬆中回山州,那麽是誰在這之間操縱著這一切?”
“那個叫韞玉的男人,在沈鬆中和沈川媚離開荊陽之後就一直藏頭露尾出現在各地各處,說是遊山玩水,每經過一個地方名聲必定響徹,不止民眾敬他,大夫郎中們也服他。”
“為的是什麽?他在收攏各地大夫郎中們的心,就等著有朝一日為他所用!這件事必定是韞玉的主意,沈川媚就是個蠢人,不可能想出這種主意來!”
沈農興說的義憤填膺,十分的篤定。
“那個叫韞玉的男人既然那麽厲害,為什麽不自己站出來,而要將功勞全部送給沈家。”溥公沒有像沈農興一樣不將沈川媚放在眼裏,聽了沈農興的話忍不住心中譏笑。
沈家的人確實不怎麽聰明,這麽大的事情發生了,沈農興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可見其能力不過爾爾。
這樣的人邑王也願意啟用,也可見他為什麽會奪位失敗,身邊淨是一群隻會阿諛奉承的廢物。
但不能這麽罵,眼前畢竟是快要成為親家的對象,溥公壓下心頭的不快問:“事情已經發生,你們倒是說說,接下來該怎麽辦?”
怎麽辦,沈農興的腦子現在一片空白。
邑王說,動亂一起,傷亡必定慘重,他們此時若將各地的藥物全部壟斷,待民不聊生,陛下解決不了戰事,朝中大臣逼位讓賢,待他坐上皇位,他們再行救濟百姓,戰事結束,必定名留青史後代無憂。
能在史書被記上幾筆,是多麽光宗耀祖的事。
從一個從來不被看好的庶子,一下魚躍龍門,不止能成為太醫院至高無上的太醫,還能保子孫後代青雲直上,這一關過了,從此他也是荊陽有頭有臉的勳貴人物。
他花了所有的積蓄去壟斷藥物,然後等,等這個美麗的時機到來。
美麗的時機沒有到來,等來了可怕的結果。
沈農興越想臉色越發白:“邑王那邊怎麽說?小的全憑邑王溥大人吩咐。”
邑王已經軟禁,靖國沒有支援屬於叛變,長公主也和先皇解清誤會,和陛下交好。
唯一出麵的烏國被蜀國軍和赤梁的翼林軍打的落敗而逃,最後不止舉了白旗,竟然還和蜀國交上。
大局已經注定,再想翻身的人都是送死。
溥公想要的正一品太醫位還沒得到,怎麽舍得去送死,得到了更得好好活著才能享受這份榮耀。
“邑王如今自身難保,你以為還能靠他?不想被抓去砍頭,就快快的將那批藥處理掉!”溥公長長歎息心疲累,怎就結了如此蠢的親家?說完又問:“雲時呢?”
處理掉,那可是他的全部身家,沈農興身子晃了晃才站定,回道:“今日就回。”
“讓他晚上來見我。”溥公道。
沈農興謙恭應是離開,走出溥公府立即就變了臉,衝大門憤憤不平呸了一口,轉頭就道:“走,去見母親。”
…
連沈老夫人生病都不聞不問的人,這會兒卻跪在沈老夫人麵前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抹。
“母親大人近來可好,待在荊陽可還習慣,孩兒不孝,瑣事纏身,一直到現在才得以來見您,您打我罵我吧。”沈農興拉著沈老夫人的手打自己的臉,啪啪兩聲脆響,把正在氣頭上的沈老夫人都嚇了一跳。
沈農興臉上紅紅的巴掌沒有讓沈老夫人消氣,看他的自作主張和扮可憐,沈老夫人的氣反而更加鬱結在胸膛:“你這是幹什麽,這麽大一個人還動不動就哭哭啼啼,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位主母多麽嚴苛寡情,連母子情意都不顧。”
可不就是不顧,若非她眼裏隻有大房,他現在也不會走到這樣慘的地步,沈農興心裏有恨意,壓在心頭發酵生暗成魔失智。
失去理智的沈農興在沈老夫人的話裏抹掉眼淚,臉上帶起了笑:“母親過來,孩兒開心,這是喜極而泣。”
喜極而泣的人又道:“大哥這裏的屋子窄,等祁右回來,怕是要不夠住,不若母親住我那裏,我讓人備了寬敞的大房,住著舒適。”
寬敞的大房也得有福氣的人才能住,她過去隻怕就沒命再出來了。
縱然時隔數月,再想起沈農興對付沈鬆中的手段,沈老夫人還是克製不住的身顫,心涼涼。
可怕至極。
“鬆中這裏雖小,卻是五髒俱全。”沈老夫人拉住站在身邊的沈川媚的手欣慰道:“你們都是大忙人,天天不著家,在這裏有囡囡陪我解悶,我住著也極是舒適。”
有時候舒不舒適不看條件,更看人。
沈老夫人不願與二房的人碰麵,這也是事實。
“二叔放心,我會好好照顧祖母。”沈川媚陪笑道。
鬼門關走一遭的四姑娘笑起來花兒一眼晃的刺眼,確實有幾分姿色,也難怪韞玉寧願將名利拱手相讓也要幫她。
沈農興咬碎了牙含血吞:“既然母親喜歡這裏。”他看沈川媚,笑容潤潤更和藹:“祖母年歲大,你一定要將祖母照顧好啊。”
沈川媚低眉順眼乖巧應是。
沈懷樹看她道:“四妹妹,我帶了些祖母喜歡的點心,落在馬車裏,好久沒和四妹妹閑話敘舊,不若你同我一起去拿?”
“好啊。”沈川媚道。
說敘舊的人當然不是為了真敘舊,應好的人也不是真心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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