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六章:兩副面孔(1)
「算了算了,您就緩緩氣,彆氣壞了身子,衍兒他眼下就是鑽進了死胡同,一時之間出不來,那當初,您不也有那時候的……」
當初,淑妃不能生,老皇帝還寵了她整整十年,荒廢了後宮,現如今在太后看來,那算是報應,讓老皇帝好好看看從前他自己的行為,多傷人心的報應罷了。
太上皇讓兒子揪了自己的小辮子一頓拷打,現如今又讓太后這麼揪住了從前的過往,一頓的拈酸,當下轉過了身,躺在了長榻上氣的臉紅脖子粗連帶著話都不願意在和太后說,直接就這麼閉上了眼睛,太后只道作孽,最終搖了搖頭,轉而走向內室。
蕭琅玥賜封郡王一事不脛而走,這對一個皇子來說不是喜事,當消息傳入高大人的耳中之時,高大人手中緊握著的那個杯盞瞬間落地,原本陪著高大人一同用著午膳的徐姨娘也嚇得落了筷子。
「可打聽清楚了,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了沒有,怎麼好端端的就封了郡王去了,這昨兒個……」徐姨娘趕緊的拉住府上通傳之人,想要一問究竟。
得了消息的家丁將今兒個發生的事一股腦兒的盡數告知著高大人,高大人聽后僵直的往身後的座椅上跌下,像是被巨石砸中一般,久久無法回神。
「這好端端的,大皇子做什麼去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現下可怎麼辦?」徐姨娘知道,高大人把所有的寶都寄托在了蕭琅玥的身上,蕭琅玥這邊一封郡王,那便是什麼都毀了,再難回頭了。
高大人氣結,可到了這個節骨眼,自己還能夠去說什麼,蕭衍擺明了不喜歡蕭琅玥,且他又做出了這種讓人無法原諒的過錯,從今以後,想要在翻身,怕是難了……
「父親,你想法子送我去郡王府,讓我見一見琅兒,父親……」就在高大人伸手揮退著家丁的當下,門外衝進來的高晞露一把抱住了高大人的大腿,淚流滿面的祈求著,剛才家丁的話,她都聽到了,她被關進祠堂后想著法子從祠堂里偷跑出來,當聽到這一樁事情時,唯一的想法就是見一見自己的兒子,去看一看他現下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你胡鬧什麼,大皇子眼下在郡王府等同軟禁,皇上已經開了口,他若不學好,這輩子都不能出來,我縱然有天大的本事,我也不可能把你送進去,回頭送進去了,那丟得就是我們高家的臉面,你若想要直接害死了他,那你儘管去,若是不想,你就給我乖乖的待著,他若想得通,自然會學好,若是想不通,在裡頭有吃有喝,也餓不死他!」
高大人怒從心中來,見女兒這幅死不悔改的模樣,只道是冤孽,可高晞露一見自己的父親絲毫不願搭救自己的孩子,只氣的撒起了潑「你是看琅哥兒沒救了,你才故意的不幫著他是不是,你的心好狠,在怎麼樣,他是你的親外孫,就算他親爹不喜歡他了,你幫他一幫怎麼了,可憐他像個無父無母的孩子,一個小孩子家家,他懂個什麼,無端端的,怎麼就想著要拿那東西去害人,一定是洛卿語那賤人,偏幫著那個小雜種,才去設計了琅兒,那賤人一樣嘴毒心毒,你沒見識過,光聽人說幾句,你就認定是你親外孫的錯,可憐我這十多年在那王府之中搏命,到頭來,一個個的竟然都不幫我!」
高晞露哭的傷心,將心裡頭所有的怨氣盡數的發泄,所有的一切都爭對著洛卿語,高大人心上發悶,聽得頭皮發麻,也不想在聽高晞露說話,只讓下人把高晞露帶下去,又在祠堂外的門窗之上皆上了一把鎖,一副死不打算再讓她出來瞎攪合的模樣。
虎毒不食子,高大人相信,蕭衍不會放任蕭琅玥不管,將他束縛在郡王府也是為了蕭琅玥好,這件事情確實是蕭琅玥做錯了,這個罰他該受,說這是罰,其實這也是愛,蕭衍在教蕭琅玥,就只看蕭琅玥是不是能夠想通了,若他能想通,出來之後,只會得蕭衍重用,現在是郡王,將來便有可能是親王,親王之後,再做皇,蕭衍不就是這麼過來的,萬事皆有可能,一切還尚未成為定數!
高大人長嘆了一口氣,捧起了手邊的碗碟,就著面前的飯菜瞭然無味的往肚子里吃著,如同嚼蠟,可高大人知道,現下,還不能慌。
蕭琅玥的事情傳遍滿宮上下的同時,蕭衍與太上皇不歡而散的事情也是傳的滿宮盡知,新皇不選秀納妃太上皇氣的不肯吃藥,兩個人像是有意的杠上了,在那之後,太上皇直接招來了禮部,命禮部將各家適齡女子的名單呈上,發布消息,要為新皇已經庄王蕭沐挑選王妃充裕後宮。
這道聖旨由太上皇所下禮部操辦,可禮部的人想去蕭衍那兒,問蕭衍要玉璽蓋章分發往各司督辦之時,蕭衍偏不在那旨意之上蓋章,意思簡單明確,誰出的旨意找誰要玉璽去,他沒有讓人選秀,找他來要做什麼,這一下讓禮部的人犯了難……
王見王,兩個皇帝直接杠上了,最難受的是他們這些底下人,眼見著擺不平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禮部的郎官沒了法子,直接求到了洛卿語的面前,洛卿語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郎官,一臉的莫名,最終以一句「誰要選秀找誰去,選回來的秀女又不跟我睡,我又沒有玉璽,找我做什麼。」
這一番話直接壓得郎官透不過氣,也不知自己做了什麼孽,怎麼就一個個的全都碰上了這些主兒!
這邊廂郎官剛走,那邊,太上皇的旨意到達,說是請洛卿語去坤德殿小坐,掰著手指頭就能知道這位太上皇打的什麼主意,洛卿語今兒個小日子來,小腹之上隱隱作痛,心情本就不大暢順,這才撒著氣的扔掉了一塊狗皮膏藥,那兒又黏回來一個,且這個還不能明面上得罪,洛卿語無耐的換了件深色的長裙,鐵青著一張臉,像是個黑寡.婦似得就往坤德殿而去。
洛卿語這幾個月來小日子不準,前頭兩個月隱隱約約的瞧見了血絲,沒兩天就沒了,今兒個也是如此,瞧見了點血,可不大,倒是小腹不斷的在作痛,自從在那潭水裡泡了一回,這身子弱的像是病歪雞,又逢老爺子與蕭衍鬥氣,洛卿語看著他倆像烏眼雞似得互掐,誰都不讓模樣,也是操碎了一顆心。
她與太後有言在先,太后也乖覺,在這件事情來從來沒煩擾過自己,可太上皇的一番任性妄為之後,帶給蕭衍的則是前朝官員們許多的風言風語,便是給蕭衍扣上了一頂不孝的帽子。
更有甚者都在那兒參奏她魅惑君王不知大義,明顯的是要把所有的帽子往她這個生不出崽兒的皇後頭上扣,這讓洛卿語聽之無比的氣結。這些官員大多是家中有適齡女子的官員,眼瞧著女兒正好縫上選秀,正準備期待著女兒能夠進宮一展拳腳回頭飛上枝頭帶著全家平步青雲的時候,偏生惹了這麼個主兒,不能把氣撒在蕭衍的頭上,也只能把怨怪往洛卿語頭上扣。
好不容易來到坤德殿,洛卿語在喜翠姑姑的攙扶之下,踩著小碎步進入了正殿,彼時,太上皇坐在正殿之內的紫檀雕荷花紋寶座上,面色凝重,無比難看的打量著從門外穿著深色衣裳黑沉沉入內的洛卿語,越發覺得心裡頭不暢快。
將手邊禮部郎官拿來的旨意扔到洛卿語的腳邊,連禮都不需要洛卿語行,只嚷嚷著指使洛卿語,拿著這道旨意去讓蕭衍蓋章,無論用什麼法子,給他把玉璽印蓋上去即可。
洛卿語的臉上露出著厭惡的表情不看也知道這是什麼旨意「父皇自己下的旨自己去找他要玉璽就好,你們是親父子,打斷骨頭還連著筋,非找我這麼一個外人做什麼,我早就和母后把該說的話說全了,今兒個我身子不適,我就不奉陪了。」
洛卿語沒好氣的直接拒絕,懶得和太上皇玩這種三歲孩子賭氣一般的遊戲,可洛卿語眼下的這一番態度,明顯讓皇帝不打心裡來,在洛卿語打算趁勢離開的時候,皇帝「砰」的一拍桌子,呵斥道「站住!」
「你身為大梁皇后,為大梁江山後繼有人出一份力是你該做之事,你身子有疾,我和你母后不怪你,可你這般敷衍了事的是做什麼,仗著蕭衍的寵愛,連我們這些個做長輩的都不放在心上,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就是不想做什麼,才不願意搭理你們這些人,搭理你們這些幼稚的行為,我是做不來大梁的皇后,可您也未必能夠做好一個太上皇該做的事情,權力交替,您身為太上皇,就該頤養天年,而不是總在這兒指手畫腳,自己的身子骨自己不知道嗎,折騰來折騰去,非要把點兒兒女的孝心全都折騰散了,你才甘心,從前您就愛作死,到了現在,您還在這兒作死,就您那身子骨,不作死保養個三年五年的您都夠嗆,您就歇歇吧,好好的去湯泉看看風景泡泡溫泉不行嗎,您若是有本事,乾脆您再給這大梁多生幾個崽,多養幾胎娃,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