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遺傳了母親的容貌。
但是顯然沒有珍惜到底。
他現在已經有些發福,曾經的八塊腹肌蕩然無存,舉手投足都帶著脂粉味的油膩。
「是他自己鬧著要入佛的,為此跟我冷戰了三個月,一句話都不肯跟我說。」
「他這樣反抗,我只好成全他。」
我正在修剪花枝,便聽見他道貌岸然地指責。
「他可是我們唯一的兒子,他任性你也跟著任性嗎?他出家了,沈家以后怎麼辦?」
養了許久的玫瑰花,被鋒利的剪刀咔嚓剪去整朵花,留下泛紫的花枝。
「就是因為他是我唯一的兒子,我才不希望他被什麼家產什麼繼承束縛啊。」
「你不是一向支持他的一切決定嗎?我每次教他的時候你總說我對他管束太嚴厲。」
「現在我倆是統一戰線,只要他快樂就好,你怎麼反倒不滿意了。」
兩個男人,利用一個母親對孩子天生的信任和垂憐來鉗制她要挾她。
仿佛臍帶變成了鎖鏈,被他們生拉硬拽。
那麼一旦她脫去了母親這層身份,他們就會被自己的拉力拽個大跟頭。
陸寅廷有些語塞:「再怎麼樣他也是我們的親兒子,你總不能連他暈倒也不過問一聲吧。」
「從前他有多少次生病不是我照看的,要是這一次缺席他就能怨怪我,那這個兒子不要也罷。」
「倒是從未出席過的你,他倒是真的視若至親。我一直覺得是自己的教育出現了問題。」
「所以現在我決定,向你學習,我也對他不管不問,大概他就會覺得我是個好母親了。」
我欣然回頭,這麼多年,我保養得極好,根本看不出年紀。
如果不是生了沈序,恐怕這麼多年過去,我還會跟二十歲的時候一樣。
陸寅廷眼底閃過一絲驚艷,而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面露嫌棄。
「才多久不見,你怎麼胖成這樣?」
陸寅廷懷疑地自我審視,他的確發福了,可也是正常人的體型,只是沒了肌肉而已,何至于說有多胖。
「別跟人說你是沈家的女婿了。」
「有損企業形象。」
「實在不行離婚吧,孩子都大了,也沒你什麼事兒了,反正有孩子在,沈陸兩家也斷不了。」
陸寅廷拒絕了,說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各過各的沒必要。
然后回家跑了十公里做了二百個俯臥撐。
因為太長時間沒鍛煉,肌肉拉傷進醫院了。
真是父子情深,心靈感應啊。
感恩,沈序和我感情不深。
16
從醫院出來之后,陸寅廷的危機感上來了。
不僅趕走了身邊的鶯鶯燕燕,還常來我面前刷存在感。
起初他并不在乎這段聯姻,還覺得這是對他自由的限制。
直到他吃到了身為沈家女婿的紅利。
他一邊享受著紅利,一邊追求所謂的自由。
現在,也該到我收利息的時候了。
陸寅廷回來的當晚,我讓管家找了幾個年輕帥氣腰細腿長的男模。
這些年我不近男色,眼前的幾個頂級男模顯然清楚自己面臨的是如何潑天的富貴。
一個個使盡渾身解數展現著自己的優勢,把一旁搔首弄姿的陸寅廷襯得像只掉毛錦雞。
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出的餿主意,頭發絲都透著精心設計。
「你還不走,打算在這兒當電燈泡?」
陸寅廷眼神有些危險:「你老公在這兒,還需要別的男人?」
我緩慢地掃視打量著他,他被我的視線翻來覆去地看得渾身不自在。
我嗤笑:「二十年前你還有資本成為他們中的一員,現在想色誘,先照照鏡子吧。」
孩子死了他來奶了。
「結婚的時候你自己說的,互不約束,互不干涉。」
「你自己身邊沒缺過人,搞到我面前也不是沒有的事兒。」
我摟住靠上來的漂亮男模,譏諷地看著陸寅廷:「受不了就離婚,我隨時有時間去民政局。」
我有無數種手段折磨他,可是離婚是其中最對等的手法。
正如沈序是困住我的枷鎖,離婚也是套在陸寅廷脖子上的鐵鏈。
他這些年仗著沈家的勢沒少得罪自己的兄姐,如果跟我離婚,不僅會頃刻間失去現在所有,還會被兄姐生吞活剝。
陸寅廷面色難看,幾乎是落荒而逃。
我看著他狼狽的背影,他連離開的關門聲都不敢太大。
別著急,這只是個開始。
我有的是時間慢慢玩。
也不知道前世的陸寅廷發現自己得到的沈家是一個空殼子的時候,會不會比現在更狼狽。
17
待我洗完澡正看書的時候,房門被敲響了。
「姐姐,我能進來嗎?」
「進。」
沈允臣這些天正式作為沈家的繼承人去處理生意,身份的轉變帶來了更多的工作量。
于是也從外面搬來了沈家老宅。
只是應酬陡然增多,每每都深夜回來,出去得又早。
哪怕他住著的是自己小時候住的小房間,就在我臥室的旁邊,我們也有半個月不曾見面了。
他剛到家的時候,趨于動物的本能,整天小狗似的跟著我。
我跟他說話他也聽不懂,睜著一雙澄澈懵懂的黑眼睛盯著我,討好般地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