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葬禮
葉天歎了口氣,然後彎腰用毛巾擦拭著她的臉龐,整個過程她沒有吭一聲,隻是那樣呆坐著,像一尊雕像,又像一具幹屍……
“我們必須處理你爺爺的屍體,畢竟要尊重死者,殯儀館是不能去了,如果讓陸家得到了風聲,他們肯定會找麻煩的,身體強化合劑將變成麻煩的根源。”葉天停頓了一下,想看看楊燕一有什麽反應,可燕一毫無反應,就像她上一分鍾那樣沒有變化,時間仿佛在他身上停止了流逝。
“火化還是土葬?你爺爺有提過嗎,你放心,一切事情我來搞定。”葉天繼續說著。
楊燕一如被電擊,突然將頭扭到一旁的垃圾桶上麵,然後“哇哇”的吐了起來。
“吐完會好的。”葉天念叨了一句,然後開始清理收拾著床上的楊教授。
這一吐就是十多分鍾,楊燕一感覺連膽汁都快吐出來了,雙眼早就被淚水給迷住了。
“火化,然後買入土裏。”
“好。”葉天答應了一聲,然後繼續清理著楊教授,期間他偶爾抬頭看了看對麵的楊燕一,發現楊燕一也正在看著他,四目相對,無波無瀾。
又過了十多分鍾,葉天終於搞定了,他來到房間的窗前,然後掀起一角向外看去,大年初一,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街道上看不到人,偶爾有車經過。
“真特麽是個倒黴的大年初一。”葉天暗罵了一聲,然後轉身,“燕一,你還好嗎?”他對楊燕一的狀態非常擔憂,這樣的生離死別實在是太殘忍了,兩年的等待換來了一個彩色泡泡,以為好看可片刻後就破裂幻滅。
“還活著,談不上好不好。”楊燕一似乎緩過來了一些,她雙手撐著床沿站了起來,消瘦的身體越發的顯得弱小,“湘城陸家害死我爺爺的,對嗎?”
葉天看過去,碰上了楊燕一那充滿殺氣的眼神,他有些開心,至少那眼神不再空洞。
“放心吧,燕一,我會幫你的,你爺爺的仇我們一定會報的。”葉天做出了承諾,這是一個男人的承諾,一諾千金,駟馬難追。
接下來的時間葉天找來了裝屍袋和繩索,然後趁著夜色把屍體通過窗戶放了下去,又從李想威那裏借來了大切諾基,楊燕一負責開車,將楊教授的屍體運到了城南的紅樹林中,兩人在樹林裏麵的一塊空地中停了下來,車燈將空地照的雪亮,亮到刺眼睛。
葉天將楊教授從車上扛了下來,然後放到了燈光的中央,又進入附近的樹林裏麵,找來了一堆幹樹枝和枯葉,堆好後將教授的遺體放到了幹樹枝上麵,期間楊燕一一直雙手扶在方向盤上麵看著葉天忙忙碌碌,跑這跑那,她其實想去幫忙的,可卻沒有勇氣再看爺爺一眼,怕自己再次全身無力,怕自己再次靈魂出竅,怕自己再次嘔吐起來……
準備好一切後葉天回身對著車上的楊燕一喊道:“下來吧,最後一眼總該看的。”他說這話時對楊燕一會下車是不報什麽希望的,女孩子終歸是女孩子的,心理肯定不會很強大的。
“哢嚓。”楊燕一突然推開了車門。
葉天感覺臉頰有些疼……
她走出了駕駛室,來到葉天的身旁。
“打火機有嗎?”
葉天搖了搖頭,“我不抽煙,尷尬了,看看車上有嗎?說不定李想威那小子會抽。”說完他就準備去車上找找。
“不必了,我身上有。”說完楊燕一就掏出了一個精致的打火機,修長的機身,在汽車大燈的照射下泛著金色光芒。
“嚓嚓。”金色的火星閃過之後燃起了一根火苗。
楊燕一就這樣舉著火苗來到楊教授的身旁。
她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握著打火機的手有些顫抖,楊教授已經被葉天整理幹淨了,在刺眼的大燈下麵教授的每一個頭發都清清楚楚,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幹癟,雙頰同樣幹癟。
“我……我要燒了。”楊燕一說完就將手中的打火機扔到了枯葉之上,瞬間火就著了起來,幹枯的樹葉和樹枝極其好燒,不一會兒就火光衝天,將兩人的臉都映的通紅。
“我要報仇,幫我殺人。”楊燕一冷冷說道。
葉天側目,燕一的臉上忽明忽暗,表情陰冷,像一個殺手,如今仇恨的種子已經在她心中埋下,對,是深深的埋下。
“燕一,我會幫你報仇,可我不會隨意殺人,我們的仇人就是陸羽,而且他必將接受審判。”葉天此時明白楊燕一的心情,她肯定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
果然楊燕一立刻搖著頭,一頭黑色秀發跟著甩了起來,“不隻是陸羽,是整個陸家,他們都得為我爺爺陪葬,陪葬,你懂嗎?”她的表情猙獰,葉天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凶狠的她。
“無辜者是不該受到牽連的,你明白嗎,燕一,你現在是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濫殺無辜是無法讓你爺爺活過來的。”葉天勸道。
楊燕一立刻癲狂起來,她瞪著雙眼看向葉天,大聲喊道:“你當然這麽說,因為死的不是你爺爺,難道我還能指望你感同身受嗎?不存在的,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感同身受的。”白光之下她青絲飄起,就如一個黑發魔女。
“我爺爺也死了。”葉天說完吐出一口濁氣,“你至少還見到了他的最後一麵,而我呢,隻看見一團肉醬,被破布條纏著的一團肉醬。”
楊燕一聽了漸漸冷靜下來,立刻一片頹然,她扭頭看著依舊在燃燒著的火堆,火勢越來越旺了,火堆中傳來劈裏啪啦的響聲,那是油脂燃燒時所發出來的,在街頭燒烤時經常可以聽見,一股烤肉的味道飄散開來。
“嘔……嘔嘔……”楊燕一幹嘔起來,許久之後才停下。
“這特麽是一個什麽樣的世界啊。”她對著火堆說道,語氣淡然,殺氣全無。
葉天在她身邊站著,沒有說任何話,隻是這樣默默地站著,直至火勢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