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驚恐

  秦嵐以為自己在恢複，丈夫剛走出臥室，感到身體陷入巨大的空洞中，眼前變幻的線條變成一片漆黑，一隻巨大的手扼住喉嚨，呼吸變得困難，吸氣的聲音短暫、急促，想吼叫卻發不出一點聲音。眼睛的黑暗傳導至耳朵當中，嗡嗡的轟鳴漸漸與黑暗相和，聲音一絲一絲褪去，漆黑的顏色堵塞耳朵，鑽進耳孔，突破耳膜，把整個大腦全部麻痹。驚恐的秦嵐全身沒有任何辦法動彈，手腳僵直，眼睛黑暗，嘴裏發不出一絲的聲音。忽然，秦嵐感到自己踏空墜落，強烈的刺激從脊椎一直傳到大腦，自己在驚恐中終於能發出聲音。


  “啊！”短促的叫聲，秦嵐再次陷入僵直。


  月章在廚房聽見妻子的叫聲，連忙放下剛拿起的菜刀，跑到臥室尋找妻子。進了房間，看見妻子的眼睛充滿恐懼，直勾勾盯著前方，手腳好像在痙攣當中。看著陷入奇怪狀態的妻子，月章來不及思考，一把抱住妻子，將妻子全身環抱在懷裏。


  被丈夫抱住，秦嵐感覺自己的靈魂終於歸位，僵硬的身軀被釋放出來，眼前的黑暗也慢慢退去，耳朵重新體會到身邊的聲音。丈夫不斷叫著自己的名字，夾雜急促的呼吸聲，秦嵐感到自己從丈夫身上吸取到生命的能量，活了過來。緩緩抬起雙手抱住丈夫，用力抱住丈夫，胸膛傳來的起伏讓自己感到真實，不再是黑暗的空洞。沒辦法哭泣，沒辦法訴說，秦嵐猶如溺水的人抓住生存的希望，抱著丈夫顫抖。


  感受到妻子的抖動，月章用手摩挲妻子的後頸、背部，似在為處在寒冷中的人摩擦出熱量。妻子的身體從顫抖中緩緩放鬆，耳邊有妻子細微的呼吸聲，月章轉頭看看妻子，已經睡著。抱一會妻子，想把妻子放到床上，剛要打開妻子的手臂，緊閉眼睛的妻子把雙手包的更緊，不留一絲空隙。月章隻好一直抱著蜷縮在自己懷裏的妻子，一直陪著。緩緩撫摸妻子的身體，一直等到妻子睡得深沉，月章才把身體從妻子的環抱中抽出來，為妻子蓋上被子，坐在旁邊靜靜看著，生怕她再陷入到恐慌當中。


  當月章回到廚房，煤爐的進風口大開，裏麵的煤球燃燒殆盡，還有些餘熱顯示剛剛燃燒的熱烈。把煤爐提到院子裏，掏出殘渣，放進小木柴，點燃，等火燒大，座上新蜂窩煤，重新引燃煤爐。


  睡夢中的秦嵐在灰色的夢境中徘徊，曾經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被撕碎展現在眼前，不間斷的跳出黑色的線擾亂夢的畫麵。夢中好累，自己經曆的一切都在同一時間擠進自己的視線，各種各樣的情緒向自己襲來，悲傷、難過、痛苦、悔恨、心酸、憤怒，隨著畫麵的展現一起降臨到自己的身上。無處可逃，自己無法動彈，畫麵從四麵八方到來，情緒像海浪一樣不斷拍打自己。淡淡的，一股熟悉的味道帶著一副畫麵進到自己的眼簾，那是小時候母親做飯，自己在燒著木柴，一邊燒一邊聽著母親的絮叨。在夢裏，已聽不見母親在說什麽，隻有畫麵讓自己緩緩的得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