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師生戀，不行（下）
吃完飯一家三口去看了個電影，晚飯就在外麵解決了。雖然就在本市，但傅媽媽還是給女兒打包了兩大袋子的東西，不用看，都是各種吃的。收拾到很晚才結束，傅媽媽又千叮嚀萬囑咐了一番，這才安心回到房間。
“怎麽樣？”
“肯定有男朋友了，一整個晚上不停地看手機，還故意躲著我回短信。”
“有也正常，馬上就大學畢業了。”
“我又沒說不正常，隻是她這麽瞞著我，讓我覺得那個男的肯定有點問題。你看她白天跟我辯論那個勁，想想都奇怪。”
“別胡思亂想了，這不遲早要帶回來給我們看的嘛，到時你再細細考量。”
“唉，我也不想管太多，免得你們爺仨都煩我。”
“……”
媽媽一出房門，傅以臻就撥通了高寒的電話。高寒正好將車開到車庫裏，周圍十分安靜，她的聲音就在耳畔，聽起來舒服極了。他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熄了火，準備跟她聊完再上去。
情侶間的聊天內容本就沒什麽重大事件，都是日常瑣事隨便說說。高寒不太習慣說流水賬，所以大部分時候都是傅以臻在說，晚上吃了什麽，中午遇到了誰，晚上看了什麽電視劇，事無巨細，再無聊的事她都願意分享，隻要他在那頭聽。
白天和傅媽媽爭論得那麽精彩，她自然就說了出來，直到說完整段對話，她才發覺有點不對勁，傅媽媽這麽反感師生戀，她這樣直白地告訴高寒好像不太好。
可她與高寒本就是無話不談，坦蕩蕩地說笑出來，反而更容易讓人接受。再說了，她媽媽反對師生戀本就是事實，讓高老師有個心理準備也是好事。這麽想來，傅以臻心理舒坦多了。
“幸好你已經大四，幸好還有半年。”高寒突然想到另一個問題，“你爸媽不會對教師這個職業就反感吧？”
“怎麽會？我媽她自己可就是個老師。”
“幹一行厭一行，許多人都討厭同行中人。”
“這你放心吧，我媽不會，她對老師有種偏愛。過年的時候她還非得我跟一個師範專業的研究生相親，什麽為人師表知書達理，能誇的詞她都誇了一遍。”
“你背著我去相親？”
“你還背著我去見嚴經緯呢。”傅以臻咯咯笑了。
“我沒給她任何希望。”
“我也沒給任何人希望啊。”
“你去見他就是給他希望了。”
“我沒見啊。”傅以臻故意哼了一聲，“任我媽誇的天花亂墜，我都拒不接受誘惑，斷然拒絕一切有可能對不起高老師的事，不像某人。”
她這表忠心的方式已被高寒吃透，越熟悉卻越喜歡。以前也曾見識過別人這樣的小吵小鬧，每次他都忍不住在心裏感歎，情侶間怎麽會喜歡這種短話長說小事化大的溝通。跟嚴經緯在一起的時候，倆人的交流就簡單的多，說的大多是公事是事業是理想，情動的時候倆人就抱在了一起，可惜情動的時候很少。
傅以臻在他心裏是多變的，她愛撒嬌，在一起的時候喜歡抓住他的手，她天真爛漫，總是能不著邊際地說一些他想都不曾想過的話題，她陽光溫柔，總能輕易地理解他的孤獨過往同時給他帶來快樂。
見他沉默的時間有點久，傅以臻以為自己的玩笑又開過了頭，她試探著喊了一聲：“高老師？”
“嗯。”
“你是不是不常跟人開玩笑啊？”
“有點，你會覺得無聊嗎？”
“你不覺得我無聊就好。”
“這句話應該我來說才對。”
一陣清脆的響聲，是玻璃杯掉在地上摔碎的聲音。
“怎麽了？”傅以臻急切地問。
“沒事，不小心碰到杯子了。”
“你怎麽也有不小心的時候？”
“黑漆漆的看不見，就不小心碰到了。”
“怎麽會黑漆漆的呢，你不開燈嗎？”
“……”
傅以臻突然明白了，他經常這樣一個人在黑暗裏呆著。
她也愣住了，對麵有一聲開關的清響，高寒如釋重負：“現在開了，我去收拾一下，不早了，你早點睡吧。”
雖然很不舍，雖然還想再陪他一會兒，可她並不知道這時候改說點什麽，她需要整一整：“好，明天見。”
“嗯，明天見。”
一頓豐富的早餐後，傅爸傅媽各拎了兩大袋的東西送女兒下樓，昨晚傅以臻偷偷拿出來不少，在她吃早飯的時候，那些東西又被傅媽媽塞了回去。傅以臻看著他們手上的吃食，既感動又犯愁。上大學這幾年，她就沒有輕鬆地從家裏走出來過。
在後麵偷偷拍了張照片，發給高老師看，還補了個飆了兩行淚的表情。
本來說好高寒來接她的，考慮到傅媽媽之前對師生戀的態度，他倆一致決定，暫時還是低調點，平穩度過這半學期為好。所以，傅以臻同學隻能自己打車回學校了。
傅爸傅媽把東西放到後備箱，然後又叮囑了幾句，都是老三樣：要吃飽睡好，沒錢跟家裏要，晚上少出門。
到了要走的時候，傅以臻就有點不舍得了：“爸媽，我走了，有時間我再回來看你們。”
“嗯，回來我再給你做好吃的。”
“臻臻，論文的事不要急，工作也不要急，要是太累了，就先別實習了，等畢業了再找工作，爸媽再養你幾年都沒問題。”
“嗯，我會看著辦的。”這時候哪忍心跟他們爭辯，他們說什麽她都盡力應著。
車子開出去老遠，傅以臻扭頭去看，二老還站在那裏，眼睛一直盯著她的車。看到女兒回頭，傅爸舉起手揮了揮，傅媽媽有些不好意思，拉著傅爸往回走。也許是真的長大了，也許慢慢意識到跟父母的離別會越來越多，跟他們相處的日子會越來越少，這次居然有種陌生的苦澀感蔓延開來，鼻子有點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