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中）
傅以臻蒙圈地看著這幾個人，雖然都認識，可一時真沒能耐把他們聯係在一起，她隻能愣愣地看著離她最遠的高寒。高寒倒是一點異樣都沒有，像每次接她下班時一樣，他微笑著走過來，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裏，聲音也一樣溫暖。
“原來你們也在這吃飯。”
“是啊是啊。”林小雨推了推一點反應都沒有的傅以臻，她這才緩過神來，對著高寒點點頭。
“嗯，小雨說這家菜好吃。”
林小雨崇拜地看著高寒，再看看他們十指相扣的手，羨慕得很啊。
陳啟詫異地看著他們的手，才看向紅著臉的傅以臻，心下全部都明白了。雖然幾個月前就接受了她不會屬於自己的現實，可真的親眼看見她被別人擁有的時候，心裏的疼痛居然還是那麽真實。他緊緊握住的拳頭不敢放在人前，偷偷藏在身後。不願看他們親昵地站在人前，便偏過了頭，茫然地看向別處。
最是狀況外的陳君竹，走過來後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他們的手，再盯著傅以臻的臉，看起來特別想是要打電話報警的表情。
傅以臻真想罵一句：看夠了吧，看夠了都滾回家！
陳君竹哪裏看得懂傅以臻表麵微笑心裏卻在咒罵，她的整個好奇心都放在了高寒的身上，嘖嘖嘖了幾聲之後，還是不可思議：“你居然跟你的學生談戀愛！”
傅以臻實在不明白，為什麽他們知道她和高寒在一起的第一個反應都是這個？
“會不會坐牢啊？”
“.……”
陳君竹這雷人的問題自然沒人會回答，她突然醒悟了一般，像風一樣地轉身就跑，跑回包廂裏。傅以臻還來不及尷尬，來不及問該找誰問清楚是什麽情況，陳君竹又急匆匆地拖著一個人走了過來。
“爸！這就是高寒的女朋友，也是他的學生，現在還沒畢業呢！”
呃.……你真會抓重點！
陳有道習慣了女兒的風風火火，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先不要吵。他麵目慈祥，一雙眼睛泛著精光。一身休閑裝扮，看起來不起眼卻都服帖地襯著身形。傅以臻不知道怎麽稱呼，隻能抬頭看著他，努力擺出笑臉，但還是很快就敗下陣來，道行太淺，實在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傅以臻囧了，抬頭向高寒求救，高寒一如往常的淡定，完全沒被陳君竹的誇張影響，他牽著她向前邁了一步，介紹道：“陳叔叔，這是我女朋友，傅以臻。”他動動她的手，用眼神鼓勵她，“臻臻，叫陳叔叔。”
“陳叔叔好。”傅以臻聽話地問好，這才重新抬起頭看向陳有道。高寒的正視介紹讓他對麵前這個女孩有點刮目相看，雖然收起了剛才審視的眼光，但還是不著痕跡地打量著。
“好。”一個六十多歲的人，一副嚴肅的麵容，即使想帶微笑，卻還是讓人難以親近。傅以臻與他對視了不過幾秒鍾，便害怕地禁不住移開視線，她本就怕生，加上現在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就隻能裝乖了。
“別拍了！”突然聽到一聲不合時宜的訓斥聲，同時就有人從陳有道後麵飛竄出來，黑衣黑褲，快速奔到他們後麵，傅以臻本能地扭頭就要看，高寒迅速用胳膊擋住她的視線，將她整個人摟在懷裏，隨即用衣服蓋上，捂得嚴嚴實實。
“背過去！”陳啟拉著林小雨讓她背對著那個人。
啪的幾聲，小型器械砸在地上摔碎的聲音，傅以臻心裏十分好奇，但被高老師這麽像寶似的摟在懷裏的感覺實在太好，她隻好聽之任之了。過了幾分鍾，高寒才鬆開她，當眾極其淡定地理著她的頭發。她朝四周看了一圈，黑衣人果然是來無影去無蹤。
陳有道清咳了一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和藹地對傅以臻說：“今天場合不太對，下次跟高寒來家裏玩，好不好？”他伸手過來，懸在她麵前，鄭重其事。第一次有人這麽鄭重待她，像對待大人一般。
傅以臻伸出手，跟他的握在一起。
“好的，陳叔叔。”
陳有道先行離開了。
林小雨要求陳啟送她回宿舍，陳啟死活都不答應，瞪了他們仨一眼，揚長而去。陳君竹笑嘻嘻地走到高寒身邊，看樣子是要八卦幾句，已經走了的陳啟去而複返，拽著她往門外拖。
“呃……我.……”林小雨正準備找個借口溜走，好給他倆一個二人世界。
“我送你們回去，你在門口等我，我們去取車。”
“噢，好好好，你們去取車，我等你們。”林小雨賊笑地看了一眼傅以臻，然後樂嗬嗬地先跑了。
她們都知道高寒是想借著取車的空隙跟她解釋點什麽，不巧的是，林小雨一出門，高寒的手機就響了。他看了之後按掉，但它又重新響起來，如此重複了幾次，高寒的耐心才用完，將手機調成了靜音。
不知道那頭是什麽人，也不知道是什麽煩心的事，高寒的臉色變得冰冷起來。她本想是不是應該問一句，可又想到今天這場“遇見”，自己對他的了解那麽少，真不知該從何問起，索性便跟著他走，沒有主動說話。
傅以臻跟著他上了車，車子駛到前麵，林小雨上了後座。
一路上無話，有人卻沒人聲的車廂裏有些尷尬，尤其是車子由鬧市進入郊區之後，安靜得都有點詭異了。傅以臻看著前麵的路，剛才的思緒萬千都沒了，安安靜的環境讓她放鬆下來，大腦一片空白。
林小雨不敢當著高老師的麵搞小動作，便拿出手機發信息。
林小雨：臻臻，沒想到你有一天會成為這麽狗血偶像劇的女主角，原來兄弟倆喜歡上同一個人的概率這麽高啊？
傅以臻：別瞎說！
林小雨：臻臻，你未來公公看起來很有範兒啊，居然有人跟拍，居然還有保鏢。雖然他全程無視了我，可我居然一點都不生氣，是個大人物。
傅以臻：我覺得我在哪裏見過他，你有這種感覺嗎？
林小雨：你還別說，我還真覺得他特別眼熟。話說回來，高老師跟他爸長得一點都不像，高老師長得應該像媽，那你婆婆肯定長得不賴。不過，陳啟也不像他爸啊，和高寒也不像，仔細想想他倆都還不錯。龍生九子不成龍，各有所好。
傅以臻：……
林小雨：你倒是回我一句啊，高老師剛才交代什麽了沒？
傅以臻：你別鬧，讓我靜靜。
林小雨：好吧。
看樣子，他們倆話還沒說清楚，林小雨決定不當這個電燈泡。車子進了校園之後，林小雨就要求先下車，說要去超市買點東西，然後就溜了。傅以臻看她下車，伸手就要解安全帶，高寒按住她的手，阻止了她。
到了現在，她還是不知道要怎麽說，或者怎麽問。她好像很在意，但又不是那麽在意，也許是累了，沒精力細想。
“剛才是不是嚇到了？”
“本來沒有，但你摟住我的時候，我倒是嚇了一跳，還以為恐怖襲擊呢，腦子裏出現了好幾場槍戰的情景。”
高寒輕笑，握住她的手：“是不是累了？”
“有點兒。”
“那還有精力聽我說這些事嗎？”
“聽你說話是享受，不需要精力。”傅以臻很認真地表態，自己都不知道怎麽開口，難得高老師願意坦白，那她自然要聽，再酌情從寬吧。
高寒又笑了，捏了捏她的手：“其實很簡單，我十三歲的時候被陳叔叔收養了，一直到十八歲，後來因為避免一些麻煩，我又重新獨立出來。但陳叔叔對我很好，一直很照應我，所以我跟陳家保持著一點聯係，但並不多，僅限於生日、中秋節和春節這種比較重要的節日。陳叔叔這個人隻是看起來嚴厲而已，你不用怕他，以後我們跟他見的不會很多。所以，因為我你需要跟陳啟見的也不會多。你們大可像以前一樣相處，不用顧慮這一塊。”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這一切早就超過了她所做的心理準備。
傅以臻抱住他，緊緊地，他為她著想，但他擔心的並不是她在意的。
“被收養前呢，你是怎麽生活的？”
她關心的點，總是他的感受，他的生活。心裏的感動不言而喻，高寒有片刻的失神，等他醒悟過來，雙手已經情不自禁地摟住她。從來沒有傾訴的欲望，希望被同情被憐愛的年齡已過，習慣了將一切隱藏下去，這種異常難受和溫暖的感覺太陌生，他需要深深吸口氣，才適應過來。
“我媽在我六歲的時候因為一場意外走了，在這之後我才去了孤兒院。”
所以他六歲到十三歲的這段時間是在孤兒院生活的。六歲？十三歲？她在幹什麽呢？
“那你爸爸呢？”
高寒沒有立即回答，傅以臻心疼地看著他：“陳叔叔是你爸爸？”
高寒搖搖頭，輕輕笑了：“你果然是電視劇看多了。”他捏捏她的臉，親了一口，無限感慨。
“以臻，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