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真仙家也沒餘糧啊
……
午夜時分。
濃稠的夜色籠罩了四野，天空中星辰黯淡，唯有一輪彎月斜斜地掛在天邊，散發著並不算璀璨的銀輝。
這個點，就連海鳥都已經回了窩，海面上沒有了海鳥嘈雜高亢的鳥鳴聲，顯得比白日里安靜了許多。
唯有陣陣浪濤聲，仍舊在不斷迴響。
淡淡的魔氣瀰漫在海面上，顏色晦暗深沉，遮蔽了視野，卻依舊能看到那一道又一道黝黑的脊背，正在海面上不斷徘徊。
那是龍鯨群。
夜色下，足足十幾頭體型巨大的龍鯨逡巡在海域之中，隱隱然圍成了一個圈。
而在這個圈的正中央，是一座小島。
這島完全由礁石構成，面積非常小，嚴格來說只能算是海面上凸起的巨型礁石，說它是島都算是抬舉它了。
礁石上散落著零星的篝火，密密麻麻的人影肩碰肩，腳碰腳地擠在一起，正麻木地啃著手裡的吃食。
人群里，孫耀武雙手抱膝，望著夜幕下的天空，一臉的萎靡不振。
沒錯，這島上密密麻麻的人員，正是昆吾巨舟和三眼寶船上原本的船員和族兵。
在龍無忌的船員能熟練控制繳獲的昆吾巨舟和三眼寶船后，他們就被扒光裝備丟到了這個小島上，由龍鯨群集中性地看押。
除了一定量的食物，龍無忌什麼都沒給他們留。
不知不覺，日升月落，他們已經在這礁石島上被關了快一個月了。這期間，除了礁石島周圍徘徊的龍鯨群，他們根本接觸不到外面。
而這礁石島也夠著實夠偏僻，以個月下來，竟然連一艘經過這裡的船隻都沒見到。
或者說，就算有船隻路過，也早就被龍鯨群驅逐了。正常的船隊，在遇到龍鯨時通常都是有多遠跑多遠。
漫長的絕望和等候，讓孫耀武這位曾經不可一世的夏王府世子，都快被折磨出精神問題了。
「世子，咱們還跑嗎？」孫大海將一塊餅遞給他，臉上的神色也是萎靡不振。
這麼長時間過去，當初丟給他們的食物就快要耗盡了。或許，等食物徹底耗盡，等待著他們的，便是瘋狂和滅亡。
「跑什麼跑？」孫耀武蔫蔫地接過餅啃了一口，「要是能跑得出去，我們哪裡還會在這裡受苦？」
說完，他下意識地往海面上瞟了一眼，見沒什麼動靜，這才放下心來。
海水中徘徊的那一道道隆起的脊背宛如山巒起伏，烏沉沉的，光是看著，就能帶給人巨大的心理壓力。
作為海洋之中體型最大的物種之一，龍鯨那巨大的身體天然就是最好的武器，那巨大的鯨尾更是強悍無比，用力一拍，直接就能把同等級的修士拍個骨斷筋折，內腑重創，痛不欲生。
別問他是怎麼知道的，回想起來都是淚。
他內腑現在還疼著呢~
反正他不想再試一次這種滋味了。
「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孫大海啃著又干又硬的餅子，面容愁苦，「這餅雖然能填肚子，卻沒有多少靈氣。一直吃這個的話，用不了多久，我們的氣血就會越來越虧損，長期以往會損壞根基。」
「哎~誰說不是呢~有這群龍鯨看著，我們連下海打獵都不行。」孫耀武也是嘆了口氣。
身為紫府境的凌虛種，他的肉身也十分強大，日常代謝消耗的能量自然也是十分巨大，對靈食的需求是僅次於孫大海這個神通境強者的。
而修士倘若沒有充足的靈食補充消耗，就等於是慢性自殺。一開始，還只是體內玄氣被消耗，然後根基會不斷地虧損。最後，身體會像乾涸的沙漠一樣，在烈日下被蒸干最後的一點水分。
這比直接殺人還要可怕。
一想起這些，兩人的心情就十分崩潰，也就愈發的後悔和懊惱。
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當初說什麼也不會出來追殺姒氏的海歌公主！
驀地。
周圍的人群中忽然有人吼了一嗓子：「怎麼回事？大家快看海上！」
孫耀武和孫大海下意識抬頭看去，就見夜空下霧蒙蒙的海面上，那些如山嶽般隆起的脊背正一點點遠離，在他們的視野中變得越來越小。
而另外幾個方向的龍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早就撤走了。
所有人吃餅的動作驀然頓住。
一時間，整個礁石島上鴉雀無聲。
「龍鯨群這是……走了？我們……自由了？！！」
過了好一會兒，孫耀武才驀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整個人卻還有些恍恍惚惚的。
「是的，世子，咱們自由了！」孫大海卻是一下子激動起來，他的眼眸中驀然爆發出奪目的光芒，整個人都好似瞬間活了過來。
而與此同時，島上的其他人也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一時間，歡呼聲淹沒了整個礁石島。
「不容易啊，真是不容易啊。」孫耀武霎時間熱淚盈眶，有種劫后重生的感覺，「快，下海捕魚，本世子要吃魚！」
……
龍鯨群的離開，自然是因為接到了來自龍鯨王龍晶晶的命令。至於龍晶晶為何會下此命令，那自然是出自王守哲的示意。
孫耀武乃是夏王府的世子，他若是死了，夏王府勢必要大動干戈，屆時追查起來，王氏難免也會沾上麻煩。
相反，孫耀武若是不死，丟失昆吾巨舟的損失雖然巨大，但尚不至於讓夏王府無法接受，追查力度自然會輕一些。且夏王府也不是鐵板一塊，孫耀武這一回不僅沒能殺死海歌公主，還弄丟了一艘昆吾巨舟和八艘三眼寶船，這樣的重大過失，哪怕他身為世子，也不是輕易就能擔下的。
這樣送上門的把柄和機會，自然不會被輕易放過。只要孫耀武回去，多的是人會主動出手針對他。
屆時，王守哲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讓夏王府自顧不暇。
至於孫耀武說的那些，被元水青龍和龍鯨群一起圍攻啊，被天璣大陸的艦隊攻擊啊……這些，跟王氏又有什麼關係呢？
王氏，就只是東乾這個偏僻小國之中，一個平平無奇的四品小世家罷了~
當然，這些都是後續的事情，暫且按下不提。
眼下，隨著王守哲團隊魔朝遺迹之旅的結束，綠仙島正在龍鯨群和艦隊的護衛下，不緊不慢地朝著大乾而去。
而這旅程，顯然得持續一段時間。
而在這同一時間段。
仙宮。
仙宮存在的目的和意義比較廣泛，除了協助和督管仙庭運轉，遴選世間優秀者繼承傳承，還負有守護人族的重大職責。
隨著域外戰場的戰事愈發吃緊，仙宮之主的本尊多數時間都鎮守在域外戰場。
如今留在仙宮主持大局者，僅僅是仙尊一具【半休眠常態化】的意識能量投影，平時休眠待機，一旦發生其他真君處理不了的大事，就會被隨時激活，意識降臨。
而這種能量投影，雖然完全是由能量構成，卻是真仙大佬的完整意識體現，即，同一時間段僅存在一個完整意識。
因此，投影降臨亦被視作大佬親臨，除了戰鬥力比較「拉胯」之外，沒有別的毛病。
而最近這段時間，仙尊意識時常會留在仙宮的這尊投影中，原因是他的私人寢殿內來了一位尊貴的小客人——大乾華瑞公主。
通常而言，一個本陣營帝國公主來仙宮走訪作客，是根本不可能得到仙尊親自出面招待這份殊榮的。
但是華瑞公主又豈同尋常？
這位小公主乃是真仙轉世，妥妥的絕世血脈。
雖然目前尚不知跟腳，但在上一世中，她起碼也是和仙尊同等級的大人物。這一世即便成不了真仙，將來起碼也是個凌虛境中後期的大佬，人族的頂樑柱之一。
仙尊作為站在人族戰力頂端的大佬，對這種級別的人族小輩自然十分重視，能多呵護一點就呵護一點，能給予幫助通常也不會吝嗇。
一來，這是為了人族未來的整體發展考慮，二來，則是這種真仙轉世在成長過程中會逐步覺醒貯存在【真靈】中的部分記憶和功法。
這些可都是屬於真仙大佬的記憶，對於還原歷史真相，以及補全真仙境的修行方法有著重要的借鑒意義，珍貴異常。哪怕其中只有「一鱗片爪」的經驗可以用來分享交流，仙尊或許也能因此而摩擦出智慧的火花，對其自身的修行大有裨益。
畢竟，到了真仙境這個級別，便已經站在了人類目前的最高峰，能彼此交流心得的人已經太少太少。
修行之路，越往上走，路就越坎坷，越艱難，也越孤獨。
傳承數萬年，仙皇一脈和仙尊一脈彼此已經太過熟悉了，能交流的部分早已在過去的數萬年裡交流過了。
有個新的真仙轉世，仙尊嘴上說著嫌棄，可實則還是打心底覺得高興。
因此，他還特地讓華瑞入住了他私人居住的【凌軒居】客院，並找了兩名伶俐的女弟子日常照拂，有什麼要求也都會儘力滿足。
然而，仙尊很快就後悔了。
自從華瑞入住客院之後，王璃慈、王瓔璇以及藍宛兒三人，時不時就會以探親為借口過來探望華瑞，然後就賴在仙尊家裡不走，陪著華瑞蹭吃蹭喝。
以華瑞的身份，自然會有相應待遇，吃的是仙米飯、十一階的靈肉和頂尖靈茶靈果，但她一個鍊氣境，吃又能吃得了多少？仙米飯都是按照粒來算的，靈肉也都是吃指甲蓋大小一塊。
可那幫蹭飯的主就不同了，個個都是飯桶，尤其那王璃慈，就是個海量飯桶，連仙宮曾經的「第一飯桶」的元元真君都已經退居二線了。
隨著蹭飯大軍加入，仙尊私庫中的貯備仙米和高階靈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去庫存。
而華瑞公主也不是個善茬。這丫頭時不時就到處宣揚，說綏雲公主和仙皇陛下是多麼多麼的疼愛她，賞賜了她一大堆的寶物和資源不說，還有足足兩枚仙皇令。
這自然是惹得仙尊頭大無比。
這丫頭這副腔調，擺明了就是在問他討東西。
如果是「姜玉靈」這麼干，仙尊怕是早就動手揍人了，可華瑞這丫頭才八歲啊~他要是真動手，豈不就成了以大欺小，沒有容人之量？
偏這丫頭，她還「作客」作的沒完沒了，足足好幾個月都不帶挪屁股的。她分明就是吃准了這一點，把仙尊狠狠拿捏了~
真是人小鬼大，惹不起，惹不起~
終於有一天。
仙尊忍無可忍。
華瑞小公主被客客氣氣地請到了仙宮正門之外。
此時的她，神通寶戒【饕餮】之中裝滿了各種靈丹、靈米等等資源，身邊還站著一尊神通境的守護傀儡。
就連她懷裡的綠龍老祖，龍爪上的儲物戒里也塞滿了各色靈肉，充分彰顯了什麼叫做「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華瑞公主。」女弟子甲恭恭敬敬地朝華瑞行了一禮，「仙尊大人說了，最近域外戰場吃緊，他的意識主體得留在域外戰場上，沒辦法好好招待您了。他老人家給您的這一儲物戒物資，足夠您輕鬆修鍊到紫府境綽綽有餘了。還有，這尊神通境守護傀儡只是暫借給您，等您到了神通境后要將其返還。」
「仙尊大人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您不如到處走走增廣些見聞，整天宅在仙宮裡，於您的修行反倒不利。」
女弟子笑容溫婉，一席話說得妥帖又得體，語氣中也滿滿的都是真誠和關心，從表情到語氣都沒有絲毫破綻。
然而，華瑞公主人小鬼大，又哪裡是輕易能騙過的？
她懷裡抱著小綠龍，無辜地眨巴眨巴著眼睛，看起來一派天真可愛，心裡卻是門清。
她這擺明了就是被趕走了呀~
仙尊大人的潛台詞已經很明顯了，就是別逮著我一個禍禍，也適當去一下其他地方，薅一薅其他人的羊毛。
至於王璃慈等幾個，也是被嚴令禁止再踏入【凌軒居】半步。
然而。
作為王氏自立族以來，最不安分的兩個刺頭，王瓔璇和王璣蝶又豈是會乖乖聽話的人？就連王璃慈，同樣也不是個安分的主。
三人可以說是一拍即合，當即就帶著漸漸和她們同化的藍宛兒一起，開始了新一輪的密謀。
別看華瑞年紀小且不愛讀書，可她在學習之外的事情上堪稱「天賦異稟」，搞起事情來鬼主意是一個接著一個。
便是連王瓔璇她們都對華瑞刮目相看，不得不感慨，咱們王氏真的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更比一代浪。
……
時日匆匆，不知不覺，數月時間一晃而過。
這一日。
仙城空港。
幾艘巨大的雲鰩飛舟停靠在專用泊位上。
比起一般的雲瑤飛舟，這幾艘雲鰩飛舟的體型要大得多，模樣也厚重得多，飛舟表面的銀白色塗層在陽光下泛著淺淺的流光，看起來有種別樣的貴氣和肅殺之氣。
這些雲鰩飛舟都是仙朝特製的，乃是專門奔赴域外戰場前線的飛舟，上面裝滿了精心籌備的戰爭物資，以及此次即將開拔前往域外戰場的部分輪值人員。
域外戰場乃是人族對抗域外妖魔的前線，自來不是你想去就去，或是想不去就能不去的地方。
理論上來說，每一個人族都有去域外戰場服役的義務。
但考慮到實際情況，仙宮和仙庭的相關部門專門為此制定了一整套完善的服役政策。世家子弟到了該服役之時，自然會有徵調令過來，在一定期限內需要去域外戰場服役一段時日，等積累到足夠的功勛才能回來。
而為了保護人族天才，無論是仙宮體系內的弟子，還是世家中的子弟中，只要是天驕級血脈，那首次服役時間通常都會延後到晉陞天人境后的二三十年內，如果修為只有靈台境時，即便想去，也不會得到首肯。
當初王珞秋和王珞靜在靈台境是偷偷溜去域外戰場，之所以會被王守哲狠狠揍一頓，原因也正在於此。
而大天驕級別的天才，首次服役一般都會延遲到紫府境期間，天人境級別時如若要去，就得主動申請。一般而言，若非有特殊原因，申請也不會予以通過。
至於絕世天驕級別，除非有特殊原因，不然通常都是要到神通境后才會開始服役。非要提前去的話，也會安排頂尖高手暗中守護，更不會大張旗鼓，以免遭遇特殊針對。
除了這些大框架的規定之外，還有各種各樣細枝末節的規定，譬如不同修為的人需要累積多少功勛，才可以申請退役，以及不同修為的玄武修士規定的退休年齡等等等等。
數萬年來，仙朝便是靠著這套體系，維持著域外戰場的局勢穩定，守護著人族的安寧。而在這過程中，不知有多少人血灑疆場，再也沒能回來。
此刻。
空港之外人山人海，有不少親朋好友都在送親人出征，有叮嚀囑咐的，也有擔心過度默默垂淚的。
雖說新人第一次去域外戰場服役，都會先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和學習，也不會被安排到大前線去，然而世事無絕對，戰場上局勢變化萬千，根本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誰也無法保證第一次服役就不會殞命域外戰場。
這一日，同樣也是綏雲公主再次披掛出征，重歸域外戰場之日。
作為一個常年廝混域外戰場的「老油條」，綏雲公主對這場面已然是十分熟悉了，心態也是十分穩定，自然是拒絕了多數人的相送，唯有最近跟她走得很近的蘭馨王與百鍊真君，與她在飛舟下依依惜別。
「綏雲，這是我委託御丹坊煉製的【九轉護心聖丹】，這一爐運氣不錯，出了五枚，全給你用了。」蘭馨王將五個靈玉雕琢而成的丹藥瓶塞給了綏雲公主，叮囑道「你的傷勢還沒好全，上了戰場，可千萬要小心謹慎，能不動手就不動手。」
「多謝蘭馨老祖。」綏雲公主感受到來自家族長輩的關心，心中暖洋洋的。
「你客氣作甚？要不是你出的主意，我恐怕會錯過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人生。」蘭馨王說著瞟了旁邊的百鍊真君一眼，眉眼中隱含笑意，幸福之意幾乎要從眼神中溢出來了。
「馨兒說得沒錯。」百鍊真君聞言頗為霸道地攬住蘭馨王香肩，一副宣示主權，得意萬分的模樣，「長公主殿下可是咱們兩個的恩人，我這有自行研發的【百鍊震天雷】，計三十發，算是給公主殿下的謝禮了。」
「百鍊，不準動手動腳的。大庭廣眾之下，不知羞！」
「馨兒，你是我的女人，無論海枯石爛，還是山崩地陷，哪怕這個世界毀滅也改變不了這一點。」百鍊真君語調深沉，儼然一副情聖的模樣，「我會用這霸道的麒麟臂，守護你這一生，守護你下一世。」
「你個死老頭子太壞了~這輩子被你欺負了不算，居然還肖想下輩子。」
「馨兒，遇到了你，我的人生才有了色彩，才有了美好。」
兩人說著說著就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打情罵俏，那膩膩歪歪的樣子，簡直到了辣眼睛的程度。
見狀，綏雲公主眼皮子不斷地顫抖著，好懸沒一口老血直接吐出來。
合著你們兩個不是來送人的，而是純粹來「投毒」的吧？！
而最令綏雲公主腦仁生疼的一點是，這一切，居然還是她親自「促成」的！
深吸了好幾口氣，綏雲公主才勉強忍住了噴人的衝動，沖兩人露出了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蘭馨老祖，要不你們先聊，我先上飛舟？」
「別啊，我還有很多話要和你說呢。我接下來就要和百鍊哥哥一起雲遊世界去了，這一別，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聚，還有好多話要跟你說。」
然後，綏雲公主就被蘭馨王拉著繼續敘話，並不斷被強行「投毒」。
而與此同時。
雲鰩飛舟另外一側。
綏雲公主的「頭號心腹」，未來公主府府主的有力競爭者【吳英昊】，正在指揮著麾下部曲，將一箱箱軍用物資往雲鰩飛舟上運。
而在他身側，則站著一個穿著漂亮公主裙，懷裡還抱著條翠綠色小龍的小丫頭。
這小丫頭，自然是華瑞公主王璣蝶。
她正笑眯眯地看著吳英昊，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昊哥哥，你就說你答應不答應嘛~」
「要叫老祖！」吳英昊瞪眼看她，「按輩分，我可比你大很多。」
「昊老祖，您要是不答應也沒關係。」華瑞小公主兩眼彎彎，笑得格外陰險，「我聽說綏雲姐姐還在召集公主府幕僚，我可以把家族裡優秀的，還未成婚的叔叔伯伯們一股腦兒都介紹給綏雲姐姐。我跟你說啊，裡面有好幾個都不比我四十七叔差喲~」
吳英昊臉都黑了。
你這小丫頭也忒過份了，哪有這樣子威脅人的？
王寧晞那小子的本事他可是親眼見過的，真要是來幾個和他一樣狡猾的綠茶男進了公主府，豈不是會嚴重威脅到他的地位？
他吳英昊混到這一步容易么？
吳英昊還真不覺得華瑞這丫頭是在說笑，畢竟，前車之鑒歷歷在目，被她報復的滋味自己可是親身嘗過了。忒苦~
「哈哈哈~華瑞啊，你可是咱們吳氏的公主，這胳膊肘可不能往別處拐。」吳英昊當即滿臉假笑，拍著胸脯道，「你放心，你的事情就是我吳英昊的事情，這件事情我一定給你辦的妥妥的。來人，將這幾個箱子給我抬進去。」
「是，英昊公子。」
來自吳氏的幾個心腹部曲當即被喚了過來，吭哧吭哧地抬著箱子進了雲鰩飛舟。
華瑞小公主笑得格外甜：「謝謝英昊老祖，那，我什麼時候進去？」
「外面天熱，這貨一時半會兒搬不完，你先到邊上茶館歇一會兒。」吳英昊笑得一臉「和藹」，「等忙完了，我派人去找你。」
華瑞剛好也覺得這裡有些曬，就乖乖地抱著綠龍跑去喝茶了。
半天功夫過去。
一艘艘雲鰩飛舟騰空而去，慢慢消失在了遠天。
華瑞公主等來等去都沒等到吳英昊出現，她清純的眼睛逐漸變得有些獃滯：「姚，姚爺爺，我這是不是被拋棄了？」
「呃……好像是的。」老姚緩緩從暗處現出身形，尷尬道，「不過英昊少爺做得對。您才八歲，連靈台境都沒到，去域外戰場玩著實有些不合適。」
「姚爺爺，是不是你和吳英昊、王瓔璇、王璃慈、藍宛兒，還有章懷秉他們商量好了，故意把我拋棄的？」華瑞公主敏銳地覺察到了漏洞，黑著臉怒道，「太過份了！整個偷渡計劃都是我想出來的，沒有我，她們根本上不了飛舟！居然敢把我一個人甩下，太過分了！姚爺爺，您最疼我了，我相信您不會這樣對我的，到底是誰出的主意？」
說到最後，她委屈地都快哭出來了。
嗚嗚嗚~太過分了！居然欺負小孩子！
「是我出的主意。蝶兒啊，你太頑皮了，域外戰場豈是你能隨便去的？」
這時，一道清朗的少年音驀地響起。
話音落下的同時，一位身穿白衣的翩翩少年也從茶館的拐角處緩緩走了出來。
這少年，自然是剛從靈渠大陸回來沒多久的王富貴。
此時的他正處於高速發育期，短短半年多的時間身高便躥高了不少，已經頗有些青少年的范兒了，精心打扮起來，儼然已經有了幾分芝蘭玉樹，翩翩濁世佳公子的風範。
只是那臉頰上的些許嬰兒肥依舊是沒有消下去，仍是帶了幾分圓潤，卻也讓他看起來比之王安業當年更多了幾分親和力。
「哥哥！」
華瑞公主愣了一下神，隨即立刻就認了出來。
雖然已經四年多沒見，但她本就早慧，小時候的事情還記得很多，再加上她可沒少在老祖爺爺那兒看到哥哥傳回來的留影，自然是認得王富貴的。
她興奮地扔掉小綠龍，一個猛撲就衝進了他懷裡：「我還以為你被妖精壞公主勾走了，不要蝶兒了！」
「妖精壞公主？」妘夢羽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王富貴身後，已然長成婷婷少女的她杏眸微眯，幽幽地看著華瑞公主，「蝶兒，你是在說我么？」
「噼啪！」
兩個不省油的「小公主」目光對視，空氣中頓時彷彿有火花迸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