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容太傅
洛晏將桌案上的藥碗端了起來,不等他一勺一勺的喂,宋子衿便將碗搶了過去,一昂頭把整碗藥汁都灌了下去,將空碗遞給竹兒時,麵上的表情極是猙獰,苦的她一張臉都要皺到一塊去了。
竹兒急忙解下了自己的荷包,從裏麵倒出了一顆蜜餞,遞給宋子衿,見她吃下,麵色好轉些,這才說道:“我就猜到你喝不了藥,還好我提前就準備好了蜜餞,就是為了讓你喝藥用的,這沒想到公主你這麽大的人了,竟然和皇上用同一種方法吃藥。”
竹兒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嘲笑氣息,洛晏眉頭微挑,道:“太後娘娘,你這宮中的丫頭,都這般沒規矩的?”
宋子衿立即順著他的話說道:“哪啊,就她一個這麽沒規矩,哀家可管不了。”
“那本相將她帶回去,讓她學學宮中的規矩,太後你看如何?”
竹兒看兩人一唱一和說的似乎有些嚴肅,一時竟也分不清他們所說是真是假,若是是真的,那洛晏真把她帶走了,怎會有她的好日子過,無論如何,先跑為上上策。
思及至此,她便微微福了個禮,快速的說道:“太後,丞相,奴婢知錯了,奴婢還有事要做,便先下去了。”
說完,轉身便一路小跑出了房門。
宋子衿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忍不住嗤笑一聲,說道:“這個竹兒,還真是第一次見她怕成這樣,我還以為她真天不怕地不怕呢。”
“你這宮裏,也該多填幾個宮女了,平時你身邊就竹兒一個人,她有時還要去寰兒身邊看看,她怎麽忙得過來?”洛晏說道。
宋子衿連忙說道:“不用,之前我這宮裏有不少的宮女,不過都被我打發走了,還是不要再找人來了,我不習慣。”
“你已經是太後了,出去總不能身邊就跟一個宮女,顯得我陳國多寒酸,連太後的丫鬟都配不起了,你身為太後,日後這種事情多了,你得管理整個後宮,還要參加各種重要的宴會,人們都會尊你為大,你得慢慢習慣才行。”
洛晏說完,沒給她一絲反駁的機會,便又看向她脖子處的傷口,說道:“你這傷都這麽長時間了,怎麽還不見好,我給你的藥膏沒有用嗎,怎麽還會留疤?”
宋子衿聽了這話,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說道:“我用了,藥很好用,肩膀處的傷口早已痊愈了,沒有留下一點痕跡,隻是脖子處的,我也不知怎麽回事,可能傷的比較深,所以好的慢一些吧。”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現在也不疼不癢的了,隻是模樣不太好看,我再抹抹藥,應該也就會好了。”
洛晏又看了一眼她的脖頸,猶豫的說道:“要不還是叫太醫過來看看吧。”
宋子衿連忙搖頭,道:“不用,這麽點小傷,哪還用勞煩太醫。”
若是太醫來看,隻怕又要開一些苦到不行的藥讓她喝了,何必自己找罪受。
洛晏見她百般抗拒的模樣,也隻好說道:“那行吧,你先抹著藥,若是過幾天還不見好,便讓太醫來瞧瞧。”
宋子衿點點頭。
“剛剛你說累了,便先睡吧,我還要去寰兒那邊處理些政事,得了空再來看你。”洛晏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了身。
“你去吧。”宋子衿點頭道。
自從宋子衿病後,更是整日無所事事的窩在慈玲宮中,以往無聊時還會再宮中轉轉,如今洛晏在她房裏放了六個宮女,負責她所有的衣食住行。
每日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若不是她強烈要求,她自己吃飯,不然以這些宮女一貫的作風,定會一口一口的喂她吃。
竹兒被洛晏調去了孫逸寰身邊,她連個求助的人都沒人,想要和洛晏理論理論吧,他又整日忙的要死,連帶著孫逸寰,她都已經好幾日沒見過了。
就算偶爾逮到了洛晏,她也說不過他那一串的歪理,最終還是以完敗告終。
這日,宋子衿剛被伺候著用完了午膳,又被兩個宮女扶著坐到了軟塌上,另一個宮女遞上藥來,要一勺一勺的喂她吃下,卻被她將藥碗拿了過去,說道:“哀家自己來。”
說著,便一口氣將整碗藥都喝了下去,將空藥碗又遞回給了那個宮女,另外一個早已準備好了蜜餞,送入了宋子衿的嘴中。
宋子衿剛剛從腥苦中緩過點勁來,就見一宮女蓮步輕移,不急不緩的走了進來,福了個禮,說道:“太後娘娘,容太傅求見。”
一聽到容太傅三字,宋子衿眼眸嫣的一亮,說道:“請他進來。”
宮女領命出了屋子,沒一會兒便又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個藍衣男子,模樣依舊是那般的溫潤如玉,他緩步走到軟塌前,撩起衣袍,單膝跪下,說道:“微臣,參見太後。”
宋子衿看了一眼屋中的幾個宮女,說道:“哀家與容太傅有事要談,你們先下去吧。”
“是。”六名宮女齊齊行禮,隨即便魚貫而出。
待屋中隻剩他們兩人時,宋子衿急忙從軟榻上跳了下來,上前兩步,將他扶了起來,說道:“簡沐,快起來。”
自孫逸寰稱帝後,為了讓容簡沐繼續當他的老師,宋子衿專門與他談過,原本以為會有些困難,結果他聽後笑著便答應了,她知道容簡沐不喜歡朝堂,可為了能讓他更好的教學,還是封了他個職位,讓他跟著上朝,也好指導孫逸寰如何治國。
最終,容簡沐還是站在了金鑾殿上,也成了人人口中的容太傅。
其實宋子衿對他心中還是懷有歉意的,她明明知道容簡沐是閑雲野鶴,她卻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改變他的人生,有些不公平。
“子衿……”容簡沐被她扶著起身,這是他當上太傅後,第一次見她,太後那個稱號,似乎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拉遠了十萬八千裏,而她剛剛喚的那句簡沐,好似還是以前那個她。
“我還怕你因著我做太後了而疏遠了我,看來我是不用擔心了。”宋子衿輕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