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治國之道
於是待到那位老先生來到洛晏府上的時候，聽了明葵一曲之後，便搖著頭說道：“這小姑娘是天生的音律才子，她如今已能自己譜曲，老朽沒有什麽東西能教給她了。”
就這樣，雖然她之後還是以跳舞為主，不過這琴藝卻是一點也沒落下，也許可以給孫慕卓譜個曲子，宴會之上當壽禮送與他便是，這樣宋展裴也該不會懷疑她，畢竟她並沒有在他麵前彈過琴。
宋子衿打定主意後，便匆匆用過午膳後，就讓竹兒找了把古琴來，一邊試著音，一邊寫詞譜曲，或許一邊彈琴一邊唱歌，也是不錯的。
她這一折騰轉眼間便到了用晚膳的時間，竹兒進屋來點上燈燭，看宋子衿還拿著筆在宣紙上寫著什麽，便開口說道：“公主餓了嗎？該用晚膳了。”
“好，我馬上就寫好了。”宋子衿提著筆工工整整的寫完了最後一個字，放下筆，看著宣紙上這滿滿當當娟秀的字，滿意的笑道：“完成了！”
竹兒聽她這聲歡呼，便走了過去，看了眼宣紙上的字，她並沒有讀過書，字也識不得幾個，看這個著實有些費勁，便也不再為難自己了，對著宋子衿說道：“公主真是才華橫溢，隻一後晌的時間，便寫出了一首曲子，隻怕宮中的禦用樂師都比不上公主你！”
“你這丫頭，說起好聽話來也是滔滔不絕的。”宋子衿把那宣紙疊起來收好，想著明日該彈琴練練才是，以免在宴會上出錯。
“我說的都是實話。”竹兒笑吟吟的說道：“公主，我們用晚膳了？”
“走吧。”聽到晚膳兩個字，宋子衿不禁覺得肚子有些餓了，畢竟這一後晌有些用腦過度，確實是該吃些好的補補。
宋子衿同竹兒一起來到飯桌前，就見孫逸寰已經老老實實的坐在桌前等著了，就眼巴巴的看著那一桌子菜，也沒動一下筷子。
宋子衿不禁走過去坐下，笑著說道：“寰兒怎麽還不吃？”
“寰兒在等姐姐一起吃。”孫逸寰看到宋子衿過來，立馬精神了起來，笑逐顏開。
“寰兒真乖。”宋子衿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排骨放在了孫逸寰的碗裏，說道：“以後寰兒餓了就可以先吃，不用等姐姐，有的時候姐姐會有事，來的晚了，把我的寰兒餓壞了，姐姐會心疼的，為了不讓姐姐心疼，寰兒得聽姐姐的話，好嗎？”
“好，寰兒聽姐姐的。”孫逸寰乖巧的點點頭，拿起筷子吃起了宋子衿夾過來的菜。
竹兒也坐在了飯桌上，給孫逸寰和宋子衿各盛了一碗雞湯，就像平常人家一樣，三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吃著飯，畫麵極是溫馨熱鬧。
宋子衿和竹兒正聽孫逸寰說學宮裏的趣事兒，就聽宮外有太監一聲尖細的唱叫：“皇上駕到——”
三人立即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準備迎接孫慕卓的到來。
還沒見到孫慕卓的人，就已經聽到了聲音，“朕從門外就聞到香氣了，你們吃的什麽好東西？”
“參見皇上——”
“參見父皇——”
宋子衿三人都對著孫慕卓行了個禮。
孫慕卓一身龍袍加身，麵色依舊是有些病態的蒼白，走到飯桌前扶起了宋子衿說道：“快別行禮了，繼續吃吧。”
“謝皇上。”宋子衿站直了身子，複又坐回了位子，竹兒則是自動退到一邊站好。
孫慕卓扭頭便看到孫逸寰站在一邊似是在小心翼翼的偷看他，說起來自從認下這個兒子，卻也從來沒來看過他，想起他那被冤枉多年的母親，對這個小娃娃不禁有些歉意，伸手把孫逸寰抱了起來，坐在原來孫逸寰的位置上，讓他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慈愛的說道：“你叫寰兒是嗎？”
“是……父皇……”孫逸寰突然被崇拜已久的父親抱在懷裏，一雙大大眼眸中有著不敢置信和濃濃的欣喜，小心翼翼的回答著，生怕一個不小心惹得孫慕卓生氣，自己也會失了這份懷抱中的溫暖。
宋子衿看著這副還算是其樂融融的畫麵，也發自內心的略感欣慰，隻是可惜了婉妃，被冤枉這麽多年，到最後也沒能等到孫逸寰被正名的一天，不過她想，婉妃在天有靈，看到這一幕，也會替孫逸寰開心的。
宋子衿看著孫慕卓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丁，送到了孫逸寰的嘴裏，便對身後的竹兒吩咐道：“竹兒，再去添一副碗筷。”
“不必了，朕已用過晚膳。”孫慕卓轉頭看向宋子衿，麵上帶著和善的笑意，說道：“朕突然過來可是打擾到你們了？”
“沒有沒有。”宋子衿急忙擺手，又說道：“臣妾知道皇上最近政務繁忙，今日過來，可是朝中事處理完了？”
孫慕卓見她說起這事，眉頭微蹙，麵露難色，似是有些頭痛，輕歎口氣說道：“前些時日確實有些忙，因為朕的壽辰，各國都派了使臣前來朝賀，一一應付他們一群人，著實是讓朕有些頭疼啊。”
不等宋子衿開口說話，孫慕卓懷中的孫逸寰便抬起了一雙小手，放在孫慕卓的太陽穴上，一下一下的按著，一邊說道：“父皇頭疼，寰兒幫父皇按按，就不疼了。”
孫慕卓被他這突然的動作嚇得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拿下了那兩條費力夠著他太陽穴的小胳膊，輕輕捏了捏他白嫩的小臉說道：“不用幫朕按，朕隻要一看到寰兒，頭就不會疼了。”
宋子衿看著孫慕卓和孫逸寰相處的極是融洽，不禁感歎道：“寰兒這孩子，很是乖巧懂事呢。”
其實說起來，還是因為孫逸寰從小便受人欺負，再加上婉妃的教導，才養成了他這略微有些怯懦，卻知規導矩的乖巧性子，不過這樣也好，怯懦的性格可以日後慢慢改過來，總比一些從小就養尊處優，導致變得恃寵而驕的頑劣性子要好得多。
孫慕卓看著孫逸寰可愛的小臉，微微歎口氣，說道：“朕確實是對不起他母妃，都是因為朕，他們母子兩人才在冷宮受這麽多苦，隻怕婉妃走時，是恨極了朕。”
宋子衿見他蒼白的麵上略帶歉意，想必該是真的覺得對不住婉妃和孫逸寰，便開口安慰道：“事情已經過去了，婉妃在天之靈看到寰兒現在過得如此好，定也不會怨恨皇上的，而且臣妾之前去冷宮看望過婉妃，從婉妃的言語中能聽出，婉妃是極愛皇上的，隻怕她從來沒有恨過皇上一絲一毫。”
孫逸寰聽著兩人好似是在談論他的母妃，雖不是很懂，卻是讓他想起了母妃已經不在的事實，小腦袋微低下去，情緒黯然了許多。
孫慕卓不語，抬起手輕撫著孫逸寰的頭。
宋子衿感覺氣氛有些不對，便淡笑著說道：“有句古話說得好，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苦其心誌，勞其筋骨，臣妾覺得啊，我們的寰兒之前受了那麽多苦，該是為了，日後能夠成為頂天立地之人。”
孫逸寰聽了這話，抬起頭看向宋子衿說道：“寰兒知道，這話是孟子說的，說的是治國之道。”
孫慕卓見他突然變得這般神采奕奕，從這麽個小娃娃嘴裏能聽到治國之道四字，也著實讓他有些好奇，便說道：“那寰兒說說，什麽才是治國之道？”
宋子衿心中一驚，開口攔道：“皇上，這不合情理吧，寰兒也不過是剛讀了點書，怎能妄議國家大事。”
孫慕卓知她為何擔心，擺手道：“無妨，朕也就隨便聽聽，不會過於認真，寰兒，你大膽說便是。”
孫逸寰想了想，便開口說道：“孟子說，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也就是說一個國家，國內沒有守法的的臣子和輔佐的賢士，國外沒有勢力相當的國家憂患，便很容易滅亡，人們若是一味的安逸享樂，便會變得不思進取，人民既已如此，國家又何嚐能長久，所以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宋子衿和孫慕卓聽了他的話，都微微有些震驚，這雖然肯定是夫子講過的，但從一個六歲的孩童嘴裏能說出如此條理清晰的治國話語，足以讓人驚歎。
“寰兒，這些可都是夫子教你們的？”宋子衿震驚過後，便忍不住誇讚道：“寰兒真是厲害，夫子講的課能記得如此清楚。”
“這不是夫子教的，是寰兒自己想的。”孫逸寰一雙大眼睛眨啊眨的，又說道：“夫子隻讓我們背書，但姐姐那日說，書中的意思也要懂得，原本寰兒想去問夫子的，不過每日下學夫子就早早走了，寰兒沒有機會問，便隻能自己想。”
孫慕卓聽了，拍了拍孫逸寰弱小的肩頭，大笑兩聲說道：“好好好，寰兒如此聰慧，日後定是治國的棟梁，這樣，朕給寰兒專門找一個教書的先生，也許寰兒真的是那個身負重任之人呢。”
“父皇的意思是，寰兒若是有什麽不懂的，都能問這個先生嗎？”孫逸寰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
“當然，這先生就是專門給寰兒解答疑惑的人，寰兒覺得如何？”
孫逸寰一張白嫩的小臉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甜笑，說道：“那真是太好了，寰兒謝謝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