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詩經
雖然宋子衿打定主意要今晚把兵法撰錄交給蒼鷹,可是她並不知道該如何聯係蒼鷹,如今隻知道他是禁衛軍,其他也並未給過她什麽消息,和任何暗號之類的,她也就隻能去上次與他相見的那碰碰運氣了。
用過晚膳後,孫逸寰粘著宋子衿不肯走,現如今已經把他送到學宮與其他皇子一同聽課了,這些時日她一直在抄書,也是好幾日沒見他了,這些時日瞧著他真是越長越水靈,可想而知日後長大了,定是一個迷倒萬千女子的翩翩少年郎。
“姐姐,今天夫子又教新的詩經了,寰兒都背過了哦。”宋子衿躺在軟榻上,而孫逸寰趴在宋子衿的懷裏,仰著一張粉嫩的小臉笑著說道,一副求表揚的模樣。
宋子衿點了點他的額頭,笑著問道:“寰兒說的是真的?那夫子教的什麽,給姐姐背來聽聽。”
孫逸寰見宋子衿不信,便有些急了,說道:“當然是真的,寰兒這就背給姐姐聽,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宋子衿看著小小的人兒搖頭晃腦的背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些忍俊不禁,笑著說道:“寰兒,夫子就教了這個嗎?”
“前日還教了另一首。”孫逸寰見宋子衿還不誇自己,便又背了起來,“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宋子衿終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寰兒啊,你背的很好,隻是夫子又給你們講這詩經的意思嗎?”
“沒有講,隻是讓我們背,夫子說我們大了自然就懂了,隻是四書五經都要學,這詩經也是必須要背的。”孫逸寰撅著小嘴說道。
宋子衿突然覺得這上了學就是不一樣,連說話都與以前唯唯諾諾的樣子不同了,抬手撫著他的頭發,說道:“夫子說的沒錯,隻是除了這詩經,背其他書的時候,寰兒要是有不懂的地方,一定要去問夫子,不能隻會背,而不懂其中的道理,知道嗎?”
孫逸寰眨了眨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點點頭,乖巧的說道:“寰兒知道了,隻是姐姐,剛剛寰兒背的兩首詩經是什麽意思呢?”
宋子衿想了想,覺得給這麽小的人灌輸些情愛的東西終究是不太好,便說道:“等寰兒把整本詩經背完了,若還是不懂其中的道理,再來問姐姐,姐姐便全部告訴你,可好?”
“好。”孫逸寰點點頭。
隨後又同孫逸寰聊了一會,就見他有些犯困,便叫了竹兒來,把懷中有些迷糊的孫逸寰遞給了竹兒,說道:“寰兒困得眼都睜不開了,你快去帶他睡吧,就不用再管我這裏了,我馬上也就歇息了。”
“是。”
宋子衿看著竹兒抱走了孫逸寰,這才從軟榻上起了身,走到桌案前,從抽屜裏拿出兵法撰錄,藏在衣袖中放好,靜等了一會兒,聽院中無聲了,這才輕輕地開了門,仔細看了看,院內確實沒有人了,便快步出了院門。
回想著那晚是在哪裏遇到蒼鷹的,繼續往那條路上走去,沒走幾步便瞧見了一波禁衛軍正在不遠處巡邏,她估計有點做賊心虛,下意識的就躲到了一旁的草叢中。
蹲了會兒聽著腳步聲似乎過去了,便想著站起來,背後卻突然伸出一隻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宋子衿被嚇得瞪大了眼睛,立即開始掙紮,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別出聲,是我。”突然聽得背後人的聲音,宋子衿這才安靜下來,心中一陣腹誹,每次見麵都用這招,他就不怕不小心用力過猛把她捂死。
背後那人見她不再動,也鬆開了手。
宋子衿轉過頭去,映入眼簾的果然是蒼鷹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便說道:“我正要找你呢,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剛剛巡邏時看到了你,我便過來了。”蒼鷹也不多說廢話,便切入正題道:“東西拿到了?”
宋子衿把抄好的兵法撰錄從衣袖中拿了出來,握在手中看著,紅唇微抿,片刻便遞到了蒼鷹麵前說道:“諾,這是我抄好的。”
蒼鷹聽宋子衿這般說,狐疑的接過書,翻著看了幾頁,上麵的字體看上去是極其瀟灑的草書,看看書,又看看宋子衿,說道:“你抄的?”
“我雖是長得溫婉賢淑小家碧玉的模樣,可這字體自是不能看長相來評斷的,這可是我連著幾日不眠不休抄下來的,你卻不信我?”宋子衿極是誠懇的說著,雖然她平日裏寫的都是娟娟小楷,可為了騙過宋展裴,還是隱瞞一下較好。
蒼鷹看著她一雙亮晶晶的眸子,心中有些異樣的感覺,輕咳一聲,一邊把兵書收到了懷裏,一邊說道:“並非不信你,這兵書事關重大,自是不能出一點差錯。”
宋子衿讚同的點點頭,說道:“我按著原書一字一句抄下來的,定沒有錯。”
“東西我會盡快交與王爺,若是沒有差錯,相信王爺定會獎賞與你。”蒼鷹說完似乎又想起了什麽,繼續說道:“對了,王爺如今已經到了陳國,十日之後老皇帝的壽宴上,你應該是能夠見到王爺的,記住一定不要露出什麽破綻,惹得別人懷疑。”
黑暗中蒼鷹沒有看到宋子衿的眸子暗了暗,隻見她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既然這樣,那我便先走了。”蒼鷹說著看了看四周並沒有巡邏的禁衛軍,這才站起身來。
宋子衿也急忙跟著站了起來,卻因蹲了太長時間,腿已經麻了,一時沒站穩,向後倒去。
在她還未來得及驚呼出聲之前,蒼鷹已經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手臂,一把把她拉了回來,因為慣性,宋子衿便一頭紮進了蒼鷹的懷裏。
蒼鷹嚇得立即鬆開她的手臂,兩手懸空有些不知所措的問道:“你……你沒事吧?”
“嘶——”宋子衿兩手緊抓著他胸前的衣服,以防自己再站不穩摔倒,又用力跺了兩下腳,待腿沒有那麽麻的時候,才鬆開了蒼鷹,後退了兩步揉著額頭說道:“你這胸前墊石頭了嗎?撞得我這個疼啊。”
一抬頭卻見蒼鷹呆愣愣的站著,兩隻手高高舉著,一副投降的模樣,宋子衿不禁嗤笑出聲,“你這是幹什麽?”
“我……這,這有什麽好笑的。”蒼鷹看著她笑靨如花的模樣,更是說話不利索了,半天才憋出句,“男女授受不親。”
宋子衿怕自己笑聲太大,引來其他人,不禁抬手掩著嘴笑,一邊打量著眼前這個看上去二十二三歲的大男人,麵容剛毅,雖沒有洛晏那般俊逸,也沒有孫慕溟那般冷峻,卻也是有些英氣的,隻是這般有男子漢氣概的人,現如今卻似黃花大閨女一般扭捏,看著實在是有些好笑。
蒼鷹見她笑個不停,原本就沒有表情的臉變得更黑了,覺得實在是有些丟人,隨即一句話也不說,扭頭就走了。
宋子衿看著他那健步如飛的背影,竟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收斂了笑容,看看四處無人,便也往嘉儀宮的方向走去。
越發臨近孫慕卓壽宴的日子,宮中越發喜慶起來,各宮都張燈結彩,後宮宮女太監們都忙碌著照顧自家的主子,各宮的妃子們也都開始製作新衣,排歌練舞,為了討孫慕卓歡心,真可謂是花樣百出,如今隻怕後宮中最淡定的人,就是宋子衿了。
嘉儀宮內,竹兒愁眉不展的看著蜷縮在被窩裏不肯出來的宋子衿,發出了第五十八聲呼喚,“公主,該起床了……”
竹兒自知叫不起她,語氣也慢慢變得有氣無力的。
“竹兒……”宋子衿藏在被窩裏腦袋終於舍得探了出來,埋怨的看著竹兒,說道:“就不能讓我好好睡個懶覺嗎,大清早的就一直叫。”
竹兒簡直委屈至極,看了看外麵的天,又看看宋子衿,說道:“大清早?公主啊,現在都晌午了,人別人午膳都用過了,你這連床都沒起呢。”
“是嗎?”宋子衿將信將疑的看了一眼窗外,好似確實是烈陽高照的樣子,想了想反正也已經被吵醒了,也該是睡不著了,這才不情不願的從被窩裏爬了起來。
竹兒立即給她拿了衣裳,服侍她一件件穿好,一邊整理著衣袖,一邊說道:“公主,這還有兩天就是皇上的壽宴了,我可聽說了,那個玉妃讓尚衣局做了件孔雀霓裳服,聽說極是好看,看來她是想在宴會上大出風頭了,別宮的娘娘也都各自做新衣裳,打新的首飾了,可娘娘你怎麽也不著急呢,新衣裳到現在都沒準備,宴會上可穿什麽呢?”
“穿衣服唄,那還能穿什麽。”宋子衿掩嘴打了個哈欠,鄙視的白了竹兒一眼。
竹兒看著她毫不在意的樣,著實是著急,道:“不是啊,我是說別的娘娘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隻為在宴會上求得皇上的青睞,公主你若不努力,很容易就被別人奪走皇上的寵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