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溟王爺

  沒了兩位大神,眾人心頭壓著的那口氣頓時都鬆了出來,立即就輕鬆了許多,開始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這不是翩鴻舞嗎?這鄰國的公主真是神了,竟然與那位娘娘跳的沒有一絲出入!”


  “可是有十幾年沒見過這舞了啊!”


  “你們仔細看了沒有,這位公主的模樣,是不是與那位也很像?”


  幾位交談的夫人聽人這麽一說,頓時齊齊點頭,卻也不敢過多妄論斷言,隻略過又開始交談其他的了。


  宋子衿從地上站起身,回到座位上,一抬頭便看到了洛晏,隻見他也正看著自己笑。


  別開頭就看到洛晏旁邊那個位置坐著個穿玄色錦服的男子,麵容俊朗,五官如同雕刻一般精致,劍眉星眸,黑色的長發高高束起,金冠中插著根黑玉簪子,他隻靜靜坐在那裏,就有種霸氣外露的感覺。


  宋子衿對上他的冰冷的視線,卻感覺那般熾熱,從剛剛跳舞的時候,她就感覺有道視線一直在她身上,莫非是他?他是什麽人?


  坐在洛晏之後,難道是皇上的兒子?看年紀……也不像是啊……


  男子見她看自己,緊繃的臉有些鬆動,宋子衿微微一笑,卻在心中腹誹,這人臉部肌肉是不是壞死了,連個表情都沒有,麵癱男。


  沒坐多一會,宋子衿便偷偷的溜走了。


  走在回馨儀宮的走廊裏,夜裏的小風呼呼的掛著,宋子衿不禁對著竹兒埋怨道:“你也不幫我帶件披風,冷死我了。”


  她如今就相當於隻穿了個底裙,外麵那層紗根本就毫無用處,風一刮還涼颼颼的,而腳下因著跳舞,鞋也沒穿,隻帶了個銀鈴,叮叮當當的響。


  宋子衿一邊說著一邊抱著肩膀搓了搓,腳上的銀鈴響的人心煩,彎腰扯了下來,扔到了地上,隨即腳下的步子更快了些。


  “公主你慢點!”


  “誒……公主!小心!”


  “哎呦!”宋子衿隻顧低頭走,卻猛地撞到了個人。


  她一邊揉頭,急忙一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隻是她很鬱悶,這誰的胸膛,這麽硬,不知道腦袋有沒有撞出個坑來。


  “你很冷麽?”


  頭頂傳來一道冷硬的男聲,宋子衿抬頭,一雙皎潔的星眸入眼,“啊,是你!”


  宋子衿認出了眼前的人,就是剛剛在大殿上看到的,穿玄色衣服的男子。


  孫慕溟看著麵前的女子小小的身體快要縮成一團,仰著的小臉被凍得通紅,卻帶著驚訝和不可思議,一雙漆黑的杏眸在夜晚格外明亮。


  “你認識我?”


  宋子衿愣了愣,如實回道:“不認識。”


  孫慕溟眼角跳了跳,暫不討論這個問題,解下自己的披風,披到了宋子衿身上,又細細係好。


  沾著孫慕溟體溫的寬厚披風裹在宋子衿身上,她簡直溫暖的想尖叫了。


  “還冷嗎?”


  “不冷了不冷了,謝謝你,不知公子家住何處,我隻借用一晚,明日就給公子送府上去。”


  宋子衿身體暖和了,說話也暖了起來,極是溫柔的說道。


  從後麵追上來的竹兒,看清與宋子衿交談的人後,立馬跪了下去。


  “奴婢給溟王爺請安!”


  “溟王爺?”宋子衿嘴裏念叨著這個稱謂,好耳熟,突然靈光一閃,溟王爺!孫慕溟!當今皇帝的弟弟,也是唯一一個留在京城的弟弟,竹兒給她灌輸陳國知識的時候好像說過,還給她看過畫像,就是怕哪日見到了,她認不出,再得罪了人。


  可是雖是看過畫像,她還是沒記住,白白費了竹兒的一片良苦用心。


  “宋妃娘娘盡管穿去,不必返還。”孫慕溟看了她一眼,道:“本王還有事,先去了。”


  宋子衿看著他走遠,才回過神來,道:“這人真奇怪。”


  竹兒上前,說道:“公主還是不要和溟王爺走的太近。”


  “恩?他怎麽了?”宋子衿一邊走,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


  “一是影響不好,畢竟你現在是皇上的妃子,怎麽能和自己小舅子走得太近,二是。”竹兒頓了頓,才小聲說道:“皇上和溟王爺最是不對盤,皇上處處提防他,生怕他會反。”


  宋子衿隻覺無趣,自古皇帝都有疑心病,怕這個搶皇位,怕那個搶皇位,其實人家哪個也沒想搶皇位,就皇帝自個兒在哪疑神疑鬼,錯殺一個又一個忠臣,況且她看著孫慕溟氣質高貴大氣,怎麽看都不像是會弑兄篡位的人。


  聽竹兒說起這個,她倒是想起來了,竹兒讓她了解後宮中那些妃子背後的家世時,也提到過孫慕溟,卻隻說他年歲二十有七,是先皇最小的兒子,先皇老來得子,歡喜的不得了,從小就待他極好,引的所有皇子都嫉妒不已,還聽說,若不是先皇去世時,孫慕溟年紀尚小,這皇位定是傳於他了,先皇還是按照先祖的規矩,傳位給了大皇子,也就是孫慕卓。


  所以孫慕卓不得不怕,他如今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若哪天手握兵權的孫慕溟突然來個逼宮,他也就隻能等死了。


  “啊,還是屋裏暖和——”宋子衿一回到宮中,立馬奔回了屋子,扔掉披風,往床上一撲,滾了兩圈,看著竹兒癟嘴極其委屈道:“陳國天氣太冷了,好想念吳國的豔陽高照。”


  “那你就想著吧,我去給你備些熱水沐浴。”竹兒把地上的披風撿起來,疊好放在了桌子上,便走了出去。


  宋子衿看著她離去,起身團坐在床上,兩隻手搓著自己的腳丫。


  身子倒是緩過勁來了,隻是腳還是冰涼的,剛剛在大理石板上走了一圈,都快沒知覺了。


  宋子衿正搓著,就聽到了門響,以為是竹兒回來了,也沒抬頭,隻道:“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卻沒人答她,心中不覺疑惑,抬頭看去,便見一張俊逸的笑臉出現在自己眼前,一雙桃花眼嫵媚無比。


  宋子衿被嚇了一跳,“你!你怎麽進來的!”


  宋子衿往後挪了挪,才清楚的看清,是洛晏彎著身子,直直的瞧著她。


  “從門口進來的。”洛晏淡淡的回道,眼中帶著笑意,“葵兒,許久不見,可有想我?”


  宋子衿微微蹙眉,沒好氣道:“在大殿上不是剛見了麵,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嘴還是那麽欠抽。”


  “小葵兒你別這樣,一見麵就對人家冷言冷語的。”洛晏朱唇一撇,桃花眼兒中又含情又含淚的,一副我見猶憐受人欺的模樣。


  宋子衿打了個冷顫,想都沒想一腳就踹了過去,“你給我正常點!”


  洛晏卻眼疾手快的在她快要踹住他命根子時抓住了她冰冷的腳,驚呼一聲,“好涼!”


  說著蹲在了床邊,把她的腳抱在懷裏暖著。


  宋子衿動了動,道:“你這是幹嘛!”


  “別動,我給你暖暖,就不冷了。”


  宋子衿微愣,這場景,好像似曾相識。


  記得那是她八歲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個琉璃瓶,是洛晏最喜歡的一個瓶子,怕洛晏回來後看到會罵她,一時著急,竟一腳踩在了碎琉璃上,頓時鮮血染紅了那塊琉璃,她疼的哇哇大哭起來。


  洛晏回到家就看到她坐在地上哭,嗓音都有些嘶啞,地上滿是鮮血和碎琉璃渣子。


  他急忙把她抱回床上,蹲在床邊,把她腳上的碎琉璃挑了出來,又哄道:“不哭不哭,不疼了不疼了,我給你上藥。”


  “嗚嗚嗚嗚……”她此時又疼又害怕,根本停不下哭泣。


  “你怎麽那麽不小心?”洛晏看著怎麽也止不住的鮮血,又是焦急又是生氣,拿了藥瓶直接倒在了傷口上。


  “啊——好疼……嗚嗚嗚嗚……”她看洛晏似乎很生氣很生氣,小聲說道:“對……對不起……我是不小心,不是……不是故意摔壞你的瓶子的……對不起……你別生氣了……”


  洛晏愣住了,抬手摸摸她的頭,道:“我不怪你,我隻是氣你怎麽會傷到自己……”


  她聽他說不怪自己,便沒在聽後麵說什麽,隻顧著腳疼,直亂蹬,“疼……”


  洛晏捧著她的腳說道。


  “別動,我給你吹吹,就不疼了。”


  那時,洛晏十八歲,正是他中新科狀元那年。


  “葵兒,在想什麽?這麽入神。”洛晏把她兩個腳都捂得熱熱的。


  宋子衿搖頭,問道:“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洛晏笑顏,反問道。


  “別給我繞,你怎麽會出現在陳國?”宋子衿問出心中的疑惑。


  “那你怎麽會出現在陳國?按理說,現在你本應嫁給宋展裴了啊,真是奇怪,怎麽會到陳國做了妃子?”洛晏也作一副苦惱的模樣,俊秀的眉微微蹙著,眼中卻含著調侃的笑意。


  “你……”宋子衿氣急,這隻死狐狸,分明就是找準了她的痛處使勁戳,冷哼一聲,“知道你還問!”


  “哦~我想起來了~”洛晏一副撥開烏雲見明月的樣子,道:“並不是宋展裴要娶你,而是劉家那個紈絝少爺要娶你,那你也該是嫁給了那小少爺,怎麽會嫁給陳國皇帝呢?”


  “我憑什麽告訴你。”宋子衿憤憤扭頭,不去看他欠揍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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