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89章
二兒子吳彥章老實了有一段日子了，張麗娥心裡踏實些了。這個白霜，看來還真挺負責任的，有她天天看著老二，張麗娥省了不少心。
張麗娥和吳尚榮每次遇到白有財，都會說幾句感謝的話。白有財總是呵呵一笑，說：「客氣了啊，見外了，見外了。」
張麗娥剛消停了兩天，就收到了三兒子班主任的通知，讓她明天去一趟學校。
當吳彥軍把這個不幸且可惡的消息口頭轉達給親媽時，張麗娥先把吳彥軍狠狠罵了一頓。然後才問：「為什麼又讓我去學校？你又犯什麼錯了？」
吳彥軍低著眼不敢看親媽，說：「我也不知道啊。」
張麗娥狠狠瞪三兒子，「你怎麼能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不知道嗎？」
吳彥軍冤哪，「媽，我真的不知道，老師就跟我說：『讓你媽明天來一趟學校』。」
張麗娥氣得拿眼剜三兒子。
「又沒完成作業？」
「完成了。」
「又抄同學作業？」
「沒抄。」
「逃課？」
「不敢。」
「上課看小人書？」
「沒看。」
「打架了？」
「沒有。」
……
張麗娥經過一系列的盤問之後，也沒明白為什麼班主任又叫她去學校。
吳彥軍也納悶，唉，不知道明天她又要告什麼狀。
吳彥軍的班主任已經不再是嚴老師了，換成了曾經的語文老師武老師，嚴老師還擔任他們的數學課。
嚴老師當班主任這幾年，張麗娥被請到學校的機率並不高，究其原因，倒不是因為嚴老師跟張麗娥是同學就放過了她這個當家長的，是因為嚴老師不想動不動就請家長，嚴老師認為孩子既然來到了學校，管教孩子就應該是老師的責任。而且在嚴老師的戒尺下，沒有哪個孩子是管教不了的，所以，大部分時候無需勞動家長。
張麗娥也是小學老師，她也不會動不動就把學生的家長往學校請，她同意嚴老師的觀點，管教學生應該是老師的責任，管教子女才是家長的責任。除非那些特別頑劣的學生，學校確實沒人管得了，才把家長叫來談一談。
吳彥軍的新任班主任武老師則不然，武老師不喜歡親自打罵學生，最喜歡把家長叫去學校，跟家長當面細數此學生的斑斑劣跡，然後讓家長把孩子帶回家去嚴加管教，愛打愛罵隨家長，只要明天把學生再送到學校的時候，在武老師面前保證以後乖乖的就行了。
吳彥軍最不喜歡武老師，雖然吳彥軍從前對喜歡動武的老師沒有好感，可他越來越發現對這個不動武的武老師更沒好感。以前武老師就總把他們這些差生揪到嚴老師面前，讓嚴老師戒尺伺候他們，現在嚴老師不當他們班主任了，要打也只是打不寫數學作業和數學考試不及格的學生。但這個武老師，自從開學就天天讓學生請家長，這活動沒有一天消停過。武老師除了告狀就是告狀，吳彥軍他們幾個同學悄悄給她起了個外號叫「告狀武」。
張麗娥已經被這位武老師請來過兩回了，頭一回是因為吳彥軍不好好寫作業，第二回是因為吳彥軍抄其他同學的作業。
開學還沒一個月，這是張麗娥第三回被請到學校了。
張麗娥在自己學校的課也是滿滿當當，不可能在上課時間跑去聽武老師訓話，只能找下午放學的時間去。她昨天就跟吳彥軍說好了，告訴武老師下午放學她就去，讓吳彥軍也別走，在學校等著。
吳彥軍昨天晚上一夜沒睡好，這事擱誰身上誰也不好受，想想明天又要被告狀武告狀了，搞不好又要被親媽親爸揍一頓，他久久難入眠，睡著了也不踏實。
吳彥軍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過了一天。
放學以後，別的同學都走了。
吳彥軍乖乖在教室里等著親媽，陪著她的還有告狀武老師。
看見親媽來了，吳彥軍緊張得手心出汗。
張麗娥來了，武老師先讓吳彥軍出去，說要跟家長單獨談談。
吳彥軍心想，你早說呀，早說我就先回家了。
張麗娥嚴肅地看吳彥軍，「去外面等，一會兒跟我一起回家。」
吳彥軍出了教室，把門帶上。
張麗娥客氣地說：「武老師，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我們學校也是剛下課。」
武老師把作業本整了整，放在一旁，說：「哦，沒事，知道你們家長也都忙。」
張麗娥心話：知道忙就少讓我來兩回吧。
武老師請張麗娥坐下，她坐在張麗娥對面。
張麗娥知道訓話要開始了。
武老師說：「吳彥軍媽媽，今天叫你來呢，是這樣……」武老師看了看教室外面，確定吳彥軍不在附近，繼續說：「有兩個女同學跟我說，吳彥軍他們幾個男生，總議論女生們誰漂亮誰不漂亮。」
張麗娥小小的吃了一驚，這？是武老師今天把她請來的原因？
武老師咳咳了兩聲，又說：「你說這男些同學，小小年紀懂什麼，還議論上女同學了，議論人家女生吧，說人家漂亮還罷了，說人家某個女生長得不好看，長得太丑，結果還被人家聽到了，這有點兒不好吧？」
張麗娥點頭，是不好，誰願意聽別人說自己長得丑。
又聽武老師繼續說：「小小年紀，就應該把心思用在學習上，你看人家那些學習好的男生，從來不議論這些，就他們幾個，在學習上不花心思，成天把心思花在這上面，你說吳彥軍吧，他要是在學習上努努力多好，不好好學習，就知道玩兒。」
張麗娥點頭，自己的三兒子確實就知道玩兒，武老師沒說錯。
「你看看啊，這吳彥軍，不寫作業，抄同學作業，撕書，測驗不及格，上課不聽講，上課看小人書……」
張麗娥聽武老師念叨著不才三兒子的種種劣跡，這孩子要不得了。
「吳彥軍媽媽，他再這樣下去，怎麼升初中啊？升學是要考試的呀。」
張麗娥只有點頭，老師說的每句話都對，自己回回坐在這兒，只怪自己有個不爭氣的兒子。
「我也跟幾個差生的家長談過了，不行的話，明年就留級吧。」
張麗娥吃了一驚，比起剛才武老師說的議論女生長相的事情，留級屬於非常重大事件，這才剛開學，武老師就把明年留級的事提上日程了？
「這幾個成績不行的學生，你說明年參加考試吧，我估計他們也考不上初中，參加了還得算名額，到時候影響升學率。既然考了也考不過，不如留級一年，再多學一年，上了初中省得那麼吃力。」
張麗娥沒太聽懂武老師這話，到底是怕這些成績不好的學生上了初中學習吃力而勸他們留級呢，還是怕他們影響學校的所謂升學率勸他們留級呢？張麗娥認為第一種的可能性更大，武老師一定的好心。
武老師說：「這事現在說早點兒。」
張麗娥心說：是早了點兒，那就先別說了唄。
「以後咱們再來談留級的事情。」
武老師這話真把張麗娥氣著了，以後？留級？我兒子憑什麼就要被勸留級？看來她以為錯了，怕吳彥軍影響了他們的升學率才是真。怎麼？我兒子這一年就不可能好好學習嗎？他就不能憑自己的成績考上初中嗎？
張麗娥心中難過，面對面被這個姓武的老師這麼打擊，她也只能忍著，唉，怪只怪她生了個不爭氣的三兒子！
武老師又將吳彥軍的各種惡劣行為三翻五次說給張麗娥聽，張麗娥好幾次都想知道現在幾點了，武老師家裡沒老人沒孩子嗎？他們不餓嗎？不需要回家做飯嗎？
終於，談話結束了。
教室門開了，張麗娥被釋放了出來。
這通談話結束后，張麗娥要跟三兒子傳達什麼？是他可能會留級？還是以後別議論女生的長相？答案只能是第二個。
張麗娥出來，發現吳彥軍乖乖地站在教室外面。
吳彥軍看見親媽出來了，竊竊地問：「完了？」
「完了。」張麗娥徑直走去。
吳彥軍趕緊跟上，「媽，武老師又告，不是，又跟媽說什麼了？」
告狀，吳彥軍想用告狀這個詞，不過親媽肯定會罵他。
娘倆走出校門。
張麗娥說：「以後，別跟其他男生議論女同學的長相，尤其是長得不太漂亮的。」
吳彥軍呵呵樂了，「媽，這就是武老師剛才跟你聊了大半天的談話內容？」
「嗯。」
吳彥軍不相信，親媽在裡面呆了那麼長時間，就說了這點兒事？
張麗娥說：「記住就行了，以後別議論就是了。」
吳彥軍收起笑，假裝嚴肅道：「知道了媽。」
至於武老師列舉的吳彥軍之種種不好，張麗娥不想說了，每次談話武老師都會說那一大堆，她有點兒聽膩了。至於留級的事情，她更不想提。
張麗娥突然很想了解一下自己眼前這親兒子。
張麗娥望了望笑嘻嘻的三兒子，問：「三兒呀，你將來，想什麼呀？」
吳彥軍絲毫都沒有猶豫，笑呵呵地答道：「當個廚子呀。我姥爺說了，我是當大廚的料。」
吳彥軍提及理想的時候，一臉正經，一臉昂揚。
張麗娥笑了起來，三兒子倒是比他兩個哥哥的目標更明確。老大老二好像並不清楚自己將來要做什麼。老大填報志願的時候還徵求過爸媽和老師的意見。至於老二，成為醫生也只是家裡人對他的期望，他自己從沒說過將來想做什麼，估計他就沒想過。沒想到，老三倒是清清楚楚地有目標有方向。
張麗娥笑笑，伸手摸了摸三兒子的頭。
吳彥軍笑著問：「媽，當廚子也得上大學嗎？」
這問題難到張麗娥了，她還真不知道哪個大學是學廚子的，她搖頭。
還沒等張麗娥想出答案，吳彥軍蹦了兩蹦，笑著說：「我回家問范伯去！」
張麗娥點點頭，這不失為一個好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