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陛下，已經不要緊了。請你騎馬吧。我和張雷夜騎別人的馬就行了。”


  “是麽，那麽好吧。”


  “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是你沒事就……看來也不是這樣呢？”


  阿雅的視線看向了被李德扛著著的張雷夜。


  “等、等等，這孩子還活著麽？”


  “沒關係，隻是因為太痛昏了過去而已。”


  “是、是麽？那麽就好。說起來，你沒事吧？看上去好嚇人的呢。”


  不用阿雅說葉寧也明白。今天一整天自己已經不記得到底砍了多少敵人和妖魔了。因為全身都沐浴了血的關係，原本漂亮的銀色盔甲已經全部被染成了紅黑色。


  一整天都在戰場上戰鬥的話，就會變這樣吧。不過，沒有受傷，大概吧。


  “你說大概……算了，總之我們先回去吧。傑德相當擔心哦。雖然我也是。”


  「我知道了，我們就快點回去吧。傑德他們平安的逃脫了吧？」


  「……你就完全沒有擔心過我的樣子麽，果然是呢」


  「嗯？你說了什麽嗎？」


  「不，沒什麽。我雖然具體的情況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應該是平安的逃脫了吧。但是，露出悲觀表情的人還是比較多的，包括傑德哦」


  「果然如此呢」


  考慮到今後，葉寧也覺得頭痛。葉寧和威利比起來，兵數上處於劣勢，兵站的質量和數量也都處於劣勢，而現在士氣方麵更是更加的處於劣勢了。


  再加上今天敗北的消息要是傳達出去的話，至今為止協助自軍的商人們也會放棄自軍吧。


  如此絕望的狀態下，就算是傑德，恐怕也考慮不出逆轉的方法吧。


  就在想著這些的時候，葉寧看到了前方道路上篝火的樣子。


  那裏是葉寧國王軍的新的陣地。


  「來吧，英雄的回歸」


  「雖然這麽說……但我可是敗軍之將啊，還讓那麽多士兵犧牲了，實在是難以抬頭啊」


  「我們的啊，都是自己選了要跟隨你的哦？誰都不想看到你垂頭喪氣的樣子吧，就算被人用石頭丟也好，你也要堂堂正正的走進去哦」


  阿雅所說的話是十分正確的。


  自己是害那些士兵犧牲了。但是，正是這種時候，自己更加應該堂堂正正的回去。也是為了讓丟過來的石頭更容易打中自己。


  但是，在陣地裏等待著葉寧的，是他自己也沒有想到過的。


  「是國王陛下！葉寧國王陛下回來了！」


  「陛下一個人就擔當殿後保護了我軍！」


  「一個人形成的無敵軍隊，從威利軍的身上保護好了我們！」


  周圍充滿了讚美自己的聲音，都讓葉寧覺得囉嗦了。


  「傑德那家夥……」


  葉寧多多少少也有些明白了。會做這種事情的，恐怕隻有傑德了吧。大概他偷偷的向一部分士兵下達了命令，叫他們在自己回來的時候歡迎自己吧。


  意圖很明確，製作出新的英雄事跡來維持和提升士兵們的士氣。


  現在感到迷惑也沒有用了吧，葉寧勉強擠出了點笑容，一邊接受著讚美，一邊走向陣地。


  然後，他看到了奇怪的東西。


  是過去應該被稱為人類的東西，現在卻破爛不堪，還是葉寧有見過的人。


  「這是叛徒雷米的屍體，因為傑德的命令……所以呢」


  阿雅一邊看著別的地方一邊說道。


  「原來如此，是傑德的命令啊」


  葉寧當然明白傑德用意。


  傑德想把今天戰敗的所有原因都推卸在雷米身上。


  「歡迎您回來，國王陛下」


  隨後，傑德出現在了葉寧他們的麵前。還故意做出了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


  「啊，嗯，我剛到」


  「報告我已經聽說了。我軍撤退的時候，是陛下一個人挑戰了威利軍，才防守住了他們的追擊吧。我軍能從威利的魔爪中逃脫，也全都是因為有國王陛下孤軍為我們奮鬥啊。不愧是我們的國王陛下啊」


  這是讓葉寧聽了覺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的美詞麗句，但是似乎卻足夠用來感動士兵們了。周圍稱讚葉寧的聲音變得更響了，或者說，是傑德提早做好的安排也有可能吧。


  就是這個時候。


  「國王陛下！」


  一個士兵出現在了葉寧的明前，並且一下子跪了下去。


  是第二大隊的言德千人隊長。


  「今天的戰鬥中，因為我軍的失敗，所以沒有能夠守護好左隊！在下真是罪該萬死，請您隨意處置在下吧！」


  這男人在說什麽啊，葉寧最初是這麽想的。


  要說今天敗北的責任的話，除了統率者的自己，沒有別的人能肩負了吧。


  「請您根據您的心意來決定吧，陛下」傑德說道。「賞罰分明乃武將之間的常識，就算要他當場在這自刎也好，我想言德也是不會有所怨言的」


  「沒有這個必要」


  你給我適可而止吧，代替這句怒吼，葉寧說了別的。


  「言德，抬起頭來。你不需要謝罪，勝敗乃兵家常事，百戰百勝是不可能的。如果是因為你的怠慢造成的失敗的話，那麽是要處罰的，而且，我也沒聽說過有什麽人會從來都不失敗。要是想補償死去了的部下們的話，你隻要在下次的戰鬥中立下大功就行了」


  「非……非常感謝！」


  言德為了表示感謝，頭低的更加低了。


  「大家聽好了！」


  這樣一來，隻能下定決心在這裏做一次演講了。為此，傑德才把雷米的首級放在這裏的吧。


  葉寧動員了自己為數不多全部演技。


  「今天的戰鬥，很遺憾，是我軍輸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雷米的背叛所造成的。可是，雷米已經被斬首，而我軍也像現在這樣殘留了下來。我想你們保證，下次再跟威利交手之時，我一定會親自取下他的首級！」


  周圍的歡呼聲更響亮了。


  葉寧覺得有點心寒的一直看著眼前的一切。


  「剛才的演說真是漂亮呢」


  當進了帳篷，變成兩人獨處的瞬間，傑德就恢複了一如既往的樣子說道。


  「陛下是個隻要遇到戰鬥就完美無缺的人物。這樣的人容易讓人覺得是個不會容忍部下失敗的人物呢，不過沒想到卻讓大家看到了你如此心胸寬廣的一麵」


  「連你也在說這種話麽。不管是什麽人都會經曆失敗，沒必要都對其進行處罰吧？」


  怎麽說都是做過一次奴隸的葉寧，應該是沒有權利去嘲笑他人的失敗的吧。


  「說的好。以陛下現在這種歲數能懂得這種道理真是太好了。總之，現在所有的戰敗責任都被推卸到了雷米身上，我軍的士氣也多多少少挽回了一些呢」


  「……雖說是他背叛了，但是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卸給死者，總讓我覺得有點過意不去呢」


  「要是有不這麽做就能滿足的東西存在的話，那麽就隻有陛下的自尊心了吧。考慮到我軍現在的狀況，演那麽一出戲是必須的。另外，在陣地的門口歡迎陛下回來的人，都是跟陛下一起戰鬥的第一大隊的士兵們哦。他們可是在最近的距離看到了您的英勇呢，所以到現在士氣還很旺盛，做那樣的工作最適合了。那些可能會抱怨陛下的士兵也被我安排到遠處去了，請放心」


  越來越覺得事情十分過分呢。


  「負傷的人都在那裏？至少讓我去看望一下他們吧」


  「原來如此，這份心意真是完美啊。可是，沒有這個必要」


  「為什麽？難道又會因為我而使得大家心情變差麽？」


  「不是。因為隻會妨礙治療的關係，所以叫陛下不要過來。神官中的一個人是這麽說的」


  真是有點讓人惱火呢。


  「雖說我隻是個形式上的，不過怎麽也是國王吧。國王也不能去探望一下負傷的人們麽。居然被一個神官限製我的行動，我難道一點權限都沒麽！」


  「您生氣也很正常呢」


  但是，傑德一點愧疚的樣子都沒有。


  「不過這個對我說也沒有用吧，還是直接去跟本人說比較好吧。要是不這樣的話，您也不會接受吧」


  「嗯，就這麽做吧」


  「隻是——」


  傑德推了推眼鏡，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讓葉寧更加的覺得不爽。


  「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都不知道哦？」


  ……沒多久，一個神官來到了帳篷之中。


  估計一直在四處忙著給傷者療傷的關係吧，她的身上沾滿了血。


  而當看到那個神官的瞬間，葉寧知道為什麽傑德那番話的意義了。


  神官是葉寧唯一的親人。


  「娜娜！？為什麽會在這裏！？」


  「這忙的要死的時候，你幹嘛要把我叫來，這個笨蛋哥哥！」


  用來代替回答葉寧的疑問的，是一聲怒吼。


  「誒，那個，因為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但是的！光是想一下都能明白吧，現在我們都在忙著給受傷的人療傷呢！沒有做閑事的時間吧！」


  「這、這樣啊，那真是對不起了。但、但本來應該在青山城寨的你為什麽會在這種地方呢……？」


  「那還不是因為要來幫哥哥的忙麽！我在身為聖女葉娜娜的同時也是哥哥的從軍神官吧！？」


  「說、說的是呢。嗯，那真是幫大忙了」


  葉寧終於明白了，也就是說，為了幫傷者治療，她偷偷的跑了過來吧。


  「那、那麽娜娜。我再次在這裏拜托你一次。我作為總大將，想要去探望一下受傷的士兵們」


  「你在說些什麽孩子氣的話啊，哥哥！」


  葉娜娜又一次憤怒了。


  「總大將是不能接近負傷者的！這是軍隊的鐵則吧！」


  「……為、為什麽？」


  「失去了手腳之類痛苦的士兵們，沒人知道他們會說出什麽話來吧？因為痛，把憤怒隨便發泄在別的人身上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一軍之將被士兵指責之類的事情要是傳播出去的話，這可是會影響到士氣的哦，你明白的吧？而且哥哥要是被人家說了什麽的話，肯定會變得消沉的！」


  「……啊，嗚」


  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話。


  「老實說，國王大人來我的戰場也隻會妨礙到我而已！你懂了嗎？妨！礙！哥哥還有哥哥自己的工作吧？要是有時間沉浸在自我滿足之中的話，還是快去想想要怎麽挽回今天的失敗吧！」


  「…………」


  「哼，真是的。有我在的話，你就不用擔心後勤的工作了。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麽才成為哥哥的從軍神官的？」


  簡直就像是狂風暴雨一般的怒吼席卷了葉寧之後，葉娜娜獨自離開了。


  當隻剩下兩個人之後，傑德立刻就偷偷的笑了起來。


  「所以我才說不去把她叫來比較好吧。指導者隻要一直看著自己的目的地向前邁進就行了，後麵的事情會有別的人來處理的」


  葉寧越來越覺得傑德所說的都是正確的這一點，讓他自己也很討厭。


  「……我知道了，算了，現在就聽你的吧。確實有葉娜娜來負責治療的話，我安心多了」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畢竟以前在青山城寨的時候，一千個傷者都讓她在很短的時間裏治療好了呢。之後的事情就交給她了，陛下請先考慮一下將來的事情吧」


  「我知道了，就這麽做吧。那麽我問你……今天的戰鬥，我軍的被害是多少？」


  「死者五百，負傷的人在千人多一點的樣子吧」


  「……三分之一被幹掉了麽，還真是慘重啊」


  「是的。將戰敗的責任全部推卸給了雷米，以及威利軍的追擊被陛下一個人防住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聖女葉娜娜能來這裏也是十分值得感謝的。就我而言，我覺得還是多多少少能看到一些希望的」


  「話說起來，雷米的遺體……你準備那樣放到什麽時候？那可不是什麽值得一看的好東西吧。雖然背叛是不能原諒的行為，但是我覺得侮辱死者也是不對的」


  「那麽我立刻就去把他處理掉。士兵們的憤怒已經足夠發在雷米身上了。現在就說是陛下的命令，去把雷米的遺體給埋葬了吧。這樣也能讓人們看一看陛下是多麽的清廉潔白」


  「…………」


  葉寧又一次明白了傑德能跟整個王國為敵還存活至今的理由。大義名分、士氣，這些會影響到士兵的要素，傑德全部都了如指掌。


  「啊，對了，順便說一下，雷米不是風少女解決的，而是作為齊亞大人解決的，這件事情請陛下了解一下」


  「我不懂，為什麽要這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