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可是，到底這三天自己的兒子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啊？


  今天的兒子，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說到上戰場，就一副膽小的樣子了。


  而且，舉手投足之間，都很像老練的騎兵的樣子。


  “我知道自己逃離戰場是大罪，不管受到什麽懲罰，我都會接受的。”


  葉文看著自己兒子現在這模樣，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訓斥他為好。


  “……不。”


  好不容易，他才終於開了口。


  “我沒什麽好說的了。看到你的臉我就知道了，而且現在距離與北方的決戰之日也不遠了。我們來一場久違的比試吧。”


  “是，樂意至極。”


  ……這之後。


  在沒多久開始的雪國軍與北方聯合軍的戰鬥之中，葉文和他的兒子葉天都成功立下了大功，再一次讓世人見識了葉氏家族的武名。


  在這次的戰爭兩年之後，葉氏家族這裏來了某個侯爺的，是來商談婚姻的事情的。這場因緣雖然經曆了一點小小的曲折，不過葉天還是成功娶到了新娘，是一個名為雲娜的新娘。


  不過——葉天的晚熟的樣子讓雲娜都覺得無奈了，兩人之間產生名為葉迦藍的孩子也是在他們結婚了十年之後才發生的事情了。


  ……


  “……剛才的故事，都是真的嗎？”


  葉迦藍受到的衝擊，絕對不小。


  “你覺得我有必要騙你嗎？”


  魯納一直都是很認真的，而且原本就不是那種會撒謊的人。


  “不過，這些也都是我從葉天那裏聽說來的。他本人有沒有撒謊我就不知道了呢。”


  這應該是不可能的吧。過去自己曾臨陣脫逃過——沒有理由撒這種謊吧。


  可是，這種事情對葉迦藍來說實在是難以相信。像父親那般強大的人，居然會有那樣的過去。


  跟自己一樣，父親也有迷茫的時候。是為了什麽戰，為什麽一定要戰鬥才行。為什麽能戰勝心中的恐怖。父親得出結論的方法，對現在的葉迦藍來說，深深的烙印在了她的內心之上。


  她還想聽更多關於父親的事情。


  不過魯納之後說的話，再一次讓葉迦藍吃驚了。


  “那麽，你們休息的時間也差不多結束了吧。李威，很抱歉，請帶我回去吧。”


  “誒……”


  葉迦藍有點不知所措。


  “已、已經要回去了嗎？”


  “是的，我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好了，我不是跟你說過了麽，我隻是來跟你說一些陳年往事的。”


  魯納是認真的，在李威的幫助下，他正準備重新坐上馬車。


  葉迦藍慌慌張張的叫了起來。


  “魯納師傅？你會跟我說這樣的故事，是想讓我再一次拿起自己的劍吧？父親也有過逃跑的時候，但是結果他還是回來了……”


  “葉迦藍啊，你是我的弟子，但是已經早就離開我了。現在我沒有對你指手畫腳的權利，你自己的路，由你自己來決定。我再說一次，我隻是來跟你說一些陳年往事的。李威，麻煩你了。”


  李威點了點頭，用鞭子輕輕抽了一下馬匹。


  “請、請等一下！魯納師傅！”


  “怎麽了？我已經辦完事情了，還不讓我回去嗎？”


  葉迦藍總覺得不能就這麽讓師傅離開，雖然是他自己叫住了他們，但是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我一定會在某一天登門拜訪的！在那之前請您保持身體健康吧！”


  結果，葉迦藍隻能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嗯。”


  魯納還是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那麽再見了”在說了這麽一句話後，他真的回去了。葉迦藍隻能默默地站在原地，目送著恩師的離開。


  ……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魯納和葉迦藍的談話，阿雅他們自始至終的偷聽著。她命令了風之精靈，將聲音送到了這裏。


  「我覺得沒有什麽難以明白的事情呢……」


  諾一歪著頭。


  「如果有疑問的話，直接去問本人呢。看，已經到這裏來了呢」


  「嗯，我正是這麽想的」


  告別了葉迦藍的魯納的馬車，馬上就要通過阿雅他們的麵前了。


  阿雅馬上就跑向了馬車那裏。


  「等等，魯納。那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擔當馬車夫的李威剛一停下馬車，阿雅就問了過去。


  「我知道你是為了說這些才來到這裏的。那個關於葉迦藍父親的故事，肯定也會對現在的葉迦藍起到幫助的。但是，就這樣？為什麽你不叫葉迦藍快點振作起來呢？」


  「看來是用什麽風之精靈的力量偷聽了我們的話吧？那麽，我就將同樣的話送給你吧。我隻是來說陳年往事的，現在事情已經辦完，所以我就回去了。僅此而已」


  「……我不明白。你也看到了變成奴隸樣子在那裏工作的葉迦藍了吧？可是為什麽你還能什麽都不說呢？」


  「葉迦藍要走的道路需要靠葉迦藍自己來決定。我隻是過來從背後幫她一把而已。今後該怎麽前進，就看葉迦藍自己了」


  「為什麽？為什麽你們都這麽悠閑呢？明明都看到那麽讓人惱火又不堪入目的葉迦藍了……」


  「魯納師傅，希望您能教導我們」張雷夜也問了起來。「如果您是葉迦藍的師傅的話，那麽也就等於是我的師傅。仔細想想，嘉怡和伊雪雷也是，為什麽大家都沒有放棄葉迦藍呢？」


  「嗬嗬，原來是這樣啊，你們不能理解這一點麽。那麽我問你們，張雷夜，還有阿雅。你們有經曆過挫折麽？」


  「當然有啦」「有過」


  兩個人很不情願的說道。


  「不管是什麽人都有過挫折的經驗。但是你要說需要給葉迦藍一點從挫折中走出來的時間嗎？」


  這句話就在前幾天諾一剛剛說過。


  這個老人大概也想跟他說一樣的事情吧。但是，魯納卻搖了搖頭。


  「有點不一樣哦。像我這種與世隔絕的人雖然也沒有什麽資格來說你們。但是，有一點我要告訴你們。你們現在會站在這裏，就說明你們都已經從自己的挫折當中走出來了吧？可是，你們卻不原諒葉迦藍受到挫折這一點。你們認為這是為什麽呢？」


  過了一會兒之後回答的，是張雷夜。


  「……我也經曆過挫折。但是，就像你說的那樣，我重新振作了起來並站在了這裏。可是葉迦藍不管過了多久還都是那個樣子，所以我才會覺得無法原諒他」


  「這就是你搞錯的地方」魯納立刻就否決了他。「這隻是你自己單方麵的想要這麽去想而已。如果不是的話，就不會出現要放棄葉迦藍這樣的想法了。那麽我再問你，你們，你們有覺得自己經曆過的挫折是人生的恥辱嗎？」


  突然的質問，讓他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挫折這種東西，可以說是一麵擋在麵前的不靠自己的力量去跨越就永遠不會消失的牆壁一樣。會對此感到羞恥也是沒辦法的，特別是對追求完美的年輕人來說。自己經曆過的恥辱，卻不希望像自己理想中的英雄一樣的人物也去經曆。所以你們才會不能容忍葉迦藍的挫折」


  「這、這樣的事……」


  被這麽一說，自己也隻能點頭認同了。阿雅對葉迦藍抱有著憧憬。雖然她有點遲鈍，但是卻是個足以被稱為英雄的強者。


  可是，現在聽了魯納的話重新考慮了之後再考慮一下的話又會怎麽樣呢。看到現在的葉迦藍，腦海裏唯一會浮現出來的詞語就是「慘不忍睹」了吧。所以才會難以忍受吧，自己心中的英雄被完全否定了一樣的感覺。


  「可以也聽我說一點嗎」


  聽著三個人之間的對話的李威，這個時候開口了。


  「張雷夜，我也一直有個疑問。為什麽你跟我們不同，一直對葉迦藍大人的態度會那麽嚴厲呢。現在聽了魯納先生的話，我也明白了。你希望葉迦藍大人一直是一個完美無缺的人把。葉迦藍大人對我們來說是自己最忠誠的對象，也是最信賴的人，這樣的人居然會陷入羞恥的挫折中，實在是不想去想象吧」


  因為想不出反駁的話，所以隻好繼續聽下去。


  「但是讓我這種中年人來說的話，挫折是人生中十分有益的經驗之一哦。你們自己所經曆過的挫折，真的隻是可以當做過去的恥辱而忘記嗎？難道不覺得那些經驗直接影響著你現在的成長嗎？」


  「這個……」


  張雷夜也好，阿雅也罷，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請聽我說一句。葉迦藍大人失去了自己的心，同時威利開始活躍了起來，我覺得我有點明神的想法了。肯定是諸神們希望葉迦藍大人能率兵作戰吧。而這次的經驗一定會成為葉迦藍大人最好的力量之一」


  說到這裏的李威不知道為什麽開始有點害羞的撓了撓臉。


  「哎呀，我這樣的人實在是沒有資格說這種話呢，但是，隻要說到戰鬥的話，恐怕沒有什麽人能跟葉迦藍大人並駕齊驅吧。但是這份才能，是因為葉迦藍大人一個人在戰鬥的關係，所以才能發揮出來。可如果讓她率領大兵作戰的話，肯定也會出現讓他戰敗的人吧」


  阿雅終於明白了李威想要說的事情。


  「說起來，傑德也說過類似的話呢。如果讓不知道失敗為何物的人來擔當指揮官，率領大量的人作戰的話，就會成為一個不能容忍部下失敗的沒有器量的指揮官……」


  「是的，正是如此。但凡被稱為天才的人，總是很難理解為什麽別人做不到自己能輕易做到的事情。如果你們希望今後葉迦藍大人仍然是一名英雄的話，那麽就應該讓他體會一下挫折。對葉迦藍大人來說，這次的事情可以說是來自上天的饋贈呢」


  阿雅和張雷夜互相對望了一眼，陷入了沉默。


  在告別了魯納和李威之後。


  經過了漫長的沉默，阿雅對張雷夜說道。：「張雷夜，你注意到了麽？我們跟李威他們的區別」


  「區別？你指什麽？」


  「看到現在的葉迦藍，覺得失望的人隻有你跟我。但是，李威、諾一、嘉怡、魯納他們卻有著跟我們不一樣的想法。你覺得這種區別是怎麽產生的呢？」


  「……我心裏隻有一條線索。簡單的說的話，就是我們還太年輕吧」


  「說的是呢……」


  阿雅和張雷夜，都還隻是十幾歲的小鬼而已。而李威他們，都已經度過了幾倍於阿雅他們的人生了。


  所以才會覺得那些老年人的話語是擁有著強大的說服力的。


  不能將挫折當成是一種人生的恥辱。挫折才是使人成長的最好的藥劑。為了葉迦藍今後能獲得更大的突破，現在才更有必要讓她經曆一點挫折。


  「我還注意到了一點」


  過兒一會兒，張雷夜說道。


  「……什麽？」


  「李威、諾一，嘉怡以及魯納……他們都確信著葉迦藍會重新振作起來這一點。所以，他們才沒有直接對葉迦藍說什麽叫他快點振作起來的話，隻是一直守望著他。這一點跟我們也不一樣呢」


  「……是啊，說的是呢」


  到此，阿雅終於理解了。自己隻是把自己的理想強加在了葉迦藍身上而已，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去信任葉迦藍。


  隻要信賴葉迦藍的話，那麽就能想到這次的挫折對他來說是十分有意義的這一點了吧，也應該能像李威他們一樣更加的放鬆了吧。更何況阿雅一直都在葉迦藍的身邊跟他一起戰鬥著，應該更加容易的就能建立起牢固的信賴關係才對。


  這時候，張雷夜突然站了起來。


  「怎麽了？」


  「有件事要拜托你，阿雅。我稍微有點事情要去做，為了葉迦藍，我有件不得不做的急事。因為要跑比較遠的關係，能把你的馬借給我嗎？」


  「你自己不是也有很好的馬嗎？」


  「這次要去的地方相當遠呢。為了能快點完事，我覺得還是帶兩匹馬比較好呢」


  「是麽，既然這是為了葉迦藍的話，那麽就算了，你拿去吧」


  「非常感謝」


  張雷夜所意識到的，是為了阿雷斯，自己還有能做的事情。


  雖然阿雅不知道這是什麽事情，不過同時，她也下定了某個決心。


  要再多相信葉迦藍一點。而為了葉迦藍，做好自己所能做的事情。


  ……


  葉迦藍渡過了好幾天難以入眠的日子。


  她一直對於自己是不是真的就過這樣的日子就行了這一點煩惱著。當然，魯納說的故事就是原因。


  曾一度選擇從戰場逃跑的父親，就像現在的自己一樣。


  可是，父親的手上再次拿起了劍。不是說他的內心重新充滿了勇氣，他對戰鬥的恐怖也保留著。隻是，她找到了自己應該去守護的東西。


  葉迦藍之所以會舍棄一切逃出來，主要的原因之一就是恐怖心。因為沒有了白夜，她害怕自己不能再戰鬥了。可是父親卻在害怕著的情況下回到了戰場。就像現在的自己一樣，沒有白夜賜予的任何特殊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