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安雷不得不承認自己失算了。
如果現在被攻擊的話，那麽他們根本沒有防守住的手段吧。
“好吧，我明白了，是我們的失敗。”
安雷那麽說之後，傑德露出了微笑。
“很好，也就是說你們答應投降了，將城寨處理權交給我了嗎？”
安雷點點頭，隨後又補充道：“但是，我有兩個條件。”
傑德立刻回應道：“什麽條件，你說吧。”
那樣子，就如同傑德會知道對方提出條件一樣。
安雷道：“我們會投降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但是，大部分的部下都是因為你們投下的毒而變得虛弱無力，所以希望你們能夠等數日之後，我們再將城寨交給你們？”
聽到安雷那麽說，傑德道：“這個提案很不錯，但是我不能答應你，你們的援軍什麽時候會來，我們並不知道。”
於是，安雷道：“那麽我們就無法投降了，我跟我的部下都會在這大山中餓死吧，既然都是死，那還不如帶上整個城寨做墊背比較好吧。”
聽到安雷的話，傑德粗了蹙眉頭。
隨後，沉聲道：“請別慌張，我們有妥協的辦法吧。比如說，你立刻答應我們的人，讓我們進去城寨，你們解除武裝，相對的，我們會把解藥……當然，不會存在立刻變好的藥，但我們會提供給你們改善症狀的藥物。之後，等你的部下慢慢恢複後，我會讓恢複的人按順序離開，你看如何？”
安雷又問道：“我們武裝解除了之後，你們能保證不會貿然攻擊過來嗎？”
傑德道：“關於這點，希望你相信我。我已經聲明好多次了，如果我真的想要至你們於死地的話，那麽早就下劇毒將你們殺死了。”
安雷點點頭；“卻是，你說的有道理。”
如果真的想殺的早就殺了，這是傑德的主張。
他們的確沒有反駁的餘地。
但是，比起口頭上的約定，傑德的這種說法其實更有可信度。
“還有一個條件。在遙遠的南方有我們北方軍的本隊，如果我們投降的話，那麽我們的本隊就會變得孤立無援，隻有本隊全滅這一點我是無法容忍的。”
“你的心情我很理解，關於這一點我想你也是不會讓步的吧。那麽，你看這樣如何。你立刻動身前去北方軍那裏，然後請傳話給他。達城寨已經落入雪國軍手裏了，今後從北方來的補給和援軍已經是不可能了。可是，隻有當北方軍在回國的時候，達城寨不會對你們的歸路造成一切妨害。”
“……”
安雷所擔心的一切都被他看穿了。
這個城寨如果陷落的話，那麽北方軍的本隊就會被完全孤立，戰略也會從根本上徹底崩潰。而自己作為這個城寨防衛的責任者，也隻有一死來贖罪了。
安雷要做的事情就隻有一個，就是盡可能的多拯救一些友軍們的性命。為此而盡力的話，姑且不論自己的姓名，至少可以防止連累故鄉中自己的家人吧。傑德的提案，正是符合了安雷的目的。
“真的麽？你真的保證不會妨害北方軍本隊的撤退嗎？”
“是的，也請你想想看。我手上的兵力並沒有那麽多。北方軍如果發動全部力量來攻擊這個城寨的話，肯定是會陷落的吧。可是失去了補給的北方軍本隊應該也沒多少餘力來攻城了吧，而且背後還有雪國軍的本隊在，是可能會遭到兩麵夾擊的。也就是說，我們跟北方正麵交戰的話，這對兩軍來說都是十分危險的。如果北方軍是想要回國的話，我會高高興興的讓你們直接通過的。”
這一次，安雷真的隻能徹底承認自己的失敗了。這個叫做傑德的男人，是在預測到了這一地步，才製造出了現在這個狀況。
“……我懂了，我就認同你們入城吧。達城寨，從現在開始投降於雪國軍。”
在名為安雷的守衛隊長離開之後，傑德嘟囔著。
“呼，看來又一次成功了呢。”
自己嘟囔著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次的台詞，感到十分的幸運。
往飲用水裏投毒，這一次的行為連自己都感覺有點卑鄙。使用的是從貝類提取出來的感染力和初期症狀較強的毒，並沒有強力到能置人於死地，不過毒果然還是毒。說不定，部下中也會出現一些反對這次作戰的人把。
可是，就結果而言，聞名天下的堅城達城寨，自己卻在不損失一兵一卒的情況下就攻陷了下來。至少在自己手夠得到的地方裏，傑德希望能保護更多的人，對立過這樣的誓言的傑德來說，這次的勝利可以說是最讓人歡喜的。
而且，自軍也是冒了十足的風險的。如果北方軍對於水脈被投毒這一點擁有足夠的警戒，隻喝實現準備好的水的話會怎麽樣？或者說他們有著充足數量的白魔法師常駐的話？附近不遠處就有援軍的話？
隻要這些條件中有一個部隊的話，那麽自軍就會戰死，或者說是凍死在這裏吧。更何況，現在是戰爭之中，原本追求的就是以最小的犧牲換來地方最大的犧牲，越是能忠實的實現這一點的人越是接近勝利，傑德會那麽做也隻是忠實於這一點而已。
因為這個關係吧，至少在這個時候，傑德的胃並沒有發出悲鳴，至少目前為止是。
半夜裏，傑德所率領的北方軍，終於在沒有損失一兵一卒的情況下進入了達城寨。
他遵守了跟安雷守衛隊長的約定，也沒有任何一個士兵抵抗，在沒有什麽特殊問題的情況下進入了城寨。
“時隔六年了……啊。那時候還以為肯定不會再回來了呢，沒想到現在這樣還覺得挺懷念的。”
“恩，你說的是啊。”
馬修也感慨頗深的說道，完全同意了傑德。
達城寨，對傑德和馬修來說，是第一次體驗到戰場的地方。時隔六年再次來到這裏，使得他們感慨萬千。
——我回來了哦，雅雅。
心中默念著這個女性的名字，是屬於自己的救民恩人的。
距今六年之前，十六歲的時候。傑德被征兵到了這裏，參與了第三次高山戰役，並且是其中最激烈戰區的這個城寨。
跟作為獵人一直受過戰鬥訓練的馬修不同，傑德身體在那個時候是十分貧弱的。就因為年齡上已經成年的像他這樣的貧弱的青年，在被送到激戰區之後，能夠活下來就已經是奇跡了。
持續了數日的防衛戰中，他用纖細的手臂舉起碩大的勢頭，向著架在城牆上的樓梯那裏丟了下去，並且一直想著，說不定現在自己正在抹殺著他人的生命。
箭矢從自己的臉龐飛過這種情況也遇到過無數次，如果在那些箭矢中的某一支射中自己的話，那麽早就死了吧。
而且，敵人不僅僅是北方的軍隊，對傑德來說，自軍中有一部分也是敵人。
盡可能集中了大量人員的城寨裏，能獲得的食料是十分有限的。那麽自然的，貧弱的士兵們的食料就會變成自軍搶奪的對象。
傑德不得不保護好自己的食料，幸運的是，他立刻就找到了方法，那就是將漂浮著惡臭的廁所邊上當成自己的居所。
效果很明顯，不管什麽時候都散發著惡臭的傑德，沒有任何人想對他出手。
每天都待在廁所的邊上，被汗水和汙垢和鮮血沾滿的瘦小的傑德的身姿，看上去就像是乞丐一樣。如果這樣的日子再持續下去的話，恐怕就會對精神和健康產生影響了吧，估計也不會有之後顛覆整個王國曆史的反軍出現了。
但是，傑德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中，隻有一點是可以被稱為幸運的。
被稱為雅雅的的眼神——亦或者說是同情、憐憫——吸引了他。
結果，傑德被拯救了。不，被拯救的不僅僅是傑德，整個達城寨的命運也是，甚至是雪國都被拯救了吧。
被雅雅看上的傑德，在那之後從一般的兵卒變成了某個人物的小姓，更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獲得了學習包括兵法在內的知識的機會，最終成為了被成為達寨陰影中的軍師般的存在。
“傑德大人，希望你能下達之後的指示……傑德大人？”
因為部下的話，傑德回到了現實。
作為一個指揮官，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過去之中，為了重新振作起來，傑德用中指推了推眼鏡。
“有什麽事情麽？”
“是，能麻煩你走一次嗎？如果不盡快處理的話，恐怕是會影響到整軍的士氣的……”
“哈？”
對於這不明所以的報告，傑德感到十分困惑。
“我明白了，總之我就先跟你去看看吧，是哪裏？”
傑德被帶到的地方，是城牆的東側。
數名士兵用看到什麽不祥之物一樣的表情看著城門的上麵。
有什麽東西嗎？傑德一邊這麽想著一邊將目光移了過去。
“啊……啊啊啊啊！”
之後，傑德的嘴裏露出了悲鳴般的聲音，這讓士兵們都震驚了。
城門的上麵——掛著一具騎士的屍體。
估計是為了示眾所以才掛在了外麵吧，屍體的腐爛情況已經很嚴重了。但是，屍體的身份這一點，傑德還是簡簡單單的就明白了。
“傑德大人，到底是怎麽了？傑德大人！？”
在部下的麵前漏出醜態是不行的，傑德皺起了眉頭，盡全力壓抑住了自己想要吐的感覺。
“請、請不要在意。比起這些……那個是這個達城寨的指揮官，魯德。”
對北方的北方軍來說，這是他們最最憎恨的達城寨的指揮官，如果不做些侮辱屍體的事情的話，他們是不會解恨的吧。
“立刻去把遺體放下來，然後請幫我厚葬了他。”
“是，屬下知道了。”
在還沒有聽完部下的回答之後，傑德就離開了這裏。
傑德一個人前進在達城寨之中，這裏就像是自己的第二個家一樣，他在沒有迷路的情況下就來到了沒有人煙的倉庫。
然後他進入了倉庫，從裏麵反鎖了門，立刻就大聲哭了起來。
達城寨的指揮官，魯德，是救命恩人雅雅的父親，然後也是對傑德來說可以稱之為義父般的存在。
“我……早就料到事情會，這樣了……！我明明早就知道了！”
給北方軍隊攻打達城寨出謀劃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傑德自己，城寨陷落的話，作為指揮官的魯德是不可能平安無事的。
但是，魯德雖然是個有點靠不住的人，但是隻要有必要的話，不管什麽事情他都會去做。是絕對不會去白白送死的人。如果這個城寨要陷落的話，他一定是會跟士兵們一起逃跑的，傑德是這麽想的。
但是，魯德他死了。原因還不明確。北方軍的攻勢看來相當的猛烈，不，魯德家族代代都堅守著這座城寨，也許是想跟這座城寨同生共死了吧。
“不行……！這樣是不行的……！”
在盡情大哭大喊之後，傑德重新抬起了頭來。
最近不久前自己才剛下定了決心。
要拯救所有的人是不可能的，那麽至少，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去盡可能的拯救每一個人。為此就算需要付出一定的犧牲，但隻要最終的目的達成的話，那麽就沒關係。
而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像傑德所預料的哪樣，現在也已經成功從北方的軍隊手上搶回了這個達城寨。
這個功績是絕對不遜色與“巨人殺手”葉迦藍的。這樣他的軍隊的地位就會大幅度向上吧。自己又更加接近了理想一步。
“魯德先生，對於我的不忠不義，就等我到了冥界之後來償還給你吧。我就是這麽想的。你的死，是為了讓我徹底斷絕自己的天真，不，是我讓你為我去死的……！”
就這樣，傑德所率領的軍在完好無損的情況下攻陷了達城寨。
……
高大的男子漢李澤將軍所率領的北方軍本隊，已經南下到了達城寨和城寨都市南塔中間左右的地方。
前幾天剛進行了一次完美的包圍殲滅戰，製造了不小的戰果的關係吧，北方軍的士氣高昂，李澤將軍趁著這股勢頭盡可能的擴大了占領的領地。
可是在第九個月十日，到達他們陣地的快馬卻帶來了一條不詳的消息，是讓北方軍的戰略從根本上瓦解的消息。
“你說什麽！？達城寨被奪走了！？”
李澤並沒有認為這是虛假的情報，因為帶來這條噩耗的不是別人，正是達城寨的守衛隊長安雷本人。
“是……敵方清楚知道著達城寨的水源這條機密情報，將毒藥流入了裏麵。部下中的大部分人都染了病，實在是不可能繼續戰鬥了，所以沒有辦法最終隻能選擇了投降……”
李澤將軍以下的軍幹部們所受到的衝擊並不普通。
在大軍入侵他國的時候，最大的障礙就是之間的距離，為了維持大軍，大量的兵糧是必須的，必須要不停的從後方運送大量的兵糧過來才行，但是距離越長的話，運輸路線的維持就會變得越發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