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起身，我年輕的時候跟著師傅練武，對自己的力量充滿著信心，所以那時候總是很忙的到處遊玩兒，在鏢局做事，一邊賺著生活費用一邊玩兒，那時真是少年不識愁滋味，但是也遇到了令人感到意外的事情……”
李奧突然說起以前的事情令阿雅一時間有些無語。
但是，他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這些話。
所以阿雅還是認真地聽著。
她想要聽下去，看看他究竟想說什麽。
她笑著道：“這樣啊，你年輕的時候真的那麽厲害啊，不過現在也不差啊，看來是有年輕時的豐富經驗……”
李奧魯沉聲道：“嗯，就那樣。然後吧，我在給商隊做護衛的半路上，遇到過一個有趣人，那人很奇怪，身上也有魔力，是個黑魔法師，使用精靈的力量來接貨……”
聞言，阿雅驚訝的發出了聲音：“誒……”
李奧魯接著說道：“我和那人認識後，不知道為什麽變得非常的投機，在結束了商隊護衛的工作後，我和那人一起旅行過一段時間，那人是個資深的魔法師，他說如果要使用風的魔力的話，就需要理解風，而那家夥也是個風一樣的男人，崇尚自由，厭惡被束縛，且很強大。”
“……”
“某天，發生了一件令人意外的事情。那天天氣很差，下著大暴雨，我和那人在山間小路行走，但是前方的路因為泥石流而被堵住了，我們無路可走。不僅是我們，如果泥石流爆發，那麽山下的街道都有可能被淹沒，這種事時候，你猜那人做了什麽？”
被李奧魯那麽問，阿雅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他把土砂堆成的小山用風之魔力給吹飛了吧？”
阿雅說的毫無疑問是正確答案，但是李奧魯看清來並不吃驚。
他道：“……是的。你說的並沒錯，但是那時候的事情想想也很不可思議呢。就是有數百人估計需要好多天才能挖掉的土砂，那家夥居然隻是使用了黑魔法，一瞬間就解決了。”
“……”
“這些事情都無所謂了。這之後我們也繼續任意旅行著——所以後來我也找到了我的妻子。所以我住在了一個固定的地方，旅行的同伴們都解散了，不過那家夥還是一個人繼續著旅。”
阿雅靜靜地聽著李奧魯的話。
李奧魯是為了什麽才把自己給叫出來的，已經不用說也知道了吧。能使用那麽強力的風之魔法的黑魔法師，就算是這個世界上也不可能會有那麽多人存在。
“男人的名字叫西維，你應該已經知道我想說些什麽了吧？從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在想了，你的眼神跟西維也很像呢，這種正直的眼神。”
“……是嗎，這是當然的啦，因為是父女嘛。”
阿雅像是回想起了過去的什麽事情一樣，露出了有點讓人感覺到寂寞的微笑。
“原來如此，你果然是西維的女兒啊。那家夥還好麽？既然你被生了下來，那麽說那家夥也最後終於是找到了老婆了麽。”
“很久之前就死了，還是夫婦一起。”
估計是已經預料到了一些了吧，所以李奧魯並沒有很吃驚。
“發生了什麽？”
“……我其實也不太想提起這件事呢。”
口齒變的不清了。
李奧魯雖然像是想要說些什麽，但是估計感覺到阿雅不太想說些私人的事情吧，所以他說出了接下來的這番話。
“好吧。那麽你也不用勉強說出來。西維能夠找到自己心愛的女人，還生下你這個孩子就足夠了。”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媽媽直到最後也很幸福呢。
想起了自己的雙親，那一對一直都在一起的感情良好的父母。
在小的時候自己雖然一直覺得夫婦就應該那樣吧，但是在懂事了解除了外麵的世界之後，她終於發現自己的父母稍微有些特別吧。沒有其他像他們這樣相親相愛的夫婦了吧。所以說，他們才會選擇那樣的死去方法吧。
“這種時候還把你叫出來真是抱歉了，我想要知道的也就這些事情而已。”
“這樣啊，這點事情你早就可以跟我說了。”
“雖然我也是很早就想問你了呢。但是傑德抹掉了你個人的過去，將你捧成了風少女，而且你也沒有特別討厭的樣子，事到如今再被說到過去的家人什麽的我怕你會不想聽吧。雖然我覺得還是一直瞞著你比較好，不過明天恐怕就是最後的決戰了吧，所以我才會忍不住想要來問你的。”
“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啦，這樣不就像是馬上就要死了一樣啊。”
“我本來就是那麽想的。沒關係，這樣就終於可以跟去世的妻兒見麵了呢。倒是阿雅，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如果我陷入危機的話，千萬不要來救我。”
“我說啊，這可不是開玩笑哦。能不要那麽輕易的就說什麽要死不死的好麽？”
阿雅略微有點怒氣的抱怨著。
“人類死了的話就什麽都結束了哦。雖然我聽說你的家人已經都死了，但是隻要還活著的話，那麽就一定會有好事的吧？再說了，你也考慮一下活下來的人的心情吧。我已經知道你是我爸爸的朋友了，要是再簡簡單單的就讓你死去的話，會讓我睡不好覺的啊。”
“不要生氣，你是正確的呢。但是……我真的已經不行了，已經不能再忍受下去了。就算是你的話也不想因為自己的任性而折磨他人吧？”
李奧魯背靠在了牆壁上，抱著自己的頭坐了下去。
“等、等一下啊……？忍受不住是什麽意思啊？”
“在這樣的農村裏，隻要仔細聽一下的話就會聽得到吧。孩子們的歡笑聲跟母親們的聲音。但是，這些……我無法再忍受了……！”
李奧魯做出了一件讓人吃驚的舉動。
他開始用指甲抓起了自己的耳朵，像是要把耳朵給扯下來一樣。
“快、快住手啊！已經出血了啊！”
阿雅當然上前去阻止了他，但是她纖細的胳膊根本就阻止不了李奧魯那粗壯的手臂。
“每次聽到孩子們歡快的聲音之時，我就會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妻兒！這對我來說是一種多麽殘酷的折磨，你懂麽？我在離開家裏出去的時候，家裏的妻子和孩子都死了，我沒有能夠保護到她們，我連最後跟她們道別都沒有做到……”
李奧魯哭了，這樣一個大男人，居然不停的哭泣著。就算阿雅可以操縱強大的風，但隻有眼前的這些，她阻止不了。
“我好想……再見一次我的家人啊。好想再跟兒子玩一次，好想再抱一抱我的妻子！但是，這些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了。隻要我還活著……！”
“……”
阿雅一言不發，聽著李奧魯的哽咽。
對於李奧魯的痛苦，阿雅有著切身的體會，在數年前失去雙親的時候，自己也有好幾次想要追隨他們而去的想法。
自己能夠度過那一段時間，也多虧了歐陽克和其他一些關愛自己的人，最重要的是，自己至少有能跟雙親道別的機會。而且雙親在孩子之前死去也是符合自然法則的，所以自己也慢慢的就接受了事實。
可是李奧魯不同。應該與自己共度餘生的最愛的人，以及與那個自己最愛的人之間所誕生出來的愛的結晶同時失去了，沒有比這個更讓人傷心的事情了。
阿雅歎了口氣，怎麽都不覺得自己能夠說服李奧魯。對他來說，繼續活下去也就等於是要繼續痛苦下去一樣，所以沒有人有那個權力來說服他繼續活下去吧。
過了一會兒，李奧魯終於停止哭泣了。
“……抱歉了，居然要你聽像我這樣的男人的哭訴。”
“沒事的，不要在意。我現在終於知道你為什麽會跟我爸爸意氣相投了。真是的，當爹的男人怎麽都是這樣子。”
“我雖然不知道你父親遇到了寫什麽，但是，能被說成跟那個男人一樣那還真是光榮呢。”
阿雅無奈的歎了口氣。
“我說，李奧魯，不管你想要做些什麽，恐怕我不會阻止你的吧。但是，你跟我約定，絕對不要那麽簡單的就死去。就像你想要從我這裏打聽一樣，我也想從你那裏多打聽一些關於爸爸的事情呢。”
“你沒有介意的必要吧，隻要你有想知道的，現在問我也可以。”
“不了，這些事情就在下次的決戰之後再來問你吧。所以說，希望你能跟我約定，短期內絕對不能死哦。”
李奧魯露出了苦笑。
“……不愧是西維的女兒，我知道了，雖然不能保證，但是我會努力的。”
這個時候，在李奧魯所背靠著的牆壁的對麵，有兩個人在偷聽這一點，阿雅當然是不會知道的。
“……果然不應該偷聽呢。”
兩人中的一人——馬修說道。
“是啊，你說的太對了。”
回答的是傑德。
李奧魯把風少女給叫了出去——馬修帶著一點看笑話的樣子將這個報告帶給了傑德，這成了事情的開端。雖然傑德知道那兩人之間不會發生什麽，但因為是非常奇異的一對組合之間的對話，所以傑德才會起了偷聽的念頭。
結果就是現在這樣，聽到了沉重的話題，心情也被帶動了過去。
“怎麽辦？要給李奧魯準備一個赴死之地麽？”
對於馬修的問題，傑德認為這是一個非常深刻的狀況。
現在這個村子的人們，是最近才決定加入反亂軍的，當然不能保證反亂一定會成功，但至少他們從數天前麵對的重稅和餓死的煩惱中解脫出來了。因為這個關係吧，村民們的表情要明快了很多。
但是，每次聽到孩子們的歡笑聲時，李奧魯都會想要流淚吧。而今後歡笑的孩子們的數量，恐怕會隨著反亂軍的獲勝而不斷增加吧。
名將就是能有效率的斬殺敵人，有效率的讓自己的部下被殺的人吧。那麽，為了能有效率的讓自己的部下被殺掉，給武人準備一個赴死的地方也是作為主將的任務吧。
真是讓人胸悶的事情啊，如果李奧魯真的那麽期望著的話，那麽說不定就應該給他準備一個最適合的地方。
“現在不應該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呢。”
對尚且弱小的反亂軍來說，李奧魯這樣的力量是必須的，不能讓這麽難以入手的男人簡簡單單的死去。
那麽，在反亂軍強化到就算失去了李奧魯也不會受到影響的情況下之後呢，就應該滿足他的願望了麽？
結果，傑德在此放棄了思考。
也就是說，他逃避了。
反亂軍和鎮壓軍，終於迎來了碰撞的那一天。
反亂軍的總兵力是從兩個郡集中過來的約兩千人。這已經他們很努力之後所達到的數字了。如果不是誌願製的話，而是強行征兵的話，恐怕數目會是現在的一倍吧，但是作為農民的朋友的反亂軍，是不能做出這種剝奪農民權利的事情的。
相對的，鎮壓軍的數量大約是四千，從當初的五千人減少到現在這個數字的原因是留下了一些部隊去防守補給路線，所以把他們留在了後方的據點中。
鎮壓軍從甘郡一直向東北方向進軍著，想要攻進現在反亂軍的據點，雷郡。這種情況下，反亂軍越是把鎮壓軍拖到遠離甘郡的地方就越是有利。那樣的話反亂軍就有機會去騷擾後方的不急部隊，相對的，反亂軍的補給也會變得容易。
可是對傑德來說，他卻不能選擇這個方針。如果鎮壓軍進入到雷郡的深處的話，他們能就會在途徑的村落那裏實施名為征收的掠奪吧。不管加害者是誰，現在如果讓農民們犧牲的話，那麽自稱為農民們的守護神的反亂軍的名聲就會一落千丈。
結果被傑德選擇為戰場的，是雷郡西南部唯一一個可以展開不對的的平原。
在四周被森林包圍著的這個平原的東北端有一坐小山丘，而傑德他們就布陣在那附近，但這並不是普通的一個陣地。
這個時候率領鎮壓軍的，不是李蒙執政官本人。就像他執政官這個官銜一樣，他並不是一個習武之人，實際上率領部隊的是侍奉冥滄王騎兵中的一人。
“該死的反亂軍，又在麻煩的地方紮了營呢。”
名為李希的騎兵，看著眼前的景色抱怨著。
四十歲出頭的壯漢，一身緊繃著的肌肉都被身上的盔甲所包裹著。但是，無論是戰曆還是武勇都是個相當優秀的騎兵，不過這個李希在戰鬥以外的評價就都不怎麽樣了。
在其他的有名騎兵在因為冥滄王的治世不當而一個個離開的同時，隻有他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