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從她的語氣聽來，她的心情好像非常好。
李莉繼續對父親李德說道：“他基本上已經把領地東北部的那個郡納入自己的指揮之下了，在擴大自己的勢力的同時，還以計謀成功的拉攏周邊另外一個郡的農民們，要他們加入自己的軍隊，一同反抗亂……”
李德聞言，摸了摸山羊胡，一臉好奇的問：“什麽計謀，快把你所看到的都告訴我吧。”
“好的，父親，我會把自己所見所聞都告訴您的……”
……
本應該被送往王爺那裏的傑德，卻再次出現了德村中。
村民們在見到傑德的時候，大家都非常的震驚。
“你……不可能，你不是已經被冥滄王的手下抓走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就是就是，我明明看見你被押走了啊……！”
村民們的反應無一不都是極其震驚的，傑德隻能無奈的露出苦笑。
“這其中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從冥滄王爺手下的騎兵中獲救了，比起這些，看起來集中在這裏的大家都還沒有回去呢，那就繼續讓我參加他們的會議吧。”
就這樣，傑德回來的消息一瞬間就傳遍了整個村莊。
“為什麽，為什麽你能活著回來？”
“很簡單，我跟冥滄王做了一筆交易。我協助他治理這個領地，並且幫助他從你們身上榨取稅金，以此為交換讓他取消對我的處罰。”
這麽說完之後，傑德露出了苦笑。原本他是為了嚇一下這裏的村民。
但是從村民們的表情看來，似乎沒有一個人把他的這番話當做是玩笑的樣子。看來在現在這種狀況下，不管是多麽容易被看穿的謊言都會被人當做是事實所接受吧。
“很抱歉，剛才這些是開玩笑的。請大家放心，事到如今我已經不可能跟冥滄王和平相處了。不過要把我交給冥滄王的也是你們呢，我想你們應該也做好被失望的我報複的覺悟了吧？”
估計是被說中了痛處，村民們露出了奇怪的表情陷入了沉默。
“……這根本算不上答案啊，傑德，既然你沒有跟王爺做交易的話，那為什麽你會逃出來？”
“很簡單。確實我是被押送往冥滄王那裏了，可是，你們全體人員的意思並沒有統一起來吧，在去冥滄王那裏的路上，這個村子裏的年輕人救了我。”
村長看了看在這裏周圍的村民，然後發現傑德又是在說謊之後，聲音也變的焦躁了。
“不可能！你被帶走之後，根本沒有人離開過這個村子！”
“你說的沒錯呢，對不起，我的說法錯了。正確的是，我的部下自稱是德村的村民，然後把我給救了出來。”
“什，什麽……？”
“你明白嗎？也就是說，我從最初就考慮到了你們會將我捉起來並獻給領主的可能性，所以我為了堤防，讓自己的部下們躲在了這附近。然後偽裝成是這附近的農民，現在那群騎兵，估計已經向上頭報告你們背叛了的消息了吧。”
“你這混蛋……！難道說你最初就是這麽打算的！？你是為了陷害我們才故意被抓的麽！”
“你說呢？”
傑德故意聳了聳肩。
“請你們不要忘記了，製造出這一事態的最初原因並不在我身上，而是你們自己。我隻是做好了不管發生什麽都能活著回來的準備而已。
而正因為你們想要把我交給冥滄王的關係，所以才會使我準備的方案中的一條得以實現了，事情就是這樣而已。不管幾次我都會這麽說，最終使得我采取這種方法的，是你們自己。”
最初村民們陷入了沉默，可是立刻他們就發出了憤怒的聲音。
“這、這樣一來我們就完蛋了啊！這下一定稅收會變的更沉重，我們大家都要餓死了！”
“不，不僅如此啊，恐怕還要被認為我們也參加進了反亂吧……！”
“這樣的話大家都會被殺的啊！你看你都做了些什麽好事啊，你這個瘟神！”
對於村民們的叫囂，傑德事不關己一樣推了推眼鏡。
“同樣的話我就直接還給你們吧。我隻是使用了自己的權利而已。就像你們為了自己能活下去，首先想要做的就是犧牲少女們，接下來又想把我當做犧牲品，而我為了能夠活下去，所以就反過來利用了你們。雙方所做的事情其實是一樣的，被你們叫做瘟神還真是無法苟同呢，這樣不就等於是在侮辱你們自己麽。”
之後大家都變成發不出聲音了，在場的人都因為過意不去而閉上了嘴。
全部都跟傑德所想的那樣，首先要做的就是讓這個村的人們知道自己究竟是做了一些有多卑鄙的事情。然後再重新說服他們，讓他們一同加入反亂，隻有這麽做了。
“那麽，這樣下去的話被領主盯上的你們的日子肯定會變的更加艱苦吧。但是，我並沒有打算對你們的痛苦視而無睹，不僅如此，我還給你們提供了唯一一條活路。”
眼神中僅存一絲生氣的村民們將視線集中到了傑德身上。
“真的有這樣的路可以選麽？我們到底該怎麽做，傑德？”
“那還用說麽，當然是反抗冥滄王。這就是我們能夠獲救的獨一無二的選擇。”
“不，不可能的！這肯定不行的！”
立刻就發出了反對的聲音。
“冥滄王身邊可是有數百名騎兵的！士兵的數量也有數千！你們反亂軍的數量不是連一千人都不到麽！？”
“就是，再說了，我們基本都隻拿過鋤頭和鐵鎬而已！要這樣的我們加入反亂什麽的，絕對不可能贏過冥滄王的！”
對於一個接一個的聲音，傑德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這是為了讓他們先把心中的想法都一口氣說出來，反正內容不會有太大的區別，隻是要說引發反亂是如何愚蠢無謀的事情而已。
最後村民們的意見——或者說是抱怨，埋怨都說完了，村民們所發出的聲音終於看看慢慢變小了。
傑德一直等待著這一刻。
“原來如此。的確，冥滄王有著數千人的私兵，可是，你們想一下，要維持大量的兵力，就需要大量的兵糧才行。比如說五千個士兵，他們每人一天如果要吃兩個饅頭的話，那麽一天就要一萬個，十天就是十萬個。再加上還需要發放工資，同樣一天發放銅幣十枚的話，那麽十天就需要銅幣五十萬了吧。”
擅長數學的農民並不多，一下子聽到這麽難以理解的事情的話，一瞬間反應不過來的農民們都陷入了沉默。
之後，村長中的一人發出了提問。
“這又怎麽了？你到底想要說明些什麽？”
“事情並沒有那麽難，隻有一點希望你們能知道一些，那就是要養育數千士兵的話，那麽就需要大量的糧食和金錢，那麽這些都是從誰那裏得來的呢？”
“這當然是冥滄王爺支付的啦。”
“確實，直接雇傭士兵的是王爺，那麽你認為王爺是自己在製造數萬、數十萬的麵饅頭，並自己生產金錢來給他們的嗎？”
“一個人怎麽可能製造的出那麽多啊。”
“是的，就像你說的那樣。但實際上冥滄王卻養育著數千士兵。那麽，實質上提供這些士兵糧食和金錢的到底是誰呢？”
不用說也知道，就是眼前的這些農民。
“我想你們已經明白了吧。確實冥滄王的力量是強大的，但是，為什麽他會有這麽強大的實力呢，那是因為有我們這些農民為他做牛做馬，但成果卻被他一個人獨占了。”
農民們的表情開始一點點的變化了，現在他們對傑德的話語，慢慢的開始從反感變成了感興趣。
“那麽，你們考慮一下，如果存在於這個領地內的所有農民們，一下子都反亂的話，會怎麽樣？
冥滄王就會失去贍養強大私兵的力量，沒有了吃的和金錢的士兵們是不會繼續跟從自己的主子的。而且正好相反，這樣我們就擁有了能夠養育數千士兵的餘力，這樣的話冥滄王什麽的根本就不足畏懼了。”
“但是你們反亂軍的同夥現在也就隻有一個郡的農民而已，就算我們加入了，冥滄王還支配著另外五個郡呢。這樣的話仍然是不可能戰勝他的。”
“這是當然的，但是，剩下的郡也未必都會成為我們的敵人。如果連你們都肯幫助我們的話，那麽剩下的五個郡也會慢慢的成為我們這一邊的人吧。”
“你有這麽肯定的根據嗎！？”
“有。冥滄王因為從七個郡那裏壓榨過來的收入才能養育如此巨大的私兵，反過來說，如果他沒有七個郡的話，就養育不了那些私兵。”
在此傑德停頓了一下，重新推了推眼鏡，給了農民們一點考慮的時間。
“養育五千的私兵不需要數百萬的饅頭，至今這些都是從七個郡那裏征收的，那麽一個郡隻要上交十四萬個饅頭就行了。
可是，如果我們這兩個郡不交的話，那麽剩下的五個郡就必須要交出全部的饅頭才行。那麽一個郡要交出的饅頭數量就會變成二十萬個。也就是說，稅會上升。就算是現在也算的上沉重過度的負擔，根本就不可能去承受如此巨大的稅了。這樣的話他們也就隻有選擇加入反亂這麽一條道路。”
不參加反亂不行，將他們逼到隻能參加反亂的道路之中。聽著傑德那殘酷的話語，人們陷入了沉默。
“確實，就算如此我們也不能小看冥滄王的實力，可是如果你們願意與我們一起戰鬥的話，我們的規模也會發展成冥滄王不敢輕視我們的地步。
現在，就像我們一樣，所有的農民都討厭著冥滄王，如果我們能夠顯示給眾人看，讓他們看到我們也能跟冥滄王打的勢均力敵的話，那麽剩下的農民一定也會加入我們，跟我們一起戰鬥才是。”
“……真的能夠打贏麽，打贏那個大貴族？”
“當然，現在的我們就是這樣存活下來的。我們已經多次跟冥滄王派來的部隊戰鬥過，然後勝利。最後，我要把我跟許多人說過的話送給你們，聽好了，隻要現在的冥滄王還是我們的領主的話，我們就不會有未來，就算今年想辦法存活了下來，你們覺得明年會怎麽樣呢？後年又會怎麽樣呢？
要排除將來這個隱患的話，手段隻有一個，那就是，打倒冥滄王。拜托了，請幫助我們吧，這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了你們自己的未來。”
……
“……以上就是我所看到的全部，就這樣，傑德成功使得那個郡的農民們加入了反亂軍。”
“……”
聽完了李莉報告的父親，像是受到了巨大衝擊一樣陷入了沉默。
浮現在他表情上的表情，與其說是佩服，不如說看上去更像是害怕吧。
父親是國內北部最大的城市，南塔也算的上是首屈一指的富商，而自己也從來麽有看到過自己的父親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原來如此，傑德到底是個能夠戰鬥至今的男人啊。”
“是的，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我覺得有充分的投資價值，父親，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繼續監視反亂軍以後的行動。”
這並不是估摸了父親的想法而說出的，是李莉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自己打從心底想要見證，將來傑德所會做的一切。
實際上，這是像是童話故事裏的事情一樣。區區一個農民居然能夠集合起來那麽多的人，並且像貴族挑戰。從這樣的傑德的身邊看的話，如果能夠幫到他的話，有一種說不出的讓人充滿期待的感覺。
但是，父親說出來的話卻是出乎意料的。
“不，已經沒有監視傑德的必要了。”
“誒……？為什麽？”
“狀況改變了，要暗殺傑德。”
“……”
因為父親的話太過出乎意料的關係，李莉的心髒這裏受到的衝擊就像是木槌敲打了一般。
“這是怎麽一回事？為什麽突然要搞暗殺……！父親不是想利用傑德引起的戰爭來大賺一筆麽！？”
“嗯，最初確實是這麽想的。可是聽了你的話之後我改變了想法。聽好了李莉，我記得以前也跟你說過，現在不管是哪裏的貴族都墮落的相當厲害，到處都是像冥滄王一樣，隨時發生反亂都不奇怪。”
“是的，我當然記得。”
“如果傑德是個稍微再無能一點的人的話那麽就不要緊，可是聽了你的話，我發現傑德是個非常擅於操作人心的人，讓這樣的人活下去是很危險的。如果反亂軍就這樣繼續擴大規模下去的話，光靠我一手恐怕很難控製住他們把。這樣的話就不能再說什麽投資了。”
“所以你才說要暗殺傑德嗎？父親，不管怎麽說這也——”
李莉還是想要說服父親，但是看到父親那歪著嘴的樣子，她語塞了。這個動作表示父親已經開始感到不快了。
“李莉，我在你身上所追求的是什麽？”
“這，這個……”
不得不回答，如果是普通的親子的話，那個單詞是絕對不需要的吧。
“是忠誠……”
“那麽我不說你也應該明白了吧。我並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我隻是要你對我言聽計從而已。暗殺傑德一事已經決定了，你隻要閉嘴聽從命令就行了。這件事我也已經去安排部下向冥滄王通報了。”
“通報了冥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