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所以,之前暗算葉迦藍的事情難道是大人親自做的嗎??”


  “是,不過最後失敗了,那時候我並沒有覺得葉迦藍有威脅性,所以多繞了好幾個圈子,結果卻適得其反了,因此這次要用直接手段。”


  “就是特地派你去,我覺得你一定能結果她。”


  “哎呀,大人你真是的,您說的我不會否定,但是這次也許沒那麽簡單,葉迦藍在戰場前線,那裏都是男人,像我這樣的女人可是很難混進去的,何況處於生死邊緣的戰士們都是嗅覺非常靈敏的。”


  聞言,逍遙侯道:“但,至今為止,你都將不可能的事情一一實現了,這次想必也會有對策的吧。”


  貝麗說:“當然,方法不是沒有。現在,不隻是大人畏懼葉迦藍的存在,葉迦藍在王國軍中也許是女英雄,但反過來在叛亂軍看來隻是仇敵。換句話說,即使我不親自出手,隻要能想辦法把葉迦藍交到叛亂軍的手裏,之後就隨便他們處置了。這和暗殺一樣。”


  “有道理。但是要把身為女英雄的葉迦藍交到叛亂軍手裏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吧。”


  “……嗯,您說得對。”


  貝麗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這個動作比起潤喉,更多的是為了給自己的思考爭取時間。


  停了一會兒,貝麗說:“逍遙侯大人。實際上我和威林侯的公子威飛說過幾次話。其實也不過是我在王城裏當女傭的時候被單方麵求愛了而已。”


  “哦?這真是一個奇妙的偶然。然後呢?”


  “威飛似乎極端厭惡葉迦藍,不過我想您也許早就知道了。”


  “這也不是不可能。”


  葉迦藍以十八歲之齡就立下了無人能及的功績。麵對這個事實,會被拿來和葉迦藍比較的同輩年輕戰士們的心情一定非常複雜。是極端尊敬葉迦藍,還是把她當成棘手的競爭者來憎恨,無疑會是其中之一。


  而對於生在威家這樣的名門的威飛,很容易推測出他屬於後者。突然說要當將軍就是證據。因為比起作為將軍的勝利來,一個人的戰功不過是些小節。


  “於是我有一個提案。威飛現在渴望將軍的地位。成為將軍的話,他就能夠命令不過是一介士兵的葉迦藍了。”


  逍遙侯立刻明白了貝麗想說的事情。


  “接下來即使放著不管,他也會自行排除葉迦藍,是這個意思吧?”


  “是的。威飛無疑會選擇以下兩種做法之一:一個是將葉迦藍扔進最為殘酷的戰場中,而另一個是將葉迦藍左遷,讓他無法繼續立功。但是誰都知道,葉迦藍直接為止活著走出了各種殘酷的戰場,如果隨便給她戰鬥的機會的話,說不定又會立下戰功。這樣一來,威飛采取的手段恐怕就會是後者。一旦麾下沒有了士兵,而且還被左遷到與戰地無緣的地方,即使是葉迦藍也一定會鬆懈下來。”


  “這樣一來就有了暗殺的機會。”


  “是的。”


  這個提案十分值得考慮。


  逍遙侯知道法葉氏家族的某個重大秘密。如果這個命令公之於眾,一定會有人出來利用葉迦藍的立場。比方說國內的有力貴族。葉迦藍的名聲和那個秘密,還有擁有力量的貴族結合在一起的話,必然會在這個國家中引發比流血的王朝更加巨大的混亂。


  但是,如果葉迦藍和其他的貴族——而且還是諸侯聯盟盟主威家的關係惡化的話,這個擔憂變為事實的可能性就會減少。


  不過,也不全都是好事。


  “但是,把將軍的地位交給威飛的話威家的勢力就會增大。這是和叛亂軍擴張同等的威脅。”


  “是,我十分清楚您的擔憂。但是大人,我稍微調查了一下叛亂軍的指導者傑德。他至今為止所做的事情全都高效而合理,對於時機的把握十分敏銳,正是名將之才。而反觀威飛這個人野心雖大但即不如葉迦藍那樣長於劍術,也幾乎沒有作為將領率領眾多士兵的境遇——說實話我覺得他的勝算很小。”


  “也許確實是那樣。但是這樣一來就不該讓威飛當將軍了吧。”


  “這樣不是挺好的嗎?諸侯聯盟做完讓威飛當將軍這件事的交換,會協助增派士兵和援助軍需物資。如果在和叛亂軍的戰鬥中敗北了的話,貴族全體的勢力就會減弱。”


  “這不是本末倒置了嗎?葉迦藍和貴族的存在確實棘手,但叛亂如果再持續下去會更加危險。”


  “您說的極是。但是,這種事由誰來當將軍不都一樣嗎?”


  “嗯。”


  逍遙侯不禁說不出話來。


  誰當將軍都一樣——確實,就是因為這個緣故,繼任者的人選才到現在都還沒有定下來。


  “隻是,我再多說一句,對方現在的叛亂軍最為有效的戰略恐怕是正攻法——也就是運用比敵人更多的兵力從正麵進攻。如果真是這樣,得到貴族的援助的威飛所率領的王國軍也許最適合鎮壓叛亂軍。”


  “這樣一來,最終果然會埋下危險的種子不是嗎。結果就是會讓威林家的勢力擴大。”


  “嗯,我也想不明白那麽久遠的事情。但是……這隻是假設,現在大人您推薦威飛當將軍的話,陛下也一定會承認吧。也就是說,大人能給威林侯爺賣個人情。這樣一來,比方說讓我潛入威林侯家族這種事也就變得簡單了不是嗎?”


  這位麵露恬靜微笑的修女說出了不得了的話。


  通過推薦威飛當將軍來賣給威林侯人情,不禁讓貴族交出了物資,還利用威飛和葉迦藍的不睦將葉迦藍排除,然後隻要在國家不需要的時候暗殺威林家的人就行了——她就是這個意思。


  “這樣啊。比起葉迦藍來說,暗殺威林侯要簡單得多,是嗎?”


  “哎呀。我可什麽都沒有說哦。”


  她掩著嘴角優雅地微笑。


  這個笑容可以用聖母般的來形容,但同時也讓人覺得背脊有些發涼。


  “……明白了。不管怎樣,我們都不能輕易拒絕威林侯的提案。這樣的話不如盡量做個人情,能利用的就多多利用。”


  威林侯的次子威飛就任新將軍這件事發表出來,是第二天的事情。


  ……


  莉薇是一位活躍於各地的豪商的女兒。


  不過她是小妾的女兒,立場較弱,因此為了弄清叛亂軍的現狀被當做半個間諜扔進去。


  一開始,她總是對自己的這種命運報以自虐的感想。


  但是現在,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莉薇非常中意自己現狀的立場。


  在這裏的話,沒必要因為是小妾的女兒而感到自卑。不僅如此,還能充分利用自己身為商人女兒的才能,成為一手擔負起解放軍後勤任務之人。現在,莉薇處理數字的能力對叛軍來說,不,對傑德來說已經是不可缺少的了。莉薇深知被他人依靠、或是為他人服務的喜悅,現在早已忘記了監視叛亂軍這個原本的任務,全心全意地為其服務。


  但是,自古以來軍中補給的管理者就多為各種請求而苦惱。下麵總是說想要這個、那個不夠,而另一方麵上麵總是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拒絕。受這種夾板氣的管理者必定會整日勞碌。


  “……因此,傑德大人,說白了所有東西都不足。糧食問題雖然嚴重,但馬的方麵也很嚴峻。因為光是騎兵隊用的馬和預備馬匹、還有工程用的馬匹有有將近一千匹。一匹馬一天往少了算也要吃掉一貫的飼料,一千匹的話每天最少需要十輛馬車的飼料。這可是每天啊。而且西滄領地到這裏的距離大約是——你在聽嗎?傑德大人。”


  坐在青山塞辦公室的桌子前的傑德突然做出咳嗽的樣子,用手捂住嘴巴。


  “唔。咳咳。啊。手裏有血!”


  “請不要故意逃避現實。後麵還有會議在等著,請不要再裝病了,幹脆一點。”


  “……你說話真是直接啊,莉薇。”


  “很遺憾,我沒有逃避現實的空閑。那,這個要怎麽辦?如果要優先保障到下個收獲期為止的軍糧的話,再有一個月就沒有預算籌集飼料了。不光是飼料問題,馬還必須要吃鹽。”


  “這還真是頭疼。”


  傑德用手支著下巴,帶著隻能說是逃避現實的表情說。他的態度中當然完全看不出頭疼的樣子。


  在旁人看來絕對能夠歸入美人範疇的莉薇臉上完全沒有笑容,甚至帶著一股旁人莫近的氣氛,說明這件事極其重大。


  “那個,傑德大人。情況真的很嚴重。請您想想辦法。”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總之現在已經是夏天了,這附近都是廣闊的平原。能不能就讓馬吃這附近的草呢?”


  “不可能。您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野生的馬不吃飼料,隻以雜草為食。


  但是一旦成為軍馬,隻靠雜草是不夠的。因為那樣使不出馬力。因此,才必須耗費勞力準備營養價值高的飼料。叛亂軍使用的馬原產自鄰國,天生健壯,還算是好的。


  鹽也是必要的。馬在運動的時候還好,不運動的時候就必須給馬舔鹽,讓它覺得口渴去喝水。如果不這樣做的話馬就會便秘,身體一下子就垮了。


  “……我知道了。莉薇,總之還可以堅持一個月對吧?”


  “是的。姑且可以。或者能用更靠譜一點的價格買到物資也行。”


  現在叛亂軍是雪國最大的敵人。因此皇帝當然采取了禁止國內的商人與叛亂軍交易的措施。


  不過蛇行蛇道,叛亂軍也有某種程度的財力。因為冥滄侯經年累月地用重稅壓榨幾十萬領民,而叛亂軍接受了他的大部分財產。


  有不少商人看上了這些錢財,冒著無視禁止交易令的危險和他們接觸,莉薇的父親就是其中之一。


  其中也有一些商人無償提供援助。他們似乎是別國的內奸,想要通過援助叛亂軍而使雪國整體變得衰弱。


  但是,來和叛亂軍交易的商人基本上都是看穿了他們的處境。本來這個世道由於內亂物價就在上升。再加上被看穿了處境的話各種軍需物資自然又會漲價。特別是叛亂軍支配的地方都是內陸地區,這樣一來鹽這樣的物資就會更加昂貴。


  “物價高漲我也實在沒有辦法。比起這個,上次的材料按照預定送到了嗎?”


  “是的。那些東西預定從明天開始逐漸運抵。”


  “明白了。那麽總之先撐過這一個月。之後總會有辦法的。”


  從常識來考慮,這個回答實在太不認真了。


  沒有軍糧和飼料怎麽打得了仗。麵對這種重要問題,這個人卻說:總會有辦法的。


  在剛認識傑德的時候,莉薇總是對他的這種態度不知所措,不過現在不同了。莉薇知道,隻要這個人認為總有辦法,那就是真的有辦法。


  “您又在想什麽計策了吧?”


  “差不多吧。從以前開始就做了準備,不過即便是我也覺得這一招太狠毒了有些猶豫……即便如此,也有很大可能不會成功,結果最後就束之高閣了。”


  莉薇知道,傑德這幾天裝作在治病完全不見人,做了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恐怕,那時發生裏一些讓他不得不下某個決斷的事情。


  “不過,您到底要做什麽?竟然能讓傑德大人如此躊躇……”


  “這很少見嗎?我至今為止幹的壞事確實數都數不過來,時至今日也不好裝作聖人。”


  “怎麽會,請不要鬧別扭。”


  傑德自嘲地無力地笑了。


  “總之,我隻能說,即便是你也一定會對這種事嗤之以鼻。請絕對不要對其他人說。我一定會下地獄的,隻有這件事一定錯不了。”


  “……我明白了。”


  莉薇在感受到傑德的苦惱的同時,也為他隻將這件事告訴自己而感到高興。這讓她覺得這個人對待她是特別的。不過也許僅僅是因為她是補給責任人而已。


  “但是,我想傑德大人做事一定是有原因的。傑德大人不會下地獄的。因為我相信這個計策一定是為了眾多的人們而成的。”


  “謝謝你。這回真的是沒有辯解的餘地,但還是要謝謝你的關心。那麽……差不多到了開會的時候了。走吧,莉薇。”


  “好的。”


  莉薇跟在傑德身後走出房間。


  關於傑德和莉薇,有人在背後竊竊私語,說他們兩人是男女關係。


  在外人看來就是這種感覺吧。傑德和莉薇都是獨身,年齡也基本相同。而且等同於秘書的莉薇像剛才那樣和傑德兩人獨處的時候很多。


  但是,實際上根本沒有一絲那種征兆。


  或許,如果傑德追求莉薇的話,莉薇就會答應。因為在莉薇看來,傑德是值得尊敬和敬愛之人。


  但是她不論在傑德身邊待多久,都沒有發生任何向桃色事件發展的事情。


  傑德從一開始就根本不關注女人。不,更準確的說,是不關注活著的女人。


  恐怕是忘不了以前的女人吧——這時莉薇女人的直覺。


  順帶一說,在相似的下賤傳聞中,也有人懷疑傑德和風少女阿雅的關係。不過,不知為何那邊的懷疑多在出現任何具體的謠言之前就消失了。莉薇覺得,這恐怕是那兩個人的性格實在相差太遠,旁人一看就知的緣故吧。


  “之前暗算葉迦藍的事情難道是大人親自做的嗎??”


  “是,不過最後失敗了,那時候我並沒有覺得葉迦藍有威脅性,所以多繞了好幾個圈子,結果卻適得其反了,因此這次要用直接手段。”


  “就是特地派你去,我覺得你一定能結果她。”


  “哎呀,大人你真是的,您說的我不會否定,但是這次也許沒那麽簡單,葉迦藍在戰場前線,那裏都是男人,像我這樣的女人可是很難混進去的,何況處於生死邊緣的戰士們都是嗅覺非常靈敏的。”


  聞言,逍遙侯道:“但,至今為止,你都將不可能的事情一一實現了,這次想必也會有對策的吧。”


  貝麗說:“當然,方法不是沒有。現在,不隻是大人畏懼葉迦藍的存在,葉迦藍在王國軍中也許是女英雄,但反過來在叛亂軍看來隻是仇敵。換句話說,即使我不親自出手,隻要能想辦法把葉迦藍交到叛亂軍的手裏,之後就隨便他們處置了。這和暗殺一樣。”


  “有道理。但是要把身為女英雄的葉迦藍交到叛亂軍手裏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吧。”


  “……嗯,您說得對。”


  貝麗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這個動作比起潤喉,更多的是為了給自己的思考爭取時間。


  停了一會兒,貝麗說:“逍遙侯大人。實際上我和威林侯的公子威飛說過幾次話。其實也不過是我在王城裏當女傭的時候被單方麵求愛了而已。”


  “哦?這真是一個奇妙的偶然。然後呢?”


  “威飛似乎極端厭惡葉迦藍,不過我想您也許早就知道了。”


  “這也不是不可能。”


  葉迦藍以十八歲之齡就立下了無人能及的功績。麵對這個事實,會被拿來和葉迦藍比較的同輩年輕戰士們的心情一定非常複雜。是極端尊敬葉迦藍,還是把她當成棘手的競爭者來憎恨,無疑會是其中之一。


  而對於生在威家這樣的名門的威飛,很容易推測出他屬於後者。突然說要當將軍就是證據。因為比起作為將軍的勝利來,一個人的戰功不過是些小節。


  “於是我有一個提案。威飛現在渴望將軍的地位。成為將軍的話,他就能夠命令不過是一介士兵的葉迦藍了。”


  逍遙侯立刻明白了貝麗想說的事情。


  “接下來即使放著不管,他也會自行排除葉迦藍,是這個意思吧?”


  “是的。威飛無疑會選擇以下兩種做法之一:一個是將葉迦藍扔進最為殘酷的戰場中,而另一個是將葉迦藍左遷,讓他無法繼續立功。但是誰都知道,葉迦藍直接為止活著走出了各種殘酷的戰場,如果隨便給她戰鬥的機會的話,說不定又會立下戰功。這樣一來,威飛采取的手段恐怕就會是後者。一旦麾下沒有了士兵,而且還被左遷到與戰地無緣的地方,即使是葉迦藍也一定會鬆懈下來。”


  “這樣一來就有了暗殺的機會。”


  “是的。”


  這個提案十分值得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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