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蘇醒和擔憂
“頭好疼……”
蒂法妮在清醒之後,所感受到的隻有無比的頭痛,就仿佛有人在她昏過去時用棍棒狠狠的敲擊了她的後腦勺一般。
她迷迷糊糊的坐起身,雙眼朦朧到連自己的雙腳都看不清。
她不敢搖頭,不敢使勁閉眼,更不敢挪動自己的四肢,因為那樣都會引發強烈的疼痛,就連她的思想在此時仿佛都停止了下來,似乎思考也會讓自己頭顱感到劇痛。
當有一個人站在了蒂法妮麵前,她都看不清對方的麵容,此時的她方才知道自己傷的酒精有多重。
似乎那個人對著自己說了些什麽,隨後她看到麵前的人遞過來了一個水杯,她想要伸出手,卻發現自己想要伸出來的胳膊毫無知覺,此時她才想起,自己在戰鬥中,這條手臂已經完全粉碎性的骨折。
想到這裏,她冷笑一聲,艱難的用另外一支胳膊接過來水杯,但並沒有立即喝下去,盡管站在麵前的那個人看起來是如此的焦急。
當水杯裏的熱氣漸漸消散,蒂法妮的視線方才稍稍有些恢複,但瞳孔前依舊如同蒙了一層紗一般模糊不堪,耳邊的耳鳴雖然有所減弱,但依舊存在,不過已經能夠聽到一絲聲音了。
可她率先聽到的,除了哀嚎以外,就是修女的呐喊和啜泣。
“大人,你能聽見了嗎,那就快趁熱喝掉吧,這是用罌粟花煮的開水,能夠止痛的……”
所看到和所聽到的讓蒂法妮立即明白自己在哪裏,也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昏迷了多久……”
“隻是兩個小時而已,大人。”實習修女稍稍有些膽怯的看著蒂法妮,然而並非是因為後者的原因,是因為她看到了太多死亡,看到了太多鮮血,還未成年的她著實有些無法接受,就算在這一切來臨之前,老修女都給她們做了充足的思想準備,但那似乎並沒起到太大的作用。
“兩個小時……謝謝你的照顧,我沒事,去照顧其他人吧。”蒂法妮極其勉強的露出笑容,但那笑容在實習修女眼裏更像是猙獰。
實習修女點了點頭,拿著蒂法妮已經喝光的杯子便離開了她的身邊。
隨後,蒂法妮盡可能地深呼吸,她感覺到自己的胸口都有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堵塞感,此刻,她突然回想起自己父親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
那時候她年紀雖小,但卻已經到了很懂事的年紀。
她回想起那是自己在森林中不消息被突出的樹根搬到,摔得鼻孔出血,身上多處擦傷和刮傷,那時候的她泣不成聲,準確來說,那是她第一次見到紅色的血液,也是第一次受到如此嚴重的傷。
單純的她認為自己肯定會失血過多而死,如此嚴重的傷勢究竟要多久時間才能恢複,亦或者再也無法恢複。
然而她的父親那個時候卻一臉笑容的走了過來。
她告訴蒂法妮,體內的血液不可能陪伴自己一生,他們總會在某個特殊的時間散去,到時候就會有新鮮的血液從你的心髒迸射而出,讓你變得更加強大。
隨後,她的父親又從腰包裏拿出了水杯,後來蒂法妮才知道,那是摻過罌粟花水的牛奶。
父親的忠告倘若放在其他女孩身上,可能隻會變本加厲,讓女孩哭得更加厲害,然而那時候的蒂法妮卻因為這個勸阻停止了哭泣,堅強的喝下了父親杯子裏的牛奶。
父親原本的意思是讓她冷靜下來,喝下罌粟花奶,隨後能夠減緩一些疼痛,但蒂法妮卻認為那是摔倒之後的獎勵,以至於在之後的日子,她動不動就會帶著或大或小的傷口回家,其性格也變得越來越比自己的弟弟更加像堅強獨立。
似乎是因為魔神力量的緣故,也有可能是罌粟花幻覺的原因,她感覺到自己體內有著一股熱量不斷地湧動,修複著她的傷口,可就算是魔神力量,那粉碎性骨折的手臂也不會在短時間內修複。
當她剛想走下床的時候,一位老修女走了過來,她聲音顫抖地告訴蒂法妮不要亂動,並為她用木板固定住了那軟如泥的手臂。
“先這樣,不然隻會加重您的疼痛,如果戰爭結束後法術也治療不好的話,您就隻有截肢了……”
老修女話無遮攔的說著,對於截肢,是幾乎所有人都不想聽到的詞匯,因為那種事情一旦發生,就證明自己下半輩子隻能當個殘廢,隨後無所事事一路千丈。
可蒂法妮並沒有因此感到不滿或者像其他士兵一樣露出恐懼的神色,她欣然的點了點頭,如果隻是斷掉手臂能夠換來勝利的話,她寧願再斷掉另外手臂。
見到蒂法妮如此坦然的深色,老修女拿起腰包中極其幹淨的白色布料,擦拭著她額頭上混著血痂的泥土。
“如果所有人都能像你這樣,那我們人類一定會變得更加強大。”
“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什麽情況?您是問戰爭的情況,還是傷員的情況啊……算了,那又有什麽區別的,一切都不容樂觀,傷員越來越多,我的姑娘們也瀕臨崩潰,高度的工作和沒有休息壓垮了她們柔弱的身體,聽人說在荒地的盡頭又開始了一場戰鬥,駐紮的魔法人士全部去到了那裏,我聽說……那似乎是背水一戰!”
聞言,蒂法妮沉默了,片刻後她方才緩緩地點了點頭,隨後老修女緊緊攥著那帶血的白布離開了她的視線。
“該死的。”蒂法妮輕聲咒罵,“我現在還能做什麽?”
抬起頭,此時她的視線已經變得清晰了許多,她看到這擁擠的帳篷內外躺滿了傷員,血腥的味道彌漫在空氣當中,就如同兒時聽到的那些恐怖故事描繪的地獄一般。
曾幾何時,她一直期盼著有朝一日自己會踏上戰場,為自己的家族一戰,然而現在的她早就不是在裂石堡的千金,她希望的是和平且普普通通的生活,見證了太多反而讓她厭倦戰爭,厭倦死亡,厭倦權力。
之後又過了一個小時,她才勉強能夠從簡易的床上走下,修女們並沒有抽出時間去勸阻她不要亂動,更是沒有看到那位老修女的身影。
隨後,她離開了帳篷,看到烏雲密布的天空,看到那遠處衝天的屏障。
“佩格……你答應過我……會給我一個正式的婚禮的……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