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坦然相對
最後的討論過後,所有人決定在休息完今夜以後,便再次出發。
食物有限,按照預算來看,這一次的休息可能是最後一次了,況且就算回程時馬不停蹄,食物都可能無法充足的供應,他們沒有更多的時間來用來浪費了。
這天的天氣似乎不錯,陽光強烈到甚至將那綠色光源所產生的光芒所覆蓋,雖然還泛著些許的綠頭,但並沒有之前那麽嚴重。
自由騎手們先是給自己心愛的馬匹梳理了鬃毛,隨後又坐在地上將自己的武器在隨身攜帶的砥石上摩擦,上一次的戰鬥讓他們感覺到武器不鋒利所帶來的壞處,其中有好多次連敵人的皮都沒有豁開。
那些曾經並不相信魔族強大的弓箭手也不再說些什麽,倘若現在能夠回到牆後的營地內,他們簡直想狠狠地抽那些散播謠言的人一記耳光。
在會議的時候,佩格率先說過,這次的行動可能會丟掉性命,因為他們麵對的是未知,麵對的是殘酷的種族,麵對的是嗜血如麻企圖征服世界的怪物。
就算如此,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說過害怕,也沒有任何一個人選擇退縮。
此時倘若仰頭仔細觀看,那麽則會看到結界處有著微弱的波動,就仿佛羽毛落在如同鏡子般的湖麵上泛起的漣漪一般,微風拂過麵頰,給所有人帶來的不是寒意,而是暴風雨前的一種愜意,雖然這種愜意中夾雜著的壓力讓他們有些許的窒息感,就如同暴風雨來臨前因為氣壓低導致的窒息一樣,但每個人似乎都已經能夠從容麵對。
佩格躺在陽光直射下的地麵上不知道什麽時候進入了夢想,他已經有數年沒有午休過了,然而這種莫名的寧靜竟然讓他產生了困意。
他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的安全感,可能是那透明的屏障,也可能是周圍巡邏弓箭手不時經過的腳步。
警惕的他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下突然察覺到有人靠近,這讓他打了個激靈,快速的坐起身,看到的卻是剛剛坐在地上露出笑容的彼爾德。
“實在抱歉,吵醒你了,不過也正好,大白天的睡覺豈不是浪費時間。”
“休息一下總有好處。”佩格內心輕聲一歎,心想這人怎麽如同怨魂一般驅之不散,真是害怕什麽就會來什麽。
“我想跟你說會話,可以嗎?”彼爾德抿了抿嘴,“我害怕這一次的任務結束後,我就再也沒有說話的機會了。”
“對自己這麽沒有信心嗎?”佩格抬起頭仰望天空,輕聲歎息。
彼爾德盯著佩格的側臉看了良久,但那雙眼眸顯然是在思考著其他事情,隨後與佩格一樣半仰頭仰望天空,看著那隨著清風劃過天際的雲朵,道:“我其實根本不會什麽劍術,射術,就連馬術都是成為扈從後學習的,說實話,有時候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在黑暗中我就能看到一無是處的自己,像這樣的我怎麽可能會活著回去。”
“我說過,存在即是合理,你一定有存在的意義,隻是你自己都沒有發覺罷了。”佩格深吸一口氣,“曾幾何時我也曾迷失過,感覺被整個世界拋棄,但心中的信念讓我挺了過來,當然,你隻是需要一個引路人,讓你知道自己的宿命,當你感覺到宿命感,一切都不是問題。”
刹那間,被追殺得到的兩年時光的每分每秒都在佩格腦海中閃過,那時候的他真的是孤立無援,但這一切都挺了過去。
現在,他有了自己的愛人,有了值得信賴的朋友,想到這裏,他發覺彼爾德並沒有說話,於是繼續說道:“其實道路並非隻是腳下的路,冒險也並非隻是探索未知,當你回頭察覺到那些一直跟在身後的朋友,就說明這條路並沒有走錯。”
“可是……我有朋友嗎?”彼爾德的咬肌突然凸起,顯然是咬緊了牙床,隻有他一個人知道在說出這句話時,胸前的酸意有多麽的濃烈。
“這都是你自找的不是嗎?但不能說你沒有朋友,你所服侍的騎士就是你最好的朋友,他可以容忍你的所有壞習慣,甚至當你臨陣脫逃時,第一個站出來想要去尋找你,在這充滿危險的荒地,他根本沒有絲毫的猶豫。還有其他的騎士,自有騎手和弓箭手,之後他們都沒有因為那件事情抱怨你,難道你不應該去感恩嗎?”
聞言,彼爾德微微張嘴,他的確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事實的確是這樣,此時的他方才察覺,自那次事件以後,沒有任何人責怪過他,也沒有任何人對他另眼相看,該說話說話,該笑依舊是笑。
刹那間,他的眼眶有些紅潤,胸口的酸意更加濃烈。
回想起來,他的刻薄已經傷害過很多人,但似乎並沒有人責怪過他。
“可是……可是他們都叫我私生子,我覺得這是對我的侮辱!”
“私生子就是私生子,難道別人叫你一句貴族,你私生子的頭銜會因此覆滅嗎?麵對現實吧,彼爾德,你生來就是私生子,到死依舊是,當你坦然麵對這個頭銜,別人還能夠傷害到你嗎?”佩格道,“曾幾何時我也討厭過這個稱呼,但那有什麽用嗎?”
“沒……沒有用……”
彼爾德緩緩地躺了下去,閉上眼睛深深地吐了一口氣,雖然他並不想承認,但這似乎就是事實,而且他由打內心深處覺得對方說的很對,他一直也知道這個道理,但當別人說出來對他的影響更加深刻。
“能多跟我說說你的故事嗎?”佩格微微一笑,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想法,他明明不喜歡這個人,他覺得這應該是同情,“告訴我更多你成為扈從前的事情。”
“我……”彼爾德試圖讓自己心境恢複,“那些事情都沒有什麽好說的,不過來到前線前,我聽到了一些有關於我父親和家族的事情……我之所以不喜歡你們這類人,其實也有他的緣故……他從小就教育我的兄長,那該死的家夥……”
提到自己的兄長,彼爾德露出了一副厭惡的表情。
“我連他的名字都不願意提起,他深受我父親的影響,從小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臭水溝裏的怪物一樣……我父親從小就教導我們,是那些會法術的人讓我們的生活陷入了困境,都是因為那些法術,世界才會遭到詛咒,之前我得到消息,說我的兄長似乎加入了一個組織,一個……我說出來你也不要感到詫異,那個組織專門是來對付你這樣的人的……當然,他們僅憑血肉之軀,怎麽可能是你們的對手,願他們早點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