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艾麗婭的往事（上）
“魔君的血……”
佩格盯著這個詞匯看了良久，直到艾麗婭緩慢地將那個糖餅吃完，主動的開口說話打斷了佩格的沉思。
“大人.……我吃完了，多謝您的好意。”
“嗯……”佩格緩緩抬起頭，艾麗婭的聲音輕的可怕，也正因此，佩格並沒有受到驚嚇。
“大人.……”
“別叫我大人了，婚個稱呼吧，或者直接叫我佩格就好，我在這停留不了太久，你也不會服侍我太久，不過我在的這幾天，不用特別約束，如果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助，就跟我說。”
“好的大人.……”她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收拾起桌子上的食物參雜，並且強忍著想要打噴嚏的欲望。
終於，她鼻子一養，半轉過頭，捂著鼻子發出了一聲如同幼貓般的噴嚏聲。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那微弱的陽光灑在了她另一半的臉上，佩格也借此機會看到了。
艾麗婭似乎察覺到了這一點，她捂著自己的半邊臉，略微有些驚恐的看著佩格，眼眶內甚至有淚水在打轉。
“大人，請您不要責罵我。”
“我為什麽要責罵你？”佩格道，“別哭，千萬別哭，告訴我，你到底有什麽心事？”
艾麗婭依舊半邊臉看著佩格，身為一位侍從，她似乎更加的靦腆，更加的懦弱，有些時候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一位侍從。
“你沒看到嗎？”
“你指你臉上的疤痕嗎？我看到了。”佩格沒有任何想要隱藏的意思，“能告訴我由來嗎？”
佩格的雙手依舊撐著小冊子，以免合上，但他的雙眼卻看著艾麗婭那當著半邊臉的發絲。
艾麗婭輕聲啜泣了一段時間，從她的聲音不難判斷是在盡可能的抑製眼淚，小姑娘很明顯是經曆了許多事情。
“您是第一位看見我右半邊臉沒有主動詢問的。”艾麗婭啜泣了一聲，繼續軟軟地說道，“這並不是什麽疤痕，而是胎記，奶媽說我降生那年是災年，諸神和惡魔在我身上留下了印記，修女說我是惡魔之子，這裏流淌的是惡魔的血液.……”
奶媽，修女.……
佩格稍稍有些了解，但沒有有妄下定論。
畢竟隻有較為有勢力和實力的家族，才能夠顧的起奶媽，修女就更不用說了。
當然也不排除某些特例，比如一直跟隨著某個不斷沒落家族的奶媽，已經把這裏當作自己的家。
“您真的不覺得我這個模樣很嚇人嗎？”艾麗婭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做出疑問。
“我並沒有看清楚，你過來，靠我近一點。”
不知道為什麽，當佩格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艾麗婭再次全身一顫，隨後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靠近佩格，雙眸稍稍有些空洞。
這似乎是佩格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這個小姑娘。
她鼻翼上方有著零星的雀斑，碧綠色的藍色眸子如同翡翠一般，她的皮膚稍微有些許的人暗淡，淡淡的黑眼圈籠罩在眼袋之上。
“有多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啊？”艾麗婭眨了眨眼睛，帶有質疑的看著佩格，在她的潛意識裏，接下來的對話不應該是這樣的，“近些日子還好，大人，您為什麽要問這些問題，我隻不過.……是個卑微的侍女。”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哽咽了一下，但在下一瞬間便煙消雲散，用正常的語氣說著。
“隻是好奇而已，你知道的，我是一位法師，想要知道你心中到底在想什麽，隻需要默默的念出一句咒語，但我不會那麽做，我從來不會那麽做……我也不強求你，如果真的有事需要我幫助的話……”
“大人，您真的能幫我嗎？”艾麗婭突然哭了，淚水從她眼角快速的流過麵頰。
佩格見狀立即點了點頭，合上了小冊子。
“你說吧，如果我能夠做到的話，肯定會幫助你，但你不能欺騙我。”
艾麗婭終於展現出了她身為一個女孩子該有的樣子。
十五歲正是一個孩子性格和世界價值觀的轉折點，並且還會最大化的放大孩子一直以來的性格，可能會變得叛逆，也可能會變得靦腆，而這種變化也很可能會改變之後的一生。
艾麗婭正是後者。
當她在用著哽咽的聲音對佩格作出解釋時，佩格方才知道這個女孩心中的壓力和痛處究竟有多大。
正如之前所想，艾麗婭之前的確是一較有影響力的家族之女，但這個家族並不想要女孩，當知道老二是一位男孩以後，她的地位便有了顯著的下降，甚至有時都會和侍從仆人一起吃飯，一起睡覺。
雖然她的衣服除了有些髒以外沒有任何的變化，但隻要見到她的人都知道，一個有錢的貴族子嗣是絕對不會穿這樣的服飾的。
因為平時就很可愛、善良，因此這些仆人對她很是友好，但這並不能讓她內心的傷痛得到平緩。
在她小時候，她總是能不經意間聽到別人議論自己，尤其是他的父親。
有一天外麵下著暴風女，所有孩子都躲在自己母親的懷抱裏時，隻有她一邊啜泣一邊走在小城堡的走廊內，隨後她聽到了吵架的聲音。
說到這裏的時候，小女孩已經泣不成聲，整個屋子都回蕩起她渺小可憐的哭泣聲，她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放聲哭過了。
佩格伸出左手，用魔力將一塊麻布“拿”了過來，隨後念出一道較為生疏的咒語，麻布在懸浮的同時如同生物一般打了個激靈，灰塵瞬間全部抖下，原本的純白色立即展現出來。
他將幹淨的麻布遞給了艾麗婭。
“擦一擦眼淚吧，有時候說出來能好一些。”
“謝謝你，大人，請原諒我的失態，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太陌生太不夠友好了。”
當艾麗婭心境稍稍有些緩和之後，她方才再次開口。
那時候，她被自己父母的吵架聲嚇到，可剛想推開門時，她猶豫了，她仿佛看到自己父親在看到自己出現時的神情，也感受到了身上被打的痛。
就在此時，她聽清楚了父親所說的話。
“艾麗婭天生就是個惡魔，她如果繼續存在，隻會讓我們兒子因重病而死！”
“那隻是妖言！是野人想要推翻您的統治啊！艾麗婭是你的女兒，你的女兒啊！”
“看看她臉上那醜陋的印記，難道你不為其感到恐懼嗎？該死的，對啊，我為什麽沒有想到那是你的女兒，你與惡魔結合的結晶！”
當艾麗婭聽到東西破碎的聲音時，她倒在了地上，隨後當雷聲響起時，再也無法讓她感到恐懼，她默默地回到小小的屋子內，期待父親所說的話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