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感同身受
那一夜，馬倫做了很多夢，但大多數都是斷斷續續的噩夢，並且沒有一個能夠讓他清醒，就仿佛永遠被困在了一個無盡的輪回當中。
原本討厭他的佩格則默默的守護了他一夜，手中一直拿著一個透明的玻璃器皿，而在玻璃器皿中則有一天飄渺如煙的白影來回撞擊容器。
他並沒有讓妖靈消散，也沒有做什麽攻擊的法術，僅僅隻是調動了一下馬倫體內的魔神魔力，受不了這種力量的妖靈瞬間斷絕了與馬倫的聯係，並受到了反噬，而佩格也借助這個機會讓妖靈封印在這玻璃器皿當中，等待著白天的到來。
佩格想出了許多在馬倫蘇醒後的舉動，發怒，咆哮，瘋狂。但真等馬倫睜開眼睛時，他竟然沉默了，他就那麽睜著眼睛看著綠色的天空，神情雖然平緩，但眼角、嘴角和鼻子的肌肉卻在輕輕的顫抖。
“佩格先生。”馬倫輕聲道，語氣中滿是敬畏，絲毫沒有之前那般油嘴滑舌，“你也有過一樣的經曆，對嗎？”
“你怎麽知道的？”
馬倫笑了，深吸一口氣，感受著因為疲憊所導致胸口的悶痛，緩緩說道：“我並不是傻子，從你裸露出的表情很容易就能看得出。這真是一種討厭的感覺不是嗎？相比來說，我更希望我現在是失戀的心酸。”
見到佩格沒有回答，而是繼續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於是他繼續說著。
“我愛她，但也是我害了她。尤莉是一個地主家的女兒，因為是女孩，從小就沒有受到過正眼對待，也正是如此我才有機會與她相識，那時候我正在執行一件委托，路上看到迷路的她……”
說道這裏，馬倫閉上了眼睛，抬起完全沒有力氣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她的淚水留過滿是灰塵的臉頰，畫出了一道有一道的溝壑，我瞬間被她那無助的樣子所吸引，同樣的，那時候的她驚恐的像是見到鬣狗的小野兔。”
馬倫說話的語氣開始變低，語速也變慢，抽泣的聲音隨之響起，呼吸的頻率也開始變高，胳膊下心酸的雙眼滿是尤莉的笑容。
“當我知道她的遭遇後沒有任何猶豫的帶她離開，並用自己不多的積蓄買了一間小木屋，我告訴她我是一位遊俠，並沒有告訴她我真實的身份，我害怕她討厭討厭身為術士的我，雖然生活很樸素很簡陋，但那時候的我們真的很幸福，直到有一天……那位地主帶著人闖進了我家的門口……”
“好了……”佩格輕聲道，“這不是你的錯。”
“不，這是我的錯，我太自私了，忘記了那是她的父親，就算不喜歡，但那也是流淌著相同血液的親人……我是親手殺死了尤莉，她就那麽倒在了我的懷中，慢慢的閉上了雙眼，那個笑容……天呐，那個笑容！”
馬倫此時的心如同刀割一般。
這麽多年，他一直都遊水玩山，企圖用這種方式讓自己的心態得到平靜，但這似乎並沒有什麽用，隻要周圍一靜下來，他就仿佛能夠聽到尤莉的低語。
也這是因為這個，他一直覺得尤莉的靈魂時刻陪伴在他的左右。
他也一堵想要涉及黑魔法，因為有傳聞說禁忌法術能夠將已死之人複活，但最終他還是沒有那麽做。
衝動讓他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他不希望再因為衝動改變自己的生活，畢竟隻要涉及一點黑魔法，整個人生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番話的確都讓佩格有了些許共鳴。
那帶有愛麗絲味道的香料包已經不再掛在他的身上，自從自己獨居以後他就將那香料包放在了一個木盒中。
那時候也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才讓愛麗絲平和的生活發生了改變，以至於發生了無法反轉的事情，那時候的佩格認為自己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
雖然那件事情對於佩格來說已經過去了四十多年，但當與這個時間線的自己重合之時，所有記憶再次在他頭腦中一閃而過，這不得不讓某些記憶再度回到大腦的前沿。
他現在有了蒂法妮，生活也似乎變得平緩許多，因此他也能夠從中得到釋懷，而且當心中被一個人填滿以後，其他的事情就很難對他造成影響。
“我早就知道那個妖靈不是尤莉……但我並不想讓她再次離開我，雖然她每天都會讓我變得更加疲憊，更加虛弱……我覺得這就是諸神對我的懲罰，也是我想要救贖的一部分，我知道這樣下去我很可能會死去，但死了就不會再考慮這些事情了不是嗎？”
“死了，可就什麽都沒了。”佩格輕聲道，他也突然響起愛麗絲奄奄一息時的笑容，“所有的快樂，所有的事物都需要活著才能夠去體會，倘若真的死了，那可就什麽都沒了。”
沉默雖然降至，似乎周圍除了馬倫非常低的啜泣聲以外，再無他聲。
“給你這個。”佩格站起身走到馬倫聲旁，並俯下身，“把它戴在脖子上吧，雖然這妖靈沒有她的記憶，但也是她的一部分，那女精靈到底跟你說了什麽？”
“那女精靈……”馬倫深吸一口氣，企圖讓自己的心境得到平緩，但他並沒有做到，“那女精靈似乎能夠讀懂我的痛處，這也是為什麽會找你的原因，她的能力便是利用死者生前的一件隨身物品來製造妖靈……該死的，真該死，為什麽我當初會答應她。”
“人之常情，繼續說下去吧，她為什麽需要龍鱗？”
“她身上有一種無法拒絕的氣質……她想跟我上床，但因為對尤莉的思念，我最終戰勝了欲望，但這似乎並沒有讓那女精靈感到驚訝，反而露出了笑容。”
“哼。”佩格抿嘴一笑，“她隻是在考驗你，如果你沒有戰勝你腦裏的精蟲，有著尤莉樣貌的妖靈也無法被施展出來，我知道她為什麽需要龍鱗了，她想建造一支屬於自己的軍隊，就像魔族一樣，它們也在利用龍血來建造軍隊。”
“龍血？”馬倫突然挪開自己的手臂，呆呆的看著佩格，“它們從哪裏搞到那麽多的龍血？”
“與龍最接近的生物是蛇和蛟龍，還有那些半龍生物，雖然也很稀有，但與真正的龍比起來，找到它們並不難，而那些很脆弱的魔族工兵等等，都是在這不純淨的龍血下建造出來的，至於真正的龍血所誕生的魔族，都是有自己的思考能力的，而且……它們還有著堅硬的盔甲，就像是龍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