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人死了，可就什麽都沒了
佩格並沒有因為有了線人而選擇閑下來。
當他將扒手丟在某個陰濕小巷的垃圾堆內，並用繩索將其兩個手腕綁在身後時，再次幾個輕巧的踏步來到了屋頂，想要尋找那消失的身影的蹤跡。
但可惜的是，他再也沒有找到任何能夠追蹤的線索，而且此時的他也不知道那位被自己打暈的扒手還有兩位同伴。
與此同時，在這片區域的某個酒館的鹵水曹內，兩個麵帶驚恐的屍體浸泡在其中，身上沒有一絲被擊打過的傷口。
當佩格察覺到人們的躁動而趕到那裏時，恰好看到那兩具屍體的表情，雙眼圓睜，眼白充血，嘴唇微張，麵色發紫，顯然在死亡之前受到了能夠要了他們命的驚嚇。
想要將一位常做壞事的惡人嚇死可不是一件普通的事。
似乎是因為這兩位扒手的身份，趕來的衛兵匆匆將他們的屍體移開，並疏散了這群好奇的民眾。
有人說，他們死於瘟疫。
有人說，他們肯定是他殺。
有人說，他們是被惡魔索去了魂魄。
但沒有一個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本來就沒怎麽有客人的酒館因此變得空蕩蕩的人，老板有氣卻隻能無聲呻吟和歎息。
在所有人都疏散過後，佩格依舊站在那裏，檢查著附近，衛兵見狀也沒有進行驅趕，隻因為佩格此時的穿衣打扮像極了一位流浪漢。
周圍除了腳印以外沒有其他的痕跡，甚至不知道這兩位扒手是如何落進水槽裏的。
望著水槽，佩格突然回想起了什麽。
然而在此時，一個人突然站在了他的身邊。
佩格在察覺到的一瞬間側跳躲閃，手腕放在腰間卻忘記自己的短劍與衣服一起還在澡堂。
“不……不要激動。”
那是一位有較短絡腮胡的男性，年齡稍微有些肮髒，酒氣從他的圍裙和衣服上飄散而出。
他是這家酒館的老板，當所有顧客根本無法挽留的離開後，他隻能走出門查看自己樓下的水槽。
“我並沒有想要悄聲接近您，隻是.……您並沒有聽到。”
酒館老板看到佩格把手伸向腰間的小動作，能做出這種下意識動作的人，在他眼裏肯定不是什麽小人物，至少是一位訓練有素的傭兵。
“這.……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當然，我卻一直不希望有人在我店麵附近死亡，那聽起來就不是很吉利。”
酒店老板急忙轉移話題，因為那雙隱藏在發梢陰影下的雙眼看的他背脊發涼。
“以前也有人遭遇過同樣的事情？”佩格詢問道。
“是啊！”酒店老板見對方收回了手，下意識的鬆了口氣，“這裏沒什麽能夠尋找的線索，起風了，看著片烏雲，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降下大雨，如果您原因，來小店裏坐一坐？當然，啤酒我請，隻為賠償對您的驚嚇。”
見到老板客氣的樣子，佩格並沒有拒絕，他也想從老板口中知道些事情，就好比那位女性的身份。
酒館桌子上的酒杯和沒有吃完的食物依舊放在那裏，老板並沒有想要打掃的想法，因為他知道，這種事情發生以後，至少三天內不會出現顧客。
至於他能夠舍得請佩格飲酒，正是因為有兩位顧客在點了一杯啤酒以後，便匆匆離開，仿佛生怕染上什麽瘟疫。
“實不相瞞，我可不會真的請你。但啤酒倒出來後就不能再倒回去了，不然一定會發生難以預料的事情。”
“謝謝，我明白。”佩格簡短的回答，並點頭致謝。
他沒有拒絕，也沒有立即喝杯中的啤酒，他隻是為了消息而來。
“您知道點什麽嗎？”佩格試探性地詢問，畢竟想要從酒店老板口中得到點什麽，必須付出點什麽。
“知道，知道的。”酒館老板搖了搖頭，“自從集市和絞刑的事情蔓延出去，類似的事情經常發生，好像真的帶來了怪物或者瘟疫一樣。你看見那些人死亡時的樣貌了嗎？”
佩格輕輕的點了點頭，這一瞬間，酒店老板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顧慮完全不應該存在，這隻是個剛剛成年不久的青年啊。
但是，那雙眼睛始終讓他感到抵觸，那眼神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年齡的麵孔之上。
“看見了。”
“他們是被嚇死的！你想想看見什麽能將一個成年人嚇死？不知道你是否清楚，他們可是附近臭名昭著的扒手，據說連過往都被他們偷竊過……”老板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急忙改變說話方式，“但我知道，那隻是無厘頭的傳聞，您說對吧？”
佩格點了點頭，微微皺起的眉頭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
“您說能被什麽東西嚇死呢？”
“這個，我相信你比我更加了解吧。”佩格一邊說著，一邊舉起麵前的啤酒杯，輕輕地嗅了一下，“味道不錯，這才是麥芽酒該有的味道。”
“您對酒還有了解？”
“一點點，我們言歸正傳，你覺得是什麽嚇死的他們？”
“反正不可能是動物，至少我知道的所有動物裏，不會有哪個能把我嚇死……我想肯定是魔鬼，長有犄角、利齒，皮膚黝黑雙眼冒火的魔鬼。”
佩格輕輕抿嘴一笑。
“大人，您這是覺得我說的不對？那您覺得是什麽嚇死了他們？”
“是人。”佩格輕聲道，“有什麽比人類還恐怖嗎？”
酒店老板一時語塞，他似乎是在想用什麽語言進行反駁，但想了半天都支支吾吾沒有說出一句話。
“是啊，有什麽比人類還恐怖呢。”老板坐在佩格對麵，盯著那瓶啤酒。
“我不喝，你喝吧。”佩格讀懂了老板的表情。
聞言，老板根本沒有猶豫，隻是尷尬一笑，隨後伸手舉起酒杯，一口喝掉了近乎一半。
“啊！”他打了個嗝，“真是暴殄天物啊！大人，既然您說是人嚇死了他們，那能告訴我，人要多麽醜才能把人嚇死？”
話音將落，屋外突然電閃雷鳴，其轟鳴聲振的整個房子，但兩個人都沒有因此感到恐懼，反而各露出了不同程度的笑容。
“不一定是相貌的因素啊！”佩格輕聲道。
老板默不作聲，顯然是默認了佩格的回答，雖然他並不喜歡遇到這類的事情，但對於死亡幾乎已經麻木，畢竟酒館永遠是惹是生非的地方，而沒有純淨水資源的年代，飲酒也讓大多數人失去控製力。
“大人，您說……躲在宮殿後麵的那些豐衣足食的貴族們，會不會害怕打雷啊？”
“我覺得，他們會害怕，害怕下一個雷就劈在自己的頭顱之上，畢竟人死了，可就什麽都沒了！”
佩格的話音將落，還未等兩人發出笑聲，又是一聲巨大的轟鳴，這一次要比上一次還要閃亮，似乎就劈在了附近，至於是否有倒黴之人，他們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