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如果拯救你自己呢？
佩格從來都沒有認為自己做錯過什麽決定，一直都沒有。
然而在此時此刻，他後悔了。
起初，當那扇人類無法用力氣推開的大門帶著石頭挪動的聲音打開後，佩格並沒有感覺到什麽異樣，隻是在稍作些許猶豫後就走了進去，甚至沒有理會那因為打開門而變得更加濃稠的腥臭味。
之所以後悔，就是在他進入的片刻後，在他還未等適應這種令人作嘔的氣味，那腥臭味就再度上升。
同樣的，他感覺到自己腳下原本踩上去嗒嗒作響的大理石地板磚開始變得柔軟，粘稠，甚至每當他想要抬起腳時，都感覺有什麽東西在抓住他的後腳跟一樣。
大門內的空間很廣，不論什麽聲響都會傳來回音，空靈的回音。
同樣的，他也看不清楚麵前的一切，仿佛那是一片無盡的深淵，無盡的黑洞。
大門並沒有因為佩格的進入關上，這讓他稍微有些鬆了口氣，但是打一開始答應腦中的聲音進入到這裏的想法已經沒有那麽堅定，甚至開始有些後悔。
兩位信徒依舊在無休止的念叨著什麽，那聲音簡直要比腦海中出現的低語還要令人反感。
“難道你就非要幫助那一個家庭嗎？你完全可以向我求助，讓你接下來的路變得更加的平坦，向我妥協，向我立下誓言，永遠為我效忠吧，我將會給你想要的一切。”
那個聲音再次在腦海中響起，以至於讓佩格無法辨別對方的位置。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這個聲音的源頭並不是魔神，隻因為它低語間裸露出來的力量與魔神的力量完全不一樣。
要是繼續對比，那麽應該是與凱森的力量有些相仿。
同樣的，這個聲音每次說話間，都如同牙間有縫隙一般漏氣，聽起來像是蛇在吐信。
大門內的一切依舊一片漆黑，這讓佩格停下了腳步不再向裏深入，同樣的，那股味道已經完全將他的嗅覺刺激，鼻腔內的酸痛感令他很是不爽。
就算用口進行呼吸，也依舊能夠感受到那股味道，仿佛空氣中所有的水分也被那種腥臭味侵襲。
他不知道地上令他感覺到粘稠的液體是從何而來，他隻想知道自己身處何處，接下來該做些什麽。
“你說我可以替那個家庭承受誓言，那麽你需要什麽？”
“他們得到任務隻是給我送來一頭牛而已，一頭健康的肉牛……但是他們違背了誓言，隻是給我送來了幾塊牛肉，我必須給他們懲罰，就像那個孤獨無力又讓人憎恨的窮人一樣，他違背誓言的時間太久，已經被我剝奪了所有權力。”
“所以你讓他變成了怪物。”
“怪物？不不不，那在某種程度上算是一種進化，他不需要思考任何接下來的人生，不需要在為貧窮而感到惆悵，也不需要為身體的疾病而感到擔憂，隻是在你們的認知中會醜陋一點而已，如果他能夠再聽話一點，說不定還能保持些許人類的特征。”
聞言，佩格微微皺眉，並說道：“難道你也想要那個小女孩變成那個模樣嗎？這就是你想得到的？我能夠感受得到你，你不是神明，別再在那裏神秘兮兮的了。”
談吐之間，佩格左手已經略過肩膀將手掌放在喪鍾劍之上，倘若需要，他可以在下一秒將劍身取出，並盡可能的閃躲並發動攻擊。
一聲吐息從佩格前方傳來，伴隨而來的還有那熟悉的“嘶嘶”聲。
隨後，他聽到了摩擦的聲音，他本以為會是某種龐然大物的沉重腳步，或者爬行時肉鋪發出的噠噠聲，但卻沒想到是摩擦的聲音。
再加上那不時傳來的“嘶嘶”聲，他仿佛知道了對方的樣子——可能是一條巨大的蟒蛇類生物。
因為她對凱森體內的那種惡魔並不是特別了解，所以她也沒有立即斷定對方的身份。
然而麵前隻有一片漆黑，就算那聲音仿佛是在緩慢的接近，他也依舊什麽都看不到。
可能是因為聽到了佩格不敬的語言。
門外那兩位本在跪地讚頌的信徒突然站了起來，氣勢洶洶的朝著佩格走去。
佩格感受到了他們的接近，但卻沒有絲毫防備心理，因為他覺得那兩個信徒根本沒有任何的戰鬥力。
“瀆神之人應當死亡！你無權進入海德拉大神的神殿，滾出去！”
“滾出去！”
信徒的聲音不再平緩且充滿和平，甚至和那腦袋中的低語一樣變得沙啞，且發出嘶嘶聲。
當那兩個信徒即將接近佩格時，也是喪鍾劍清脆的被拔出一段時，佩格隱約間看到了那兩位信徒袖子下的手掌——勉強可以說是手掌的爪子。
那幾乎已經沒有任何能夠稱之為人類的象征了，借助著最後一絲亮光，那滿是小顆粒鱗片的皮膚讓佩格後脊發涼，雞皮疙瘩也在此時布滿全身。
同樣的，每根手指似乎已經失去了骨骼，沒有指甲，修長和蠕動的程度仿佛一隻隻小型的觸手。
當他即將看到那些信徒兜帽下的麵孔時，那兩位信徒突然停了下來，甚至將那變異的手都放回了袖子之下。
“該滾出去的是你們，你們這群不知好歹的臭蟲，我的神殿豈是你們這些低等的臭蟲能夠進入的，滾出去！”
聲音變得極其低沉，憤怒，甚至讓整個空間都變得顫抖。
然而這個聲音並非再是從腦海中響起，讓佩格更加確信的聽到了那蛇類爬行動物吐信的嘶嘶聲。
很快，當那兩個信徒因為訓斥退出門外跪在地上祈求饒恕之時，大門猛然關上，其聲音再次讓整個地板隨之顫抖，仿佛地震一般。
緊接著，周圍牆壁上那如同沼氣一般的藍綠色火焰從特質的蠟燭上燃起，佩格看到了周圍的一切。
地麵上之所以粘稠，是因為有即將幹枯的血液和其他體液，周圍堆積的白骨和屍體如同小山丘一般大。
他很詫異這裏的空間，一個在外看起來並不大的神殿，其內部怎麽會有如此廣闊的區域。
但很快他就不再為這些感到奇怪，畢竟能夠讓人變成那般模樣，能夠讓天氣都發生變化，這所發生的一切都不足為奇。
同樣的，他也看到了那名為“海德拉”的生物。
正如他所猜測，那的確是一隻蛇，一隻要比龍還要龐大的蛇，它有著九顆頭顱，每一顆都鋸齒獠牙，其碩大的豎瞳反射著微弱的光芒。
熟悉的低語再次在佩格腦海中響起。
“你，又想怎麽拯救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