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新的麻煩
兩人騎著馬慢跑在小土路上,佩格內心不禁感歎這裏的環境。
在人類的領地,道路兩旁總能看到被燒毀的房屋,或者垂吊在木樁上被食肉鳥類啄食的麵目全非的屍體。
而這裏,卻不曾有那樣的“景觀”,但此時是寒季,落葉後隻剩下光禿禿的樹枝,令人不禁感到些許荒涼。
這條道路直通利維格,道路上幾乎看不到任何的人。
“這簡直是天堂!”羅伯特在馬背上歡呼,“當一個騎兵的感覺真好!我要給這匹馬起名叫做夢想!我要與它共同實現我的夢想!”
佩格嘴角微微上揚,在某些時候,他還是有些羨慕羅伯特的。
對於佩格來說,羅伯特的生活貌似無憂無慮,他從來不會為任何事情而感到煩惱,也沒有令他感到壓抑的煩惱。
“喂!維卡羅的獨行者佩格!”
“我說過,叫我佩格就行!”
耳邊呼嘯的風聲不得不讓他們說話提高一個音調,再加上羅伯特激動的心情,他聲音聽起來尖銳極了。
“你的馬兒叫什麽名字?”
“名字?”佩格思考了一下,他一直沒有給它起過名字。
“沒有嗎?我的天哪,我可憐的馬兒,需要我給他起個名字嗎?”
“好啊。”
“你看它俏皮的耳朵和紅褐色的眼睛,叫它白兔怎麽樣!”
“我還以為你多麽有文采呢。”佩格笑道。
“通俗易懂嘛!”
“那就聽你的吧。”佩格撫摸了一下馬兒的鬢毛,“你以後就叫白兔了。”
“小心!”羅伯特突然大喊。
低頭的佩格二話不說使勁向後拽韁繩,白兔馬仰天長嘯。
讓羅伯特呼喊的原因,是道路正中央躺著的一具屍體,這裏似乎產生過某種衝突,一匹馬倒在地上,其身軀下還壓著一個人。
看其著裝,像是一位士兵。
佩格跳下馬背,牽著韁繩小心翼翼的靠近查看。
“你小心點,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羅伯特依舊騎在馬背上,然後他略有擔心的提醒佩格,後者聞言點了點頭,並將喪鍾劍抽出,雙耳微微動了動,這表示他對周圍環境的警戒。
白兔一聲不吭,而夢想卻不斷地在打鼻響,似乎很不喜歡看到同類的屍體,為此羅伯特不得不一直撫摸鬢毛企圖安慰它。
“果然是一位士兵。”
佩格心裏想到,作為士兵單獨死在郊野,要麽是逃兵,要麽就是這裏發生過追逐戰,令他的同伴不得不丟下他。
可他並沒有發現其他馬匹的腳印,泥土因為低溫而變硬,如果有腳印應該會停留很久一段時間才對。
他用劍輕輕遮擋在他上半身的馬鞍,隨後發現在屍體的脖頸上,穿刺著一根箭矢,力度很大,直接穿透了喉嚨,刺穿了脊椎。
箭矢通體黢黑,生鏽的箭杆有著向鱗片一般的質感,從不同的角度觀看還會泛起微弱的深藍色光芒。
令佩格不理解的是,屍體被箭射中的傷口並沒有出血,也沒有淤血,周圍一圈比其他位置的皮膚更加灰白。
再看倒在他身上的馬兒,頭顱被同樣的箭矢射中,同樣沒有血液流淌的痕跡。
兩根箭矢,兩條命,這讓佩格不得不重視起來。
他試圖將箭矢拔出一探究竟,可在他剛將手放在箭杆上,還未等用力之時。
從手心處傳來極強的寒意和麻觸感,隨後眼前突然一白,仿佛置身他處。
他環顧四周,雖然視線恍惚不定,但他依舊看到周圍屍橫遍野的景象,奇怪的嚎叫聲不斷在耳邊遊蕩,這是一場屠殺,毫無人性的屠殺。
這時他看到了一個背影,破舊不堪的披風,肩寬體闊,全身的盔甲滿是刮痕和鏽跡,敲打在金屬的馬具上格格作響。
佩格試圖移動卻無能為力。
那個背影突然回過頭來,佩格看到了一雙空洞的雙眼,其眼眶內還閃爍著深藍色的光芒,與那箭杆上的光芒完全一致。
除了雙眼,其他麵部全被鏽跡斑斑的頭盔遮擋。
一陣刺耳的吼叫聲穿透了他的耳膜,充斥在他的腦海,全身的精力仿佛瞬間被抽幹,他的意識陷入了短暫的暈厥。
他無法支撐他的雙腿,依然想後倒去,還好羅伯特及時攙扶住了他。
“怎麽了?”羅伯特驚訝的問道。
“別碰那個箭……”佩格有些虛弱的提醒羅伯特。
這不說沒事,一說完全激起了羅伯特的好奇之心,在佩格捂著頭晃動時,他將手握在箭杆之上。
但卻什麽都沒有發生,除了金屬在他手心傳來的冰冷感。
“這就是普通的箭啊,你騙我,這可一點都不好玩,你不該嚇唬我的。”
“我看到了一些東西,似乎是幻覺。”
“什麽東西?”
“一個騎士。”
“一個騎士?真有意思,這一定是魔法的力量,我記下來了,日後自然會編程故事,那你還能走嘛?”
羅伯特雖然有些質疑,但他覺得平時高冷的佩格也不至於這麽吼嚇自己。
“可以。”佩格道,“我也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我們在天黑之前必須抵達利維格。”
“能告訴我你具體看到了什麽嗎?”
“全身鎧甲的騎兵,他的眼睛冒著藍光,發出的聲音猶如飛禽的哀鳴,周圍全是四分五裂的屍體。”
被佩格這麽一說,羅伯特打了個冷戰,身上的汗毛都豎立起來,寒風吹過像是有人在他耳邊低語。
而佩格有些糾結,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應該繼續在這條路上前進,似乎有很危險的東西在等著他。
“趕緊走吧,天呐。”
騎在馬背上的佩格絲毫無法打起精神,他確信剛才所看到的,一定不是人類。
他們騎馬的速度加快了數倍,馬兒在不斷的催促下開始大口喘著粗氣。
天空在不久後籠罩上一層淡淡的紅暈,在羅伯特開始緊張之時,營火的光芒若隱若現,照亮了他們的希望。
佩格告訴羅伯特不要讓步伐過快,也不要過於輕,那樣會給士兵造成不必要的驚嚇。
但就算是這樣,篝火前的士兵在聽到馬蹄聲時,依舊抓起武器彈起身軀。
他們非常警戒。
“不要緊張!是朋友!”羅伯特舉手用帶有感情的聲音喊道。
“鬼知道你們是朋友還是什麽。”士兵見到是人類後,稍微放下了一絲警惕。
在羅伯特與其擺好臉之時,佩格稍微打量了一下這個營地,顯然他們在這之前一定經曆過戰鬥,有些士兵身上還纏著有血跡的布條。
他們是在野外紮營,也幸虧是這樣,不然佩格和羅伯特就無處可去了,不知道為何始終看不到利維格的影子。
“我是多羅塞爾的朋友,請問你們附屬於他嗎?”羅伯特從馬背上跳下,映著微弱的火光淡淡行禮。
士兵們私下討論片刻,“在這裏稍等,不要亂走,也不要在接近,等我消息。”
“沒問題。”羅伯特笑道。
一位士兵站起身,放下烤鼠,向一個帳篷內快步走去,他的步伐有些蹣跚,那是因為行軍時間過長,腿部酸痛的原因。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騎馬的。
“隊長,有兩個人趕來,說是你的朋友。”
“哦?”一個正在查看文件的男性站起身,稍稍拉開帳篷的門簾。
“羅伯特?那該死的家夥過來幹嘛。”他走回到桌前,“讓他們過來吧。”
“好的。”
士兵走出去沒多久,羅伯特便氣質高昂的走了進來,而佩格更像是一個跟班。
羅伯特覺得自己在見到情敵時,氣質絕對不能輸,雖然他沒有任何底氣能夠打得過多羅塞爾。
“你來幹什麽?”多羅塞爾問道。
“我來親自告訴你,我要與索拉雅結婚了,是來要請你參加婚禮的,白癡。”羅伯特做了個高昂的鬼臉。
“你以為我會相信?”多羅塞爾冷哼一聲,他絲毫沒有相信羅伯特所說的話。
“哼。”羅伯特同樣冷哼一聲,“你以為你拿出點金幣,她就會跟你?你把她當做什麽了?”
多羅塞爾聽到金幣後,才開始對羅伯特的話重視起來。
“她跟你說的?”
“不然還有誰。”
“你去找過她了?”
“當然,我還跟她約定了婚禮日期。”
“放你的狗屁。”多羅塞爾拍案而起,門口的士兵立馬掀開門簾,剛想進入卻又被多羅塞爾趕出去。
隨後兩個人二話不說開始爭吵起來,用著很小很輕的聲音。
佩格全程一言不發,上下打量著這位副隊,似乎並不像羅伯特所說的那樣,二人之間是情敵關係,似乎有一種老朋友見麵的吵鬧摻雜在裏麵。
果不其然,當二者的爭吵達到一個頂點時,他們都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相互短暫的擁抱。
“真是好久不見啊。別提女人了,女人隻會讓我們傷感,說吧,你來幹嘛,我可不相信你隻是單純的想跟我吵一架。”
副隊歪頭看向依舊站在門口的佩格。
“那是你的朋友嗎?請坐,羅伯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佩格心中不禁感歎,有這樣的朋友說實話真的是幸運,他們可以爭吵,可以搶奪愛情,但不會為其改變友誼。
“對,這是我的朋友,向你介紹一下,他是來自……”
“隻是個普通人罷了,我叫佩格。”佩格急忙打斷羅伯特,他並不是很喜歡那個稱號。
“呃。”被打斷的羅伯特無奈的笑了笑。
“我是來向你詢問關於祖瑪殺人案的事情,不知道你是否能放寬權限,讓我們去調查這件事,我有兩個朋友很有可能幫你買破開這個迷案。”
“唉。”多羅塞爾皺起眉頭,“我現在無法關心城市的事,一場新的麻煩在等著我。”
“什麽麻煩?”
“想必你也知道,我們此次出行的任務是保護村莊,可我們趕到時,村莊已經淪陷,留下的隻有一片廢墟火海,令我們驚訝的是,一個人的影子都沒有,不論是死是活。”多羅塞爾道,並對佩格擺了擺手,“別站著了,快坐下吧。”
“然後你們就撤軍了?”羅伯特問道。
“沒有,我們打算在附近進行搜查,企圖尋找到居民的蹤跡,但所有人空手而歸,我們全力的將烈火撲滅,隨後在一間木屋的地窖內找到一個險些窒息的小男孩。”
“當他醒後,告訴了我們一些事情,讓我們感覺有些……驚恐。”
“驚恐?”羅伯特不解的問道,“什麽事情能讓你們驚恐。”
“那位小男孩因為恐懼,精神有些失常,但從他模糊的話語中,我們聽到了幽靈,怪物,屠殺等字眼,隨後他再度陷入了昏迷,為此,我派隨一位士兵回到城市報信,企圖能給我們一些增援。”
“我們在路上看到了一個士兵的遺體,棕色的馬,該不會……”
“天呐,雖然我已經猜到了。”多羅塞爾道,“我們在那裏紮營兩天都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於是我們便撤退,企圖商討過後在進行下一步。”
多羅塞爾表情發生了變化。
“結果就在我們準備離開之時,一個裝備精良的部隊襲擊了我們,我敢確定,他們絕對不是人,但他們會騎馬,會使用武器,而且力大無比,我們慘敗,隻能逃跑。”
“什麽……部隊。”羅伯特深吸一口氣。
“我不敢確定,但讓我想起了一個古老的傳說,那是我兒時從書中看到的,我已經忘卻的差不多的,但大體意思是。”
“戰爭吞噬理性,生命遭到踐踏,欲望蔑視真理。狂獵乃災難的產物,為毀滅誕生的幽魂……後麵的是什麽來著。”多羅塞爾仔細思考一下。
“哎呀,算了,就是說一群由幽魂和怪物組成的軍隊,他們會在新月和滿月之時,在戰爭和災難地區出現,隨後像是獵人一般捕捉所有生物,企圖壯大軍隊。”
“狂獵?”佩格慢悠悠的說出二字。
“你也聽說過嗎?普通人閣下。”多羅塞爾問道。
“我遇到過一次,但隻有怪物,沒有像人一樣的騎兵。”
“如果你真的遇到了,那隻是冰山一角,在人類戰爭時它們會頻繁的出現,我甚至都不知道它們的意圖是什麽,有些人稱它們為和平的使者,認為那群幽魂是為了平息戰爭才出現的。”
多羅塞爾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但每當瘟疫和天災降臨之時,他們也會出現,而且我聽說遇到他們時反抗隻會遭遇不幸,但若幫助他們或者聽從他們,有可能會得到獎賞,至於獎賞是什麽……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們逃脫了嗎?”佩格問道。
多羅塞爾的表情怔了一下,不在盯著佩格看。
“嗯,逃脫了,但很多士兵受了傷。”
他很淡定的說出這句話,但佩格依舊感覺到了些許瑕疵,多羅塞爾在撒謊。
“時間不早了,而且今天不是新月也不是滿月,不會再遇到危險了,明天會回到祖瑪,到時候你們若想幫助調查案件,我會向上級請示的。”
多羅塞爾說道,隨後不經意的瞥了佩格一眼。
而佩格隻是微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