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是我兒子
男人不耐煩得皺了皺眉，神情不耐得把電話掛斷了。
他冷著臉收起電話，半眯著眼低頭看著個頭隻到他腰部的小男孩。小男孩雙手緊緊攥著他的西服褲子，他盯著褲子上被小家夥抓出的皺褶，臉色更加陰沉了幾分。
蘇銘景察言觀色，連忙止住了眼淚，鬆開男人的褲子，用小手在自己臉上把憋出的幾滴淚統統擦幹淨，繼續對著男人說：“爸比，你不要裝作不認識人家好不好！我知道你總是忙，但是人家也想讓你抱抱的！別總是抱媽咪，不抱我！還有，我沒有把眼淚蹭到你褲子上哦！”
蘇銘景說了好長一大串，結尾還打了一個嗝，仿佛真的在努力憋住不哭一樣。
小家夥努力抬頭看著他，但滴溜溜亂轉的眼睛，明顯也在觀察周邊人的動靜。
小家夥賣力表演，看男人嫌棄的表情，不禁有些著急，因為後麵的那群人已經走過來，緊接著肯定要同男人交涉。
“爸比~”蘇銘景又小心翼翼得扯了扯男人的西裝褲。
“你叫我什麽？”男人微微勾起唇角。
淡漠疏離的表情配上淺笑，讓蘇銘景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一點不好對付。
蘇銘景目光頓時更軟了，帶著哀求看著男人，小嘴一張一合，悄聲說道：“小哥哥，你就幫幫我啦！我媽咪要是知道了後果會很嚴重的！”
梁世華早就看見不遠處掉在地上碎成了幾片的花瓶，還有那隻趴在一邊正慵懶得舔爪的貓咪，怎麽會猜不到。
大堂經理已經走到跟前，禮貌地問：“先生，這是你的孩子嗎？”
小男孩漂亮的大眼睛裏再次擠滿了淚水，他抬起頭求救一般凝視著梁世華，貝齒緊緊咬著唇瓣，卻沒讓自己發出聲音。
梁世華盯著小男孩的眼睛，忽然想到了什麽，笑容更深，原本放在男孩肩膀上想要把人推開的手忽然鬆開了。
他沒有理會大堂經理的問題，反而彎腰把蘇銘景單手抱了起來，寵溺得說：“爸比怎麽會不抱你呢，疼你還來不及。”
周圍人聽見梁世華的話，簡直哭笑不得，連大堂經理都有幾分尷尬，“……先生和夫人的感情真好。”
梁世華笑了笑沒說話。
大堂經理緊跟著就提到了正題。
梁世華早就看出來那個花瓶不過是個現代工藝品，就是大家作品，再貴也不過幾萬塊，便不以為意得直接把房卡拿了出來，遞給大堂經理：“你把花瓶的錢記在房卡上，結賬時一起算就是了。”
大堂經理笑容看起來更加真誠，“謝謝先生理解，房卡我一會為先生親自送上去。”
梁世華點點頭，也不多說，抱著小男孩向走廊走去。
他剛離開人群，就收起臉上的寵溺。
蘇銘景被他變臉的速度嚇了一跳，心裏忍不住想不會真讓他碰見人販子了吧，又見男人一個勁兒把他往衛生間的方向抱，還一連按掉好幾個電話，更是連忙掙紮起來。
“行了你，剛剛還爸比爸比叫的挺親熱，”梁世華故意惡狠狠得說。
小家夥果然被嚇住，但很快軟糯的聲音又響起來：“那小哥哥，我是想謝謝你的，但是我怕媽咪在樓上等急了，能不能先放我下來呀！”
“現在又叫我小哥哥了？”梁世華輕笑著說：“我倒覺得爸比這個稱呼挺好。”
蘇銘景小腦袋是聰明，所以控製不住得猜測，莫不是這個臭男人不是打算拐走自己，而是打算拐走媽咪？
那更不行了！
梁世華當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一走進衛生間就把蘇銘景放在了洗手台上，拿出西裝口袋裏的裝飾手帕，沾了水為他十分貼心得擦臉上的淚痕，動作輕柔到爆。
蘇銘景忽然覺得自己智商有點欠費，試探著問：“小哥哥？你是有什麽求我吧？”
“叫爸比！”梁世華臉上表情冷淡，嘴裏的話可不是這樣的，“小家夥，做人呢，要懂得禮尚往來，知道嗎？爸比剛剛幫了你，那你要幫爸比個忙……”
蘇銘景轉了轉眼睛，他好像記得媽咪也說過類似的話，連忙點點頭，認真得說：“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這是《禮記》裏的，我記得。”
梁世華敷衍得點點頭，把小家夥臉擦幹淨，若有所思得看著他說：“是這麽說，有個壞女人欺負我，所以你要幫著爸比把她趕走，你說好不好呀？”
蘇銘景想想，這件事對自己也沒有壞處，而且之前這個男人確實幫了他大忙，隨即十分夠義氣得擔下這件事來，卻還是忍不住問：“那你可以不要告訴媽咪，我……”
梁世華打了個OK的手勢，就把再一次大聲唱歌的手機拿了出來，這次他直接接通了，插空還對著蘇銘景做口型道：“記得叫我爸比……”
“喂？我都說了，我不去！你的婚紗你給我看幹嘛啊？什麽？非得給我看？需要我喜歡？”
“又不是我穿！”
“白瓊飛你想多了吧？我媽讓我陪你看婚紗，就是我跟你結婚？我媽還讓我接你妹妹放學呢？那你妹妹要叫我爸爸？”
蘇銘景被嚇到，他忽然覺得自己這個新爸比好暴躁誒，現在換一個還來得及嗎！自己媽咪就不會這麽野蠻的說話！
梁世華一連給蘇銘景使眼色，蘇銘景覺得自己口舌幹燥，張了好半天嘴才找到正確姿勢，顫巍巍喊出兩個字：“爸……爸比……”
那邊女人還在說什麽，似乎沒聽見，梁世華有點不滿意，冷著臉看著蘇銘景，又用口型告訴他：“大點聲！”
蘇銘景翻了個白眼，醞釀好情緒，大喊道：“爸比！你又在跟誰打電話！你又不理人家！”
梁世華對著蘇銘景豎起大拇指，嘴上立時跟抹了蜜一樣回應：“哎，寶貝兒！怎麽可能呢！我這就來！”這聲音讓他自己聽著都覺得假，更何況電話那邊的人。
蘇銘景聽見殘留在空氣中的尖銳女聲：“……真是你兒子嗎！梁世華，你給我回話！”
“那還有假！”梁世華也不顧那邊說什麽，直接掛斷電話了，他抱起小家夥，樂不可支得繼續欺騙未成年，“兒子，跟我去見見壞女人，知道一會怎麽說嗎？”
蘇銘景人小鬼大得摸了摸梁世華的頭發，安慰道：“不好意思啊，小哥哥，我以為你之前要把我賣掉呢！不知道原來你過的這麽悲慘誒！這個壞女人對你可真凶，我一會幫你打敗她！”
“你叫我什麽？”
蘇銘景想了想，一臉認真得說：“爸比！”
梁世華難得親密得回應：“誒，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