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絕對是重口味!
然而一看到門檻內停放的那件物事,每個人都瘋掉了。
不管是女仆還是家丁,不管是主子還是奴才,大人或者小孩,大家在同一時間發出驚人且持久的尖叫聲,數十口人的尖叫聲匯集在一處,震得整個府邸都在嗡嗡作響。
尖叫過後,有的人開始大哭,有的人則開始狂嘔,更多的人,則選擇了逃避,他們麵色蒼白如鬼,冷汗濕透衣背,仿佛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在後麵追著他們,隻有逃到屋子裏才安全一些。
沈千尋從煙雲閣出來時,遇到的便是這樣亂哄哄的情形。
她皺眉,喝住一個胡亂奔跑的小廝,厲聲問:“出了什麽事?怎麽這麽慌張?”
“死人了……死人了……”小廝眼神渙散,一幅要哭的模樣,“大小姐,死人了,好可怕,好可怕!”
“你沒見過死人哪?”一旁的八妹恨鐵不成鋼的扯了扯那小廝的耳朵,“你長點出息好不好?”
小廝的眼淚嘩啦啦往下淌:“八姐姐,死人我見多了,可是,不是那樣的死法……”
“死人還能死出花樣來啊?”八妹越發暴躁。
“別跟他說了!”沈千尋加快腳步,迎著紛亂逃竄的人群,向事發地狂奔。
遠遠的,她看到門檻內的一隻草席上淩亂的放著些紅色的物件,鼻間卻又嗅到了濃烈的血腥氣,她心裏一緊,健步如飛,幾乎是飛掠了過去,等到看清眼前的紅色物件,她的胃液翻滾,呼吸驟停!
實際上,草席上放著的,不是一個物件。
是一個人。
可是,說是一個人,又好像有點牽強附會,因為那個人,已經完全沒有人的形狀了。
他(她)被剁成了整齊方正的幾塊,脂肪豐富的肉塊,又被細細的剖成了幾十個小肉片,形狀優美的放在一隻白瓷碟裏,攤放在席麵上,腸子單獨放在一堆,也同樣碼得十分整齊,紋絲不亂,心肝肚腎肺脾等器官被單獨摘了出來,放在一隻白色的細瓷小缸裏,白紅相映,觸目驚心。
沈千尋對著那堆物件默立了足足有一柱香的功夫。
她不言不語,不動不移,隻是死死的盯著那堆血肉看,身邊,八妹的尖叫聲一浪高過一浪,聞訊趕來的雪鬆和朱柏看到此種情形,饒是見多識廣,亦驚得連連後退,幾欲離開。
沈千尋用了半柱香的功夫,才把麵前這堆物件的性別區別出來。
隻所以如此,一者是因為,殺手已經將那顆頭顱烤到焦黑,而用以鑒定男女性別的盆骨也被分作了好幾處,給她的鑒別工作帶來了很多難度。
當然,這不是主要原因,身為一個法醫,玩慣了人骨拚圖,對人身上的各種器官了如指掌,她原可以在十分鍾內就完成屍體的性別鑒定,可這一次,她卻足足用了兩三倍的時間。
沈千尋得承認,她有點兒慌。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慘烈血腥的殺人方式,凶手把人像頭豬一樣拆解,肝腸肚肺放疊放得整整齊齊,這簡直就像菜市口的屠夫,將新鮮殺好的豬肉擺在肉案上,吆喝著讓人來買。
這樣喪心病狂的禽獸行為,實在令人是匪夷所思。
她想,凶手想要表達的,大抵也就是這樣的意思吧?
你擅長驗屍,好吧,那麽我殺個花樣屍體給你驗著玩,這樣我們大家都有事做了,誰也不會太寂寞。
沈千尋明白自己是遇到傳說中的變態殺人狂了。
她深吸一口氣,閉緊雙目,沉默片刻,重又睜開雙眼。
現在,她需要冷靜,絕對的冷靜,才能從凶手的“作品”中找到漏洞和線索,既然對方把這具屍體當成豬肉,那麽,她暫且也這麽認為吧。
神情稍稍鎮定了些,她蹲下來,驗屍。
忽略掉那些血腥的肉塊,她的目光重又變得敏銳。
十大塊屍塊,分解得十分均勻,骨頭的茬口亦十分整齊,不帶一絲殘渣。
普通人是不可能做得這麽完美的,當然,普通人就算平時殺人如麻,卻也未必有勇氣開腸剖肚,這太考驗人的意誌了,再者,殺人分屍並不是一件輕鬆的活兒,肉附在骨頭上,若不是經驗豐富,斷不能做得這樣漂亮,沈千尋慣常解剖屍體,自認也做不到凶手這樣完美,這堆物事雖血腥,但卻連個肉沫兒也沒有。
要做到這種程度,光有削鐵如泥的利器是不成的,骨頭是極為堅硬的東西,沒那麽容易砍斷,光有力氣也不成,還得有巧勁兒。
凶手刀法純熟,絕不拖泥帶水,或許有可能是屠夫出身,但也有可能是廚子,因為那幾十塊肉片全是順著肉的紋理切的,大小均勻,十分漂亮,還在大盤子中擺出了一朵花的形狀。
想像著凶手擺肉片時的情景,沈千尋額頭的筋脈開始狂跳。
他還有功夫擺出一朵花來,想必當時的心情很不錯,說不定嘴角還帶著微笑,閑散又愜意的完成自己這驚世駭俗的作品。
這是一個,喪心病狂,極端殘忍嗜血,卻又極端沉穩淡定的膽大心細的人。
當然,他還比較得瑟,愛顯擺,從那花樣肉片和漂亮的白細瓷容器就可以看出來,瓷碗的外邊擦得幹淨光滑,泛著柔和的光澤,沒有一點汙垢。
除此之外,屍體上沒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沈千尋動手拚接屍塊。
死者是被人戳中心髒而死,死前應該沒受什麽罪,因為除了胸口位置一處重傷之外,其他部位皮膚完好。
當然,也不能這麽肯定,被切掉的那些肉上或許有傷痕也說不定。
沈千尋又動手撥拉那顆腦袋。
其實她應該先看那顆腦袋的,因為腦袋才能確認死者的身份,但她忍住了,她需要保持冷靜,死者身份確定之後,由之而生的情感會令她神智大亂。
腦袋雖然被用火烤過,但瞧起來還是有幾分眼熟,她的心口跳了跳,渾身冰涼。
她這才想起來報信的人,四處尋找那人的身影,這才發現,那人已然暈厥過去。
血腥味招來一群又一群蒼蠅,在那裏嗡嗡亂轉,沈千尋吩咐下人將屍體抬入陰涼一些的地下室,但那些平日是裏活蹦亂跳的家丁卻沒有一個人敢靠前,還是雪鬆和朱柏無聲的走了過來,將屍體抬來。
“都散了吧!”沈千尋輕咳一聲開口,“管家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