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陳年舊事
“都是些過去的事了!”韓伯對著滿桌美食,仍是心事重重,喝了幾口湯就住了筷,喃喃說:“我那徒弟,隻怕現在心裏還恨著我呢!”
“啊?”沈千尋吃驚的問:“為什麽?”
“因為沈慶。”韓伯回答。
沈千尋愕然。
“我有個女兒,名喚珠兒,沈慶來客棧時,不過十五六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與我那徒弟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很好,可沈慶來了之後,就都變了。”
沈千尋默然,半晌,道:“韓伯的珠兒,是被沈慶迷惑了吧?”
“你倒是很了解他!”韓伯苦笑,“怪我,沒能看住珠兒,那沈慶生得俊美,嘴巴又會說,原本就招女人喜歡,更何況又是主動追求,珠兒那個丫頭,眼皮子淺,也不長腦子,很快就跟他好上了,還跟他住在一處,我當時氣得半死,又打又罵,卻也無濟於事,她就是鐵了心要跟沈慶。”
沈千尋低歎不已。
韓伯卻似又沉浸在往事之中,不能自拔,他急急的說下去:“我初次見到沈慶,便對他印象不好,隻覺得這人雖生得一表人材,可眼神太過活絡,太賊,可是,我用心提防,卻還是讓他偷了我的女兒,他不光把我的珠兒偷了去,還讓珠兒把我半輩子的積蓄也偷給了他!”
“啊?”一直狂吃的八妹驚得抬頭,“這麽惡劣?”
韓伯慘笑:“若隻是損些積蓄,倒也算不上惡劣了,可恨的是,珠兒為他把心都掏出來,可他轉眼又跟一個千嬌百媚的貴女搭上了,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是王爺之女龍雲雁,珠兒自是無法與那女人比,我失了財,賠了女,反倒心安了,這樣的男人,離開珠兒,是珠兒的福份啊!我天天勸她想開些,可沒承想,珠兒表麵上應了我,當日夜裏,竟然投湖自盡,後來屍體打撈上來,我才知道,她已懷上了沈慶的孩子!”
韓伯捂住臉,老淚縱橫,低泣不已,沈千尋長歎一聲,默然不語,她是真沒想到,沈慶在龍雲雁之前,竟然還有這麽一段劣跡,這可是一屍兩命啊!
她出言安慰:“人死不能複生,老伯不要過度悲傷,令女在九泉之下,也必希望你健康長壽!”
“隻是忍不住罷了!”韓伯抹了眼淚,長歎一聲,說:“沈姑娘,我這又扯遠了!不過,若不是因為我女兒投湖之事,我怕也不會對沈安淹死的事,記得這麽清晰,他是跟我女兒在同一日墜湖的,隻不過一個中午,另一個卻是夜裏罷了,這一天裏,湖裏多了兩條冤魂!我女兒死,我覺得並無可疑之處,她是羞憤交加了無生意,可那沈安沈公子的死,卻令我大感蹊蹺!”
“為什麽?”沈千尋問,“你不是說他是酒醉跌入湖中死的嗎?”
“表麵上看,是這樣,可是,這沈安平時可是滴酒不沾的啊!”韓伯忿忿道:“再者,我總覺得,他不是那種想不開的人,他脾氣好,一天到晚都樂嗬嗬的,因為沈慶追求珠兒的事,他專門跑來跟我說,他弟弟生性風流,家中又已有妻室,請我千萬護好自己的女兒,還將沈慶從珠兒那兒騙去的銀錢一分不少的還回來,沈慶大為惱怒,處處跟他別扭著,他總是一笑置之,而發榜那日,他壓根就沒有去看榜,而是一個人在屋子裏收拾行李,說是要返回鄉下去,好像早就預知自己會名落孫山一樣!”
“竟有這等事?”沈千尋驚問:“他的書讀得不好嗎?”
“不好?這滿京城中的舉子,我看沒幾個人能比得過他!”韓伯慨歎道:“自從沈安到了我這客棧,幾乎每天都有人來找他賽詩論文,每回他都拔得頭籌,連當年的京城奇才張靈運都誇他才情過人!”
顧風在一旁低歎:“伯伯,這事兒你都說了不知多少遍了,可到最後,他還是名落孫山啊!倒是那個無情無義無才無識的浪蕩貨成了狀元郎!”
“所以我才覺得,這其中必有蹊蹺!”韓伯忿忿然道:“那個沈慶,最擅長的事,便是鑽女人的裙底,他懂個屁?就他作的那些詩,連我這個大老粗都瞧不上!又怎麽可能中了頭名?這中間,定是有什麽道道!”
沈千尋也覺納悶,沈慶的文采如何,她不知道,但從穿越之後的接觸來看,大約也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韓伯的話雖糙,理卻不糙,他並沒有真才實能,憑借的,不過是女人的愛慕和龍震的權勢罷了。
“那沈安臨死之前,可有什麽奇怪的事發生?”沈千尋仔細問道。
“我聽見他跟沈慶吵架,吵得很凶!”韓伯邊想邊說,“但那時我正為女兒的事焦心,倒也沒去勸架……”
沈千尋突然問:“沈慶拋棄老伯女兒,老伯竟還容他住在客棧之中嗎?”
“自然是早就趕了出去!”韓伯回答說,“那日是沈安將他帶回來,我看在沈安的麵子上,也就沒計較,他們那邊吵得凶,珠兒聽說沈慶來了,又去求他,反被他羞辱一番,否則怎會投湖自盡?”
韓伯說起這事,仍是咬牙切齒,“珠兒投河後,沈安幫忙撈屍,又幫忙收殮,我當時滿心痛苦,反臭罵了他一通,當時我腦中一片混亂,許多事也記不清了,當夜自是難以入睡,便坐在那湖邊,給珠兒招魂,這時就聽“撲嗵”一聲,對岸有人搖搖晃晃的落了水,我趕緊叫上夥計跑過去,可為時為晚,等把那人撈上來,我才發現是沈安!”
沈千尋的頭有點痛,韓伯說得雖多也很詳細,可是,聽到現在為止,除了沈安的平靜有些不同尋常之外,她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消息。
眼見著天色漸暗,她決意起身告辭,不料韓伯這時卻又說:“沈姑娘,我知道你不光是神醫,還會驗屍,我想問你一件事,那人在水中多久,才會變得浮腫?”
沈千尋微怔,隨即答:“要看當時的氣候,若是這樣的夏季,怕是不到三個時辰,便會變了模樣!”
“是了!”韓伯一拍大腿,“我當時偷偷打聽過,驗屍官們都這麽說,可是那沈安撈上來時,全身已然浮腫,我當時就覺得哪裏不對,你也知道的,我在午後剛剛見過我家珠兒的屍身,她從落水到被打撈起,也差不多兩個時辰,可是,她遠不如沈安腫得厲害,可沈安是剛剛落水我就發現了,算起打撈,也不超過半個時辰,怎麽會腫成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