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守護她,不管不顧!
蘇年城氣得滿麵青紫,但見外麵已有幾個兵丁著了道,知龍天語所言非假,也隻好依言而行,抬頭看向手術台,見沈千尋一身血汙,手中所執之物,竟似是自家女兒的腸子,饒是他經風經雨,看慣生死,仍覺頭皮發麻,魂飛魄散!
“賤人,你在做什麽?在做什麽?”他暴跳不止,奈何人被龍天語所控,掙脫不開,隻在原地叫罵,罵夠了又哭:“嫣兒啊!嫣兒啊!我的兒啊!”
“別鬼叫!”沈千尋壞脾氣的叫,“你再叫下去,你女兒一準兒活不了!”
“賤人!你在做什麽?你怎麽可以生生把她的肚子剖開?她就算沒摔死,也不是要活活痛死?”蘇年城已經完全喪失理智,他對著窗外大叫:“嶺兒,賢兒,你們快來!你妹妹死得好慘啊!”
沈千尋本來就是在勉力支撐,被他吼了這麽一嗓子,直覺得一陣眩暈感突襲而來,她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
八妹及時扶住她,她聲嘶力竭的對蘇年城叫:“她已經被我麻醉,在沒有蘇醒之前,是不會有任何痛苦的!可如果你再這麽叫下去,我卻一定會被你吵死掉!你女兒能不能活,我不敢確保,可是,我告訴你,如果我死了,大力神仙也救不了她!”
蘇年城又驚又疑的看著她,但看沈千尋那凝重嚴肅的樣子,又不像是在說假話,他猶豫一下,還是選擇相信。
而這時,蘇家的大兒子蘇嶺和二兒子蘇賢已經踹門衝了進來!
龍天語麵色微沉,扯住蘇年城,擋在了沈千尋麵前。
沈千尋埋頭手術,恍若不覺。
她在做腹部的縫合手術,真心費心費力,這會兒就是世界大爆炸,她也沒心去管去顧了。
“唰”地一聲,蘇賢和蘇嶺的長劍同時擱在了她和龍天語的脖子上!
屋子裏的空氣粘稠得幾乎要凝滯!
沈千尋眼皮耷拉著,手中飛針引線,壓根就沒有抬頭看他們一眼。
這般異乎尋常的冷靜與鎮定讓兩人同時瞪大了眼睛。
“別動!”蘇年城顫顫巍巍叫,“或許,她真能救你妹妹也說不定!”
兩人目光下移,看到沈千尋的手在一堆腸子間移動,那詭異血腥的情形,讓久經沙場的宿將亦毛骨悚然,渾身輕顫。
誰都沒有再說話。
仿佛一開口,麵前的一切便灰飛煙滅。
時間,漫長得近乎凝滯,五個人,十隻眼,全都死死盯住沈千尋的手。
她的手上滿是血跡,卻十分靈巧,他們看著她縫了一道又一道,晶瑩的汗珠,在她的鼻尖滾動著,眼睫毛上也沾滿了汗珠,八妹擦了又擦,總似擦不完一樣。
好不容易,沈千尋終於完成腹部的縫合手術。
她鬆了一口氣,抬起手抹汗,手剛抬到一半,她的身子突然向後直直的倒了下去,龍天語伸手去扶,終究慢了一步,“咕咚”一聲,她重重的摔在地板上,人事不省。
“主子姐!”八妹哭喊著撲過來,“主子姐你怎麽了?你醒一醒!”
“她是累壞了!虛脫了!”龍天語濃眉緊蹙,幽深的眸中滿溢心疼,他將沈千尋輕輕抱起,小心的放到隔壁的臥床之上,身後的蘇家父子三人卻跟在後頭大叫:“什麽虛脫?我看她是裝暈吧?沈千尋,嫣兒還沒醒,你不許睡!快點醒過來!”
他們三人一人伸了一隻手,死抓住沈千尋的衣角不放,龍天語麵色陰沉,修長白晳的手指在三人眼前倏然滑過,三人隻覺手上一陣銳痛無力,齊齊的鬆開了手。
“她需要休息!”他冷冷的注視著麵前的三人,目光似鉛雲壓頂,沉重得讓人透不過氣來,“你們若敢再近前一步,本王便要你們的命!”
“微臣一條老命,雲王若想要,盡管拿了去!”蘇年城語音悲愴,“我女兒的命都已經快沒了,我的命又有什麽重要?沈千尋殺了我女兒,這千人萬眼瞧著,雲王再護著也不成!總還有朝廷律法在那兒!”
蘇年城雖然害怕,可說到底,他沒將這個不受待見的病弱皇子瞧在眼中,外人都瞧著,皇上給四皇子修的雲王府是最精致漂亮的,可是,他是皇帝身邊的寵臣,皇帝喜歡哪一個,他自認還是瞧得出來的,一個廢後之子,壓根就沒什麽重要的!
龍天語唇角微挑,音色冷汀如寒江之上的浮冰:“蘇大人這條賤命自已不想要,那就莫怪本王了!”
他冷哼一聲,雙手在空中忽地一抓,蘇年城就覺身體一輕,整個人似乎就那麽飄在了半空中,蘇賢和蘇嶺驚慌大叫,一齊奔來相救,但還沒來及接近蘇年城,便被一股無形的強大力量唰地彈了出去,與此同時,龍天語的袍袖嘩地一甩,蘇年城整個人也飛了起來,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重重的摔在手術室旁。
蘇年城痛苦的嗚咽了一聲,隻覺得這身子竟不似自己的,僵硬發麻,動彈不得,而一顆心卻飛快的跳起來,跳得他眼前發暈,呼吸急促,麵目青紫,竟似馬上要背過氣去!
蘇家兩子齊齊變色。
都傳四皇子龍天若的武功高強,可不曾想,他的禦氣之力,竟已達到這般出神入化的境界。
眼見著老父性命不保,兩人再也顧不到許多,雙雙跪倒在地,急急叫:“雲王殿下饒命!”
“現在知道我是雲王,是殿下了?”龍天語的黑眸中滿是嘲諷,他冷哼一聲,伸手摸起床上的鎮紙丟了出去,那鎮紙重重的打在蘇年城胸口,蘇年城低呼一聲,終於喘過氣來。
“滾!”龍天語看都不看他們一眼,“本王不想看到你們!”
蘇家父子咽了口氣唾液,終是乖乖的退了出去。
龍天語將門關上,擰了一條毛巾,幫床上的沈千尋擦洗臉上的血汙,血汙褪盡,一張欺霜賽雪的小臉終於重見天日,龍天語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心頭無盡酸楚。
她竟是這樣瘦了!
比他第一次見到她時還要瘦,腿腳脖骨都是細骨伶仃的,身上總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若隻是皮肉之傷,倒也罷了,可他卻往她心頭最柔軟的地方,狠狠的戳了一刀!
她說他是她的福星,可是,她哪裏知道,他其實是一顆名副其實的災星!
或許,他錯了,從一開始,他就錯了,他這具肉身,早已經不屬於自已了,隻有虛無縹緲的靈魂,無助的飄蕩。
他陷入一種難以名狀的悲傷痛楚之中,正魂不守舍間,忽聽房門嘩的一聲又被人撞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