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今夜,注定無眠
他又是一陣輕浮浪笑,轉瞬間人已飛縱而去。
沈千尋歎口氣,打開衣櫃,果然見到一個食盒,打開來,竟還熱氣騰騰的,香氣撲鼻,勾得人食指大動。
她這才想起,自己這具肉身,自清晨起到現在,便沒進過一滴水一粒飯,剛才隻顧忙活,還不覺得,現在簡直餓得不行。
她埋頭大吃,直將食盒吃得底朝天,粒米不剩,這才滿足的歎了口氣。
三皇子府,阿呆呆呆的看著對著一桌美食狼吞虎咽的主子,訥訥道:“爺,不是送了一隻食盒給你?怎麽還餓成這個樣子?”
龍天若頭也不抬的回:“被隻母豹子半道給搶了!”
“母豹子?”阿呆頓時來了精神,“爺在哪裏遇到的?待小的去剝了她的皮,給爺做個豹紋坎肩!”
“坎肩?”龍天若哈哈大笑,含糊不清的叫,“這主意妙極!不過,這種有趣的事兒,爺怎麽舍得讓你動手?你瞧著吧!等爺差使完那母豹子,就把她剝皮抽筋做坎肩!那油光水滑的皮子啊,爺甚是喜歡……”
夜深人靜,沈千尋躺下來,大睜著眼,對著窗外暗淡的天光發呆。
這一夜,注定無眠。
當然,無眠的人,不止她一個。
奢華精美的臥房中,龍雲雁扯著沈慶嘮叨不休,無非是怪他無能,連個十來歲的丫頭都對付不了,那塗著紅色丹蔻的指尖差一點兒就戳到了沈慶光溜溜的腦門上。
沈慶被她又罵又吵,十分難堪,卻不敢發作,隻訥訥的小聲解釋:“你也看到了,這事兒都把皇上和朝中官員驚動了,我能怎麽著?”
“我管那麽多?”龍雲雁恨聲道:“好吧,你無能,就由我來想辦法!她不是想給她娘風光大葬嗎?哼,等著吧,我會把她和娘一起埋葬,永世不得超生!”
“使不得啊,夫人!”沈慶急急道:“皇上已對碧兒的事起疑,我們現在得夾緊尾巴,靜等這陣風過去,萬不可再衝動行事,惹下禍端啊!”
“就是因為碧兒,我才不得不除掉她!”龍雲雁咬牙道:“這賤人似是突然神靈附體一般,她多活一天,碧兒便危險一天。”
沈慶頹然無語,半晌,煩躁道:“我早就告誡過你,凡事不可做得太過!宛真母女生就懦弱,又是將死的人了,你幹嘛非得跟她爭那一口氣?這正室的名在她頭上,這沈家裏裏外外,還不都是你的嗎,你非得將她們逼到絕境。”
龍雲雁倏地站起,尖聲叫:“沈慶,你別忘了,若沒有我娘家,你一個貧寒學子,如何能有今日?我嫁給你,一不圖錢二不圖勢,就圖著來受你那個病婆子賤女兒的氣嗎?”
“好了!”沈慶被她罵得著了惱,也騰地站了起來,“左右我從來也不曾管得住你,你就胡鬧吧!”
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沈千尋睜開眼,迎接清晨的第一縷曙光。
天氣很好,陽光燦爛,碧空萬裏。
她走到院中掬水洗臉。
外頭有人叫:“沈千尋接旨!”
卻是龍熙帝派來的宮人,一排溜數十個人,手裏都托了隻紅色的漆盤,裏麵裝著黃金首飾布匹等物,誥命夫人的整套行頭,則由首領太監胡仁厚捧著。
沈千尋緩緩跪下來,胡仁厚宣罷聖旨,命人將東西送入房中,歪頭看了看破落的小院,目光落在了沈千尋身上,雖然破衣爛衫,未施脂粉,麵前這女子仍有一種逼人的氣勢,冰雪俏顏上烏黑秀挺的眉毛斜飛入鬢,一雙眸子黑而幽深,似古井無波,眉目流轉間,孤傲清絕之氣盡顯,就如一株清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胡仁厚久居宮中,不知見過多少傾國傾城的美人,可是,沒有哪一個能像麵前這女子這般冷豔逼人。
單以容貌論,她或許不如沈千碧五官長得精致,可是,那份冷冽清豔的氣質,卻令人觀之忘俗,過目難忘。
許是注意到他的目光,沈千尋身子微微一傾,道:“有勞公公了!”
胡仁厚如夢初醒,遂回了一禮,客氣一番,這時,太監們已將賞賜全數放置屋中,就要離開,沈千尋叫:“且慢!”
她說完轉身走入破屋,不多時又出來,卻是將那隻裝有黃金的托盤端出,每人發了一錠金子,到胡仁厚時,則加五倍,整整五錠金子,把胡仁厚樂得差點跳起來,其他小太監亦是喜不自勝,各自揣到懷中,齊聲稱謝。
沈千尋微微頓首,並不多說話,但那幫太監們回去則把她誇成了一朵花。
大家都看得出來,她現在的處境並不是很好,可她還能居然出手這樣大方,扔金子跟扔石頭似的,心裏都認定這姑娘,是個能成材的!
沈千尋的指尖撫過那黃澄澄的一堆,嘴角浮起一抹淺淡的笑,她理理衣裳,拉開園門走了出去。
看到她,府裏的下人們跟見到了鬼一樣,驚慌中帶著恐懼,沈千尋無視那些異樣的眼神,徑直去找沈慶。
沈慶正和阮氏龍雲雁沈千碧正在大殿中吃早飯,見到她,麵色都是一沉,同時放下了碗筷。
沈千尋卻蠻不在乎,她走到沈千碧麵前,拍拍她的肩,很隨意的說:“起來,你坐錯位子了!”
“你說什麽?”沈千碧厭惡的拿眼剜她。
“我說,你,做錯位子了!”沈千尋鄙夷道:“這是嫡長女之位,之前讓你坐了太久,今兒個該讓出來了!”
“沈千尋!”沈慶“啪”地一聲把筷子扔了出去,“你安生一點行不行?”
“父親在我朝為官,該知道什麽叫嫡庶尊卑!”沈千尋毫不示弱的回,“庶女本就排在嫡長女之後,我說錯了嗎?還是,父親想挑戰龍熙皇族祖先訂下的規矩?”
“她做錯了位子,那你呢?”龍雲雁氣得額頭青筋直跳,“大清早的,你可有向你的祖母和父親請安?”
“二姨娘,這兒,輪不到你說話!”沈千尋懶淡的回。
“那我呢?”阮氏立馬跳了出來。
“你是祖母,當然輪得到!”沈千尋笑得嘲諷,“隻是,孫兒記得初來時給祖母請安時,祖母曾說過討厭鬧心,還說以後的安都不用請了,哦,對了,這話,父親也說過,看來啊,這請安是件討厭鬧心的事,孫兒這麽孝順,自然得聽兩位長輩的,所以,不請安,是經過兩位長輩允許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