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 家屬
“在——”我硬著頭皮答應著過去,沒辦法,這個時候我隻能答應。
“你是秦露的家屬?”醫生看著我。
我忙點點頭。
“病人懷孕了,怎麽這麽不小心,不知道孕婦不能摔倒不能磕碰嗎不能受到劇烈碰撞嗎?”醫生帶著責怪的語氣對我說。
顯然,醫生已經初步問詢了秦露了。
“醫生,什麽情況了?”我來不及說別的,急急地問。
“出血厲害,胎兒是保不住了,準備流產。”醫生冷冰冰地說,“你是家屬,簽個字,抓緊進行手術。”
“啊——”我驚叫了一聲,秦露要流產,孩子保不住了。
“啊什麽啊,早知如此,早幹嘛去了?”醫生沒好氣地說,“流產又不是什麽大手術,在急診室就能完成,很快就好。胎兒還小,我們采用無痛流產法,又不會造成多大的身體傷害。你們還年輕,以後再要就是。”
顯然,醫生遇到這樣的情況很多,習慣了,習以為常了。
我無法可說了,硬著頭皮簽了字,其實流產也未必非要我簽字,但醫生非要我這麽做,我也沒辦法。
然後我刷卡交了錢,醫生護士就開始給秦露做手術去了。
我呆呆地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媽的,秦露流產了,不是我的,我卻要在這裏當家屬等候著,這是什麽鳥事了啊。
似乎,雖然秦露的流產和她在衛生間跌了一跤有關,但似乎,又和被我撞有關。我似乎是脫不開幹係的。
秦露今晚遇到這樣的事,我不能不管啊,必須管啊。
我心亂如麻忐忑不安地等待著結果,秦露的孩子保不住了,不知她此時會心裏怎麽想?會不會很痛悔莫及會不會很傷心,孩子是她製約管雲飛的一大法寶,沒有了孩子,她拿什麽去要挾管雲飛和謝菲離婚呢?
還有,要是管雲飛知道了秦露肚子裏的孩子沒了,他又會怎麽想,他還會對秦露說自己愛她還會承諾和謝菲離婚和她結婚嗎?
似乎,這有些不妙,似乎,這一切都是個未知數。
不知過了多久,護士出來了,遞給我一個單子:“去交錢取藥,這都是後續防止發炎和保養身體用的。手術做完了,很順利,病人休息會兒就能出來。回去好好照顧著,不要受涼,不要吃冷的食物,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
我答應著接著去交錢取藥,取了一大包藥品和保養身體的東西,然後回來,不一會兒,秦露就出來了,緩緩走出來,臉色發白,毫無血色,看起來身體很虛弱。
我忙迎上去攙扶住秦露:“你感覺好些了嗎?”
“什麽無痛流產,差點痛死我。”秦露聲音虛弱地說著,突然又哭了,“孩子沒了,我……我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秦露哭得很傷心。
我忙說:“別哭,那樣會傷了身子的,先回去吧,休息休息再說,以後的事再從長計議。”
我這句話說的其實有些混賬,什麽叫從長計議,聽起來好像我在幫助她搗鼓什麽事。
但話一出口,無法收回了。
此時我的這話,其實主要是安慰她,先穩住她的情緒再說。
秦露看著我點點頭,停止了哭泣:“謝謝你,亦克,謝謝你,今晚幸虧你在這裏。”
我不由有些汗顏,感謝我?到底是該感謝我還是痛恨我?如果沒有我的那一撞擊,或許不會出這事的。
是的,沒有我的撞擊,她的腳脖子不會崴,那麽她洗澡就不會跌倒摔倒,就不會發生這事。
毫無疑問,我是今晚她流產的罪魁禍首啊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造成了你今晚的事情。”我內疚地說。
“現在都已經這樣了,再說這些還有用嗎?”秦露說,“我想先回去休息。”
“好,先回去。”我說著,攙扶著秦露,“你走路能行嗎?”
“還可以,我的身體沒那麽嬌貴,我想隻要休息兩天,很快就會好的。”秦露說。
我仿佛得到了什麽安慰,忙攙扶著秦露小心翼翼地出了醫院,然後打車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的房間,看看時間,半夜2點多了。
秦露躺在床上,看著我:“幫我把髒衣服換下來好嗎?”
“你有換的衣服?”我說。
“在掛衣服的櫃子裏。”秦露說。
我忙打開櫃子找出她的內衣,然後回到床邊幫她換衣服,秦露在我麵前似乎沒有什麽扭捏和害羞感。
換完衣服,我坐在床邊的沙發上,怔怔地看著秦露,秦露的目光有些呆滯,躺在那裏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顯然,我知道自己今晚是絕對不可以走了,不但今晚,甚至明天後天我都要在這裏照顧她,我要伺候月子了,我要替管雲飛伺候月子了。
似乎,我伺候月子,是責無旁貸的,雖然流掉的孩子不是我的,但卻是我造成的她流產,我是她和管雲飛孩子流掉的罪魁禍首啊,要是管雲飛知道是我造成的,不知會不會暴跳如雷地把我搞死?
一時心亂如麻,又感到了幾分驚惶和憂懼,但同時,又隱隱有一絲放鬆,不知我為什麽要有放鬆的感覺。
其實我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那一絲的放鬆,隻是我不敢去麵對不敢去想而已。
“亦克,你害死我了,你幾乎就要毀了我的全部希望和夢想。”一會兒,秦露說話了,繼續看著天花板,但聲音有些哽咽。
我或許能理解秦露此時的心情,應該能明白她此時這話的意思。
“對不起,我對不住你。”我低頭深深地道歉,心裏真的感到了深深的歉疚,不管怎麽說,她身體的痛苦是我造成的,流產對女人的傷害我當然是的。而且,不僅僅是肉體的傷害,還有精神的傷害,對秦露來說,這事對她的精神傷害甚至要遠遠大於身體。
“孩子沒有了,我該怎麽辦?我該如何向管雲飛交代?我該如何去實現我的理想和追求?我到底該怎麽辦。”秦露的聲音裏帶著幾分絕望和深深的傷痛。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能不停地道歉,深深地道歉。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要這麽做的,我知道你不會這麽去有意做,可是,可是,你終究還是毀了我。”秦露又說。
“對不起……對不起……”我繼續道歉,“我願意對我的行為負責,願意對你做出補償,隻要能做到的,我願意去做。”
此時我不知該說什麽其他的話,隻能說這些。
秦露躺在那裏看著天花板不說話了。
我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醫生說,按照我的身體素質,很快我就會恢複好的,說胎兒很小,不會對我的身體有什麽大的傷害,也不會影響我的生育能力。我估計,過兩天我的身體就會複原。明天我給單位打個電話請幾天假,我要在這裏好好休養幾天。”秦露說。
“那就好,是要好好休養下的,這兩天我來照顧你好了。”我忙說。
“不用你來照顧我。”
“沒人照顧你怎麽可以,我做的孽,必須我來照顧。”我忙硬著頭皮說,心裏叫苦不迭。
“我不是和你說客套話。”秦露說,“我明天會打電話讓我鄉下的表妹來照顧我。”
我看著秦露。
“明天,你該幹嘛就幹嘛去,不要再出現在這裏,也不要來看我。記住我的話,不要再來這裏。”秦露的話似乎不像是開玩笑。
“這……”
“記住我的話了嗎?一定不要再來這裏。”秦露加重了語氣。
“記住了,可是……”我說。
“不要問為什麽,記住我的話就行。如果你不想繼續害苦我,如果你不想給我添麻煩,那你就記住我的話。”秦露說。
我忙點頭:“那好吧,我記住了。”
“這兩天電話也不要給我打。”
我又點頭。
秦露輕輕喘了口氣,扭頭看著我:“亦克,其實,其實今晚我還是要感謝你,沒有你在,我今晚或許就真的糟糕了,或許會出大事。”
我不由感到了幾分後怕,說:“千萬不要對我說感謝,你該狠狠責罵我的,我真的感到很內疚。”
“無論什麽時候,我都是無法責罵你痛恨你的,我是永遠也對你恨不起來的。”秦露說。
我一怔,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不讓你這兩天出現在這裏,不讓你給我打電話,其實也是為你好,當然,也是為我好,大家都好才是真的好。”秦露說。
我似乎隱約從秦露的話裏猜到了什麽,但又不確定。
“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任何事,但有一件事,你必須要答應我。”秦露說。
我有些緊張地看著秦露,不知她要提什麽條件,我很害怕她說要我離開海竹和她在一起的話出來。
秦露看著我緊張的表情,抿了抿嘴唇:“恐怕你是想多了吧,我知道你想到哪裏去了。”
我幹澀地一笑,心裏還是有些緊張。
“你放心,我不會向你提過分的要求的,我要求你的事情,你輕而易舉就能做到,而且,不會對你有任何傷害,也不會讓你為難。”
我心一寬,忙說:“那你講。”
秦露又輕輕呼了口氣,看著我:“我要你答應我,今晚我流產的事情,你給我嚴格保密,不能告訴任何人,我說的是任何人,你能明白嗎?”
我當然能聽明白,秦露是要我為她流產的事保密,她強調的任何人,我想目的應該是直指管雲飛,她是不想讓管雲飛知道這事,當然,也包括謝菲。
我似乎隱約猜到秦露的什麽意圖,雖然不明確,但也有大概的預感。
我的心微微有些下沉,但此時我別無選擇,隻能答應秦露。
“我聽明白了,答應你。”我說。
“我相信你是個信守承諾的男人,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我信任你,希望你能遵守自己的諾言。”秦露說。
我咬咬牙:“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不會告訴任何人!”
我真的決定不告訴任何人了,我想今後秦露和管雲飛謝菲的任何事我都不會再參與攙和,甚至,聽都不想聽到。
秦露微微鬆了口氣:“謝謝你。”
我心裏感到很別扭,我造成了她身體的傷害,她卻又一次要感謝我,我到底是幫助了她呢還是傷害了她?一時不由有些迷糊。
這一晚過得讓我太刻骨了,幾乎就是驚魂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