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鯉閨女三歲半(13)
第二天, 天氣罕見的好,春光明媚。
劉香蘭背著孩子,和背著竹筐的劉翠枝, 並家裡幾個孩子一起高高興興的上了山。
家裡的男人都去上工, 掙公分。
如今季節,野菜到處生長,很鮮很嫩。整個金水村, 不上工的婦女、孩子, 都會往上山轉悠。
婦女們專註挖野菜, 給家裡添置一道菜肴。半大的孩子們卻沒什麼定性,在山頭上走走轉轉的玩耍,便是他們的娛樂活動之一。
別人家的孩子到底怎麼樣,季言之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
今兒他去上工了, 幫著金貴生一起整理歸納倉庫的農具。春耕時節,季言之挖水渠排水溝的時候,每天扛回家的鋤頭, 就是村上分配的。用過之後要還回去。
這是農具少,並且提倡公有制的緣故。相較於金大山家,始終長期借了鋤頭放在家裡外 ,其他金水村村民都挺有自覺的, 春耕結束后, 就把農具還給村上,等村上安排鋤草的工作時,公田幹完,再將自留地的雜草一併鋤了就是。
「今年好像沒知青來了。」忙碌間, 金貴生又主動找季言之說話道。「幸好不來了。記得第一年知青下鄉吧, 俺爹敬重他們是城裡來的文化人, 就安排了他們做一些輕鬆好掙工分的活兒。」
「結果喲,這些知青四肢不勤,笨得要死。給小麥鋤草,能把小麥當成雜草給鋤了。記得那年,咱們村補種了很多小麥,可把俺爹跟村支書氣得半死不活。以後再也不敢把鋤草的活兒分給知青。」
季言之:「所以上回來的知青十分有意見。不是有知青鬧事說村幹部們偏心,盡給村裡人輕鬆的活兒,反倒他們那些個特意下鄉來建設的知識青年,盡幹些摳肥挖地的活兒。」
「嘿,言之,你不知道吧。」金貴生突然湊近季言之,神秘兮兮的道:「昨兒有知青上俺家,告你的狀。」
季言之眼神沒有絲毫波瀾的瞄了他一眼。
「因為我把閨女養得太好?」
「可不是嗎。」金貴生拍著大腿,弔兒郎當的道:「咱們村裡人知道,你們一家子天生的白皮子,懷安爺、齊奶奶、明睿叔,還有王淑姐都是,蘿莉以前瘦,但白得就像發光,現在胖了圓乎乎就像湯圓一樣,多麼喜慶的一個孩子。」
季言之視線瞥過在倉庫外拿著木棍掏螞蟻洞的季蘿莉,倒是舒緩了清冷的面容。
「多謝了。」季言之真心實意的道謝。
「嗨,咱倆兄弟說什麼謝不謝的。」金貴生嬉皮笑臉,總算厚著臉皮說出了自己的打算。「言之哥,下回你進山打獵,帶著俺唄。」
季言之之所以會和金貴生認識,主要是有一回他帶著季蘿莉進山遇到被野狗子追得褲子都差點跑掉的金貴生。出於金村長家並沒有怎麼苛刻季家,做事都盡量做到了公平公正,季言之出手獵殺了野狗,救下了金貴生。
從此以後,金貴生就喜歡湊近乎,哪怕季言之清冷一張臉,態度寡淡,金貴生還是喜歡跟著季言之屁股後面轉,用粗俗的話語來說就是有安全感。
季言之的確一個人就能過得十分的好,哪怕帶著孩子都是如此。
可人都是群居動物,他覺得獨居的日子無所謂,可是季蘿莉呢,小時候不覺得,難道長大了還是和他一樣喜歡享受孤獨嗎說起來,季言之甚至想過帶著季蘿莉悄然無聲的離開金水村,去其他地方,甚至遠渡重洋離開祖國。
仔細想了想,季言之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主要是目前所處的年代,出入十分的不方便。除非萬不得已的情況,季言之才會考慮帶著閨女『跑路』。留在金水村生活不好嗎?雖然大部分的村民不像金貴生厚臉皮,對於他這個落後分子能避就避,但講真像安長貴一家子的人,還是在少數。
不過說到安長貴一家,真的是好久沒有看到他們了。
季言之心中一嘀咕,將這事兒記在心中。面上對於金貴生提出的,想跟他一起進深山轉悠的事情,一口應下。不過季言之也提了意見。「進深山的話可以,可是蘿莉只能交給老嬸子照顧了。老嬸子我放心,就是你大哥家的臘梅……」
就沖金臘梅那對幾個月大的孩子使壞那德性,季言之就不敢讓蘿莉留下來讓金村長家的照看,萬一,是說萬一,金村長家的沒注意,讓季蘿莉受了欺負怎麼辦?
季言之一向小氣,可不覺得那是普普通通的小孩子打鬧。
金貴生也不覺得。
他歷來覺得他大哥家的孩子,不光臘梅,連狗蛋兒的德性都不好。小小年齡,做派跟他們那好吃懶做的媽一樣,像小一號的攪屎棍鬧得金家雞飛狗跳。
如果不是他們太鬧騰,他大哥又沒什麼能耐管,他娘也不會動了分家的心思,不止一次。只是哦,家可不是那麼好分的,而且按照金水村的傳統,一般分家后,父母都是跟著長子過活,可沒有跟著老小一起生活的先例。
金嬸子肯定是不想跟厭惡的兒媳婦一起生活,而是想跟著金貴生這個小兒子。就因為這點,金村長家折騰來折騰去,還是未能成功分家。說白了,還是在於金村長是金水村的村長,金貴生大嫂算得那麼精,又怎麼捨得丟開村長兒媳婦的名頭,要知道這女人,平日里最要面子最喜歡受到其他小媳婦大閨女的吹捧。
「他們老安家的,就沒有一個好東西。」金貴生面對季言之,從來不憋著自己傾吐的**,將季言之當成了樹洞,盡情的吐槽。「言之哥,你不知道為什麼安長貴一家子很長時間沒出現的原因吧。他們家啊,包括嫁進來的媳婦,全都得了一種怪病。咱村上那個給牲口治病的老馬看過,說是得了一種……皮膚會潰爛的皮膚病。」
季言之:「???」
這他倒是真的不知道,主要是季言之的注意力根本就沒怎麼放在安長貴一家的身上。事實上,自從安長貴一家夜裡想做賊,中了季言之特意為他們一家子準備的葯后,季言之就沒有再關注安長貴一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怎麼收集物資過冬上面。
「所以,安長貴一家現在沒在村子?」季言之瞭然的道:「怪不得沒見著他們一家子的動靜。」
「唔,好像開春大雪消融的時候,安長貴一家子就沒在金水村待著了。我就只知道他家兩個大兒媳婦回了娘家,隔了沒多久就改嫁了。」
這又是一個讓季言之分外意外的消息。
「行了,幹活吧。」季言之繼續收拾倉庫,和金貴生一起歸納村民歸還的鋤頭鐮刀等物。工作很輕鬆,大概下午五點左右,就將倉庫里的東西全部歸納整理了一遍兒。
離開之時,金貴生聽到季言之說昨兒他殺了一隻養在院子角落裡的兔子,準備今兒用干辣椒爆炒,就厚著臉皮,跟著季言之一塊兒回家。不過這頓干辣椒爆炒兔肉,金貴生根本沒吃著,原因很簡單,剛剛走到村中,就聽到了堪比殺豬的咆哮。
只見劉香蘭一馬當先,像被人戳著肺管子似的,不斷的罵街。罵聲之嘹亮,估計哪怕季言之回到家,也會被這驚天動地的一嗓子給驚住。
「出了什麼事兒。」金貴生趕緊溜到金嬸子身旁。
「哪能有啥?就去年來的知青。」金嬸子一言難盡的道:「今兒你大伯娘帶著你翠枝嫂上山去挖野菜,把小鯉兒帶上了,說是害怕家裡的幾個泥猴子照顧不來妹妹,索性就一併帶上山。」
金貴生:「就這?礙不著知青什麼事兒啊。」
「你大伯娘和你翠枝嫂運氣好,一上山就撿了好雞窩的野雞野鴨蛋。恰好幾個泥孩子都餓了,你大伯娘就給幾個泥孩子燒蛋吃,還燒了開火,沖了一碗蛋花喂小鯉兒。」
這種找著了吃的,就地生火解決的事情,在金水村哪怕隔壁的趙家溝生產大隊也是稀疏平常的事兒,當地村民沒少這麼干。劉香蘭本就橫行霸道慣了,而沒什麼忌諱,光明正大的。
誰曾想到昨兒打定主意要盯著季言之,找季言之挖社會主義牆角證據的兩個神經病,朱勝軍宋志成上山後才發現今兒季言之去了倉庫幫忙,根本沒上山,急得這兩貨滿山轉悠,這不一轉悠,就碰到了吃飽喝足,準備帶著一背簍挖好的野菜下山的劉香蘭、劉翠枝並幾個金大山家的孩子嘛。
依著朱勝軍、宋志成隨都看不上,喜歡上綱上線的德性,好不容易自以為抓住了證據,可不得拿著雞毛當令箭,說整個金水村的村民都在挖社會主義牆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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