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被妖怪執意報恩的書生(01)
說起來, 原主算是個四肢並不怎麼發達,兩耳只聞沙沙讀書聲的書獃子。
讀書考八股文很有天賦,但為人處事嘛, 摳門又沉默寡言、不善於拒絕他人, 總之挺一言難盡的。
反正就是個書獃子, 不怎麼懂人情世故的書獃子。但絕對沒有壞心,只是不太明白這世間沒有無緣無故從天下掉下餡餅的道理。如果有, 那絕對是裹了蜜糖的砒|霜。
赴考的途中,原主因為銀錢不多的關係,露宿荒郊的山廟裡。就如《倩女幽魂》中所描繪的那樣, 因為家境窘迫只能夜宿鬧鬼的蘭若寺的寧采臣一樣, 夜宿荒郊山廟的原主在夜半三更的時候, 遇到了一位, 唔,據說是從大戶人家逃出來的妾室。
原主就沒有報警呸,找官府報案的想法,輕易的相信了這位嬌艷女子的說辭,反正荒郊山廟又不是他的,原主很有柳下惠風範的將半邊山廟的空間讓給了嬌艷女子。
一夜相處無事, 到了第二日一早, 原主就收拾好書架,繼續背著上路趕考。這時候嬌艷女子哭哭啼啼的攔住了原主,說自己無依無靠,望原主憐惜, 捎帶她一程, 去那有人煙的城鎮, 不要將她留在荒郊野外。
原主抱著憐香惜玉的心思, 同意了妖艷女子的請求。於是一路同行,來到籍貫所在地的省會城市。妖艷女子依依不捨,原主卻乾脆利落的跟妖艷女子道別,然後直接奔赴考場。
原主本身很有才華,自然是高中魁首。
原主又有運道,高中魁首后,被主考官賞識收為了門下學生,並且將女兒許配給了他。
如此一來,如果沒有問題,原主會靠著妻家的勢力,走上巔峰成為妥妥的人生贏家。
只是吧,誰讓他因為一時的好心,招惹了妖精呢。就因為當初憐惜人家柔弱女子,沒有懷疑其身份相信了嬌艷女子的說辭,真以為她是富貴人家的逃妾,答應與其同路的事,被那位妖精化作的妖艷女子認定成了負心漢。
於是啊,被『辜負』了真心的妖精傷心了,憤怒了。
她在原主成親的當晚,偷偷潛入原主家,殺掉了新娘子,並剝了新娘子的皮,裝扮成了新娘子。
原主本身和新娘子沒見幾次面,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因此根本就沒有懷疑過新娘子已經換了芯,於是自然新婚燕爾了好一番,給妖精貢獻了不少增進修為的精氣神兒。
直到有一次,原主無意中瞥見他的妻子像脫衣服一樣脫去人皮,現出狐狸的原形,用人血保養人皮的一幕,才發現自己的妻子早就死了,現在的妻子不過是……
而且原主還驚恐萬分的發現,除他之外的家人一次次橫遭意外,也是『妻子』動的手。
原主嚇壞了,跌跌撞撞的跑出家門,結果十分好運的遇到了一個會點法術的道士。
道士看出原主妖孽纏身,於是出於降妖伏魔乃是責任的心態,和『妻子』對上了。
『妻子』本是著急原主的行蹤,特意出來尋找原主的,結果卻被原主請來的道士傷了。『
妻子』傷心憤怒的指責原主,說自己一腔深情,源於報恩,沒想到原主先是做了負心人,現在他們『排除萬難』結為了夫妻,她又幫助原主多多,好好的教訓欺辱占原主便宜的家人,結果原主居然在看到她是妖后,居然恩將仇報的請來道士打傷了她。
『妻子』心哀莫過於死,選擇自爆內丹和原主同歸於盡。
了解了這麼一個蛋疼劇情的季言之:我有一萬句不知道該不該講?
特么和他同名的原主到底做錯了什麼?不就是路遇一隻被捕獸夾夾斷了腿的狐狸,動了憐憫之心,所以出手救了狐狸嘛,怎麼就惹上了腦子有問題,明曰報恩實則報仇的妖精了呢?
早知道,特么還不如直接將狐狸殺了扒皮做個狐狸圍脖呢,也好過現在心肝脾肺都疼!
因為季言之到來之前,原主已經把狐狸給救了,而且狐狸還來了個頻頻回首,用心記住恩人模樣兒以圖後面『報恩』的小動作,可以預料的是,沒有改變路線依然宿在荒野山廟的季言之,今晚天黑之後,定然有一番『艷|遇』。
「總有刁民想要謀害朕。」季言之深沉的嘆了一口氣。這一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還真就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特指逍遙派的養生大作《天地不老長春功》還能學,但有關靈異方面的…
敲特嘛,季言之發現自己居然暫時性的失去了畫符的天賦。
也就是說他想要直接殺掉狐狸精做圍脖的好想法註定不能實現。只能採取迂迴辦法,幹掉明顯腦子有坑,還特他媽善於腦補,覺得自己報恩方式和白素貞有異曲同工之妙的狐狸精。
你是妖精了不起哦,就可以那麼沒有自知之明嗎
人家白素貞找許仙報恩,雖然同樣是『大恩不言謝唯有以身相許』,但人家可沒有害過人,也沒有自以為是到明明沒什麼關係,就一口咬定和『他』兩情相悅,『他』接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妻生子,是渣男行徑。
如果同路去省會城鎮的一路上,『他』有什麼出格的行為,哪怕季言之都會唾棄『他』,認同『他』是一個渣男。
問題是原主真的是讀書讀成柳下惠那種坐懷不亂真君子的書獃子,是真的相信了狐狸精賣可憐說的那一套身世,真真正正沒有什麼出格的行為,甚至連話都很少交談,哪怕有時候狐狸精刻意為之,原主依然穩住了自己沉默寡言、摳門的人設。
所以哪裡來的兩情相悅,哪裡來的拋棄糟糠妻,他讀書讀傻了,也別這麼驢他吧。
「不行,越想越覺得自己的身子有極大的危險!」
季言之是真的覺得狐狸精之所以選擇用『大恩不言謝唯有以身相許』來作為報恩準則,最大的原因這世的他,長得十分的好看。說塞潘安也不過為過,哪怕因為家庭情況,身子骨瘦弱蒼白,穿得也不咋地,一身青布書生袍洗得顏色發白,也無損他的顏值。
就像一顆明珠一樣,哪怕短暫的蒙層,也終究會綻放獨屬於他的光芒。
「那個不可言說的玩意兒,一定是饞老子的身體,不然呵呵」
什麼大恩不言謝啊,從來都只是長相俊俏的郎君的專利,如果換做一個長得巨丑的漢子,你瞅瞅誰願意喊一句大恩不言謝唯有以身相許,只會大恩不言謝、小女子下輩子做牛做馬銜草以回報恩公的恩澤。
所以季言之很確定,那隻狐狸精,就是饞他這輩子的身子,沒有之一。
只是季言之特么的,沒法畫蘊含了無限道意、充斥著靈力的符紙啊,一想到有隻腦殼有包的狐狸精對自己虎視眈眈,季言之就有從此該穿狐狸皮裘、吃狐狸肉的衝動。
這不,篝火上架著的陶瓷小鍋熬煮的小米粥煮好了,季言之應是用吃肉的力度,惡狠狠的連喝兩碗小米粥,最後肚子溜圓的從書架里拿出一本書,開始就著篝火的亮光,席地而坐看起書來。
荒野山廟外的不遠處,突然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不太像人的腳步聲,反而像是動物。
山廟裡,季言之動了動耳朵,決定裝作什麼都沒發現,繼續垂目借著篝火的亮光,翻閱著手中的書籍。
這是明面上的動作,暗地裡……
季言之如今雖然不能畫符、修習降妖除魔的法術,但他綁定於神魂之中的空間,還是能夠自由使用的。作為一個喜歡囤積各種物品的土撥鼠,季言之不光善於挖坑,還善於有什麼看得上眼的東西都往空間里丟,以至於空間里什麼都有,包括防禦類陣法。
所以,在聽到細碎的腳步聲后,季言之很乾脆利落的就丟了一個隔絕除人以外所有非生物的一次性陣法石,將找上門來,準備自薦枕席的狐狸精隔絕阻擋在外。
他現在十分討厭狐狸精這種品種,才不要按照原本的軌跡走劇情呢。他倒要看看,如果自己一直使用隔絕性陣法石頭,狐狸精還能用什麼花招來纏上他,進而污衊和他有私情,是個拋棄糟糠妻的渣男。
荒野山廟不遠處的山道上,化身成了嬌艷女子的狐狸精慢慢的朝著山廟走。
由於羨慕人都有名字的關係,從被『季言之』救了以後,狐狸精就給自己改了一個名字,胡嬌娥。胡嬌娥很滿意自己的名字,因為她本身化為人形的樣子,贊一句傾城傾國的佳人也不為過,當得起學習白娘子報恩許仙,以身相許救他一命的恩公。
胡嬌娥自信自己的相貌,因此步伐扭得格外的妖嬈,直到快要臨近山廟的時候,胡嬌娥才換了一副姿態,做出彷彿被惡犬追趕的模樣兒,提著裙擺,慌慌張張的朝著平日里荒蕪人煙,如今只有季言之一個書生露宿的山廟衝去。
然鵝,可以用一句話形容就是,胡嬌娥猜中了開頭,沒有猜中結尾。
胡嬌娥故作慌慌張張的朝山廟衝去,結果『哐當一聲』,整個人就跟撞上了什麼無形的屏障一樣,反彈了回去,不光五體投地,臉朝下的重重摔倒在地,還差點嚇得狐狸尾巴都差點露了出來。
「嘶,好疼!」
眼淚汪汪,嬌喘吁吁的胡嬌娥堅強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朝亮著火光的廟裡望去。
按理說,那麼大的響聲,依著季言之的超強的五感聽覺,早該有所動作的。然鵝沒有,季言之就像根本沒聽到什麼聲響似的,繼續席地而坐,垂目翻書,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模樣。
胡嬌娥就這麼看著季言之,漸漸地,目光越發的痴迷。
「恩公。」
胡嬌娥咬著唇瓣,不自覺地呢喃出聲。
她不知道,五感超強的季言之聽到這個稱呼后,一直低著,看不清表情的臉上浮現出嫌惡,如同吃了蒼蠅一般。
胡嬌娥只沉浸於自己迥於常狐的思維中,只想著要和她的恩公兩情相悅,做一對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神仙眷侶,於是胡嬌娥整理起因為先前跌倒的大動作而導致有些凌亂的衣裳,再次掛上慌裡慌張的神色,朝著山廟沖了過去。
由於這一次,胡嬌娥用得『飛撲』力氣,比先前那次還要大,幾乎不用腦子揣測,只用眼睛看,就可以看到胡嬌娥這次比先前那次遭受的反彈攻擊還要嚴重。
先前那次『哐當』一聲,只四肢投地、面部朝下的摔倒,好歹還沒出山廟芳草萋萋的庭院,而這回,胡嬌娥直接『砰』的一聲,被防禦陣法反彈到了院牆上,直接鑲嵌了上面。胡嬌娥費了老大的功夫都沒有把自己成功的從牆上摳下來,只這樣,讓季言之喜聞樂見的在牆縫裡,過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