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年代渣夫(05)
「我怎麼就不想好好過日子了?」
不光朱老太對賀小珍蹬鼻子上臉的言行舉止不滿意到了極點, 就連賀小珍也對朱老太滿腹牢騷。不過她膽子小嘛,最多心裡嗶嗶,也就季言之好生伺候她月子的一個多月, 養肥了她的膽子,以至於……
季言之是真心覺得賀小珍腦子就不是個聰明的, 正常人哪有像她這樣, 不明白一個家庭不光需要丈夫的維護,還需要妻子的經營。哪怕是後世的很多小夫妻單獨住在外邊, 沒有公婆摻和, 日子過得磕磕絆絆的也有。
最主要的原因就在於不管是哪一方都不不善於維護經營一段婚姻。哪怕現在的年代,娶妻嫁人之後就是一輩子的事情, 不善於維護經營婚姻, 最多都會走向不幸。
用句現在就有的話語形容就是, 相互扶持共同進步。
依著季言之的性格來講, 他必然不會拋棄妻子,不管是原主還是他的。
說他按部就班也好,說他沒有章法也罷。
反正這就是他做事情的底線。
賀小珍如果還是這樣不知道好歹,只一味的抓住朱老太的錯不妨, 而忽略她本身的缺點。那也別怪季言之不再護著她, 任由她時不時遭受來自於朱老太的狂風暴雨了。
不過很明顯,賀小珍的腦子的確並不怎麼聰明。都說一孕蠢三年, 賀小珍這樣子何止蠢了三年。
她怯怯的看著季言之, 轉而又怯怯的看著朱老太。
「我不是不想去割豬草,而是, 我真的擔心大妞兒和二妞兒照顧不了三妞兒。」
「你就照料得好?」
朱老太憋不住火兒, 直接摁著賀小珍的額頭罵罵咧咧。
賀小珍可不敢回嘴, 整個人就像鵪鶉一樣, 不光抖,還畏縮的厲害。
季言之無力扶額。
這麼慫的媳婦,到底哪裡來的勇氣,覺得他能夠護著她,拋掉自己生母的?
現在,季言之又開始懷疑起自己先前的揣測了。
或許,賀小珍這個女人根本就沒那麼多,純粹就是怕朱老太。
可是沒道理啊,就季言之所知道的,很多時候都是賀小珍這個女人,主動站到朱老太面前挨罵的。
所以想來想去,季言之還是覺得原因應該出在自己的身上。
季言之抽了抽嘴巴,總算在賀小珍快要被朱老太懟得抬不起頭,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的時候,阻止了這場算是單方面虐殺的罵架。
「好好過日子不行嗎?非得一天到晚吵吵鬧鬧。」季言之板著臉,故作不高興的道:「你們這樣,這個家遲早要散。」
「要散。」正在吃窩窩頭的大妞兒突然冒了一句話,惹得季言之側目看她。
大妞兒歪著腦袋回看季言之,半晌軟軟糯糯的笑了。
季言之也沖大妞兒爽朗一笑,父女倆如出一轍的笑容令人晃神。
朱老太這時候才恍惚發現,其實不光小妞兒長得像她父親,就連大妞兒也是……
初看不覺得,但是細看鼻子眼睛還有輪廓和季言之像了至少五成。
至於以前覺得最不像季言之的二妞兒,其實輪廓還是看得出大概相似的,不過主要像賀小珍,不過想想賀小珍要可愛漂亮得多。
「趕緊吃飯。吃了飯去睡覺。明兒還要早起幹活呢!」
朱老太惡聲惡氣的說話,手中卻不空的給季言之又倒了半碗米粥。沒有給大妞兒、二妞兒舀,主要是他們人小,喝半碗米粥小肚子就已經飽飽的了。
至於賀小珍,朱老太還是那個意思,老娘開口喊你吃飯已經算是夠客氣的了,想多吃自己不會動手舀啊,上杆子等著真以為你是地主家的小姐,等著當婆婆的來伺候
卻不知賀小珍猶猶豫豫,想多添不敢的原因在於,還在期盼著季言之能像做月子的時候,給她端飯倒水伺候得金精精細細。
賀小珍等啊等,等到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吃完飯下桌,依然沒等到季言之動手給她添半碗稀飯。
果然,賀小珍有些難過的想,自己想要得到最好的關愛,還是要特|殊|時|期。
這樣想的賀小珍,很出人意料的以極利落的速度自己給自己舀了大半碗媳婦,也顧不得悲傷秋月直接連喝幾口就把稀飯喝乾了。
季言之:「……」
——有些女人之所以那麼作,果然是閑的。
碗筷是賀小珍洗的。
自從賀小珍醒悟過後,就恢復了以前那個勤勞樸素、卻不多話埋頭幹事的溫吞軟綿媳婦。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很快春去秋來,轉眼就過去幾年。
那本該在生下三妞兒不久,就懷上隔一年來到人世,老季家真.金疙瘩的季澈就這樣被無情的扼殺了。
因為季言之真的無法保證家裡的兩個女人不會背著自己重男輕女,而且季言之也怕一旦閑起來,性子就會左一段時間的性格不敢背著自己偏愛兒子卻會漠視三個女兒,所以乾脆就把自己給絕育了。
嗯,不是揮刀割自己小**的那種,而是一針紮下去,清心寡欲,堪比道德真君的那種。
於是自然而然,不管賀小珍怎麼使勁兒,也就再也懷不上了,就連原本還催促兩人生孩子的朱老太,也漸漸不開那個口了,甚至很少再對賀小珍口出惡言,因為季言之耍了一個小花招,讓朱老太知道了他再也沒能力讓賀小珍懷孕的事。
「咋就突然不行了呢!」朱老太哭天抹地的說自己對不起老季家。
季言之摸摸鼻子,故作羞窘的道:「也不是很突然,媽你忘了小珍懷上三妞兒之前,我感冒發燒緊急送回縣衛生所的事情了?」
這是有的事,原主季大春不知哪根筋兒搭錯了,在一個風高月黑的夜晚跑到院子里望月發神經。哦豁,就這麼著,季大春的運氣來了,還沒到第二天呢,跟他同屋睡覺覺的賀小珍就發現季大春整個人的體溫熱得嚇死人。
開始賀小珍以為季大春是想跟自己干那種事兒,結果沒一會兒就察覺到了季大春情況的不對勁。
賀小珍被狠狠的嚇著了,腦子卻前所未有的清明。
賀小珍失聲尖叫,然後迎來愛兒如命的朱老太。
朱老太看到季大春滿頭大汗,整個膚色泛紅的模樣,雖然也被狠狠的嚇著了,卻並不像賀小珍那樣,慌得六神無主只知道放聲尖叫。
朱老太趕緊給季大春套上衣服,跟著讓沒個卵用的賀小珍去找大隊幹部,連夜借了大隊長家的牛車,將季大春送去了醫院。
因著這一次,莫名其妙起來的風花雪月之心,季大春大病一場。一直到賀小珍發現懷孕,接近臨盆才恢復。
季大春自然沒有,嗯,無法生育的毛病,不然原劇情中的季澈怎麼來的。季言之不想再要孩子,特別是和季大春一模一樣,甚至過猶不及的媽寶男兒子,季大春的這場病就是很好的切入點。
這不,朱老太就相信了季言之的鬼話,整個人搖搖欲墜。
朱老太老淚縱橫,傷心極了:「我對不起老季家的十八輩祖宗,讓老季家斷子絕孫了。」
季言之:怎麼又提到斷子絕孫了?那二兩肉真是寶啊!
季言之默默的翻了一記大白眼,就沖你們這態度,他敢生兒子嗎?所以自己給自己絕育,那是必須的。
「我有三個閨女,養好了都孝順。」季言之心平氣和的說話道。「就像七個姐姐一樣。」
事到如今,朱老太還能說什麼丫頭片子養好乾嘛的話,只能含淚認了好好教養三個妞兒的說法,接下來對待三個妞兒,比賀小珍這個親媽還要好。
不過農村嘛,盛產風言風語。時間久了季言之家始終只有三個女兒,不見新生兒降生的現象,自然惹得長舌公、長舌婆的議論紛紛,都說老季家這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所以生不齣兒子。
這不,距離老季家不遠的老周頭終於抱上了孫子。
老周頭如今都快五十五歲了,還要不停的勞動,只為攢錢讓兒子放心大膽的給他生孫子。可以說他們家是整個紅星生產大隊最窮的人家,可偏生就好像中了邪一樣,拼死拼活只為了生兒子。
為了生兒子,老周頭甚至支持他的兒子休掉只會生丫頭片子的兒媳婦,重新娶了一位。結果這位新媳婦倒是好運道,一進門就懷上了孩子,然後給老周頭生下一個大胖孫子。
這可把老周頭父子高興壞了,而這一高興,這不就來到難兄難弟的季大春,不不不,是現在的季言之面前嗶嗶。
「大春,聽說你不想生兒子。」
周大娃揚眉吐氣,那黝黑的臉頰染上了強烈的喜悅。
「是啊,不準備生了。」季言之掃了一眼洋洋自得的周大娃,敏銳的察覺到除了周大娃以外,周圍還有若有似無的窺探,不免微微勾起嘴巴,一抹冷淡至極的嘲諷笑。
「沒辦法,家裡條件不好,生兒子出來不是讓他跟著一起受罪嗎?」
周大娃可沒有想到季言之下一句開口居然是這樣,不免有些困惑的道。「你啥意思,怎麼生兒子就是受罪」
「怎麼不是受罪了我家好歹有幾間破磚瓦房,可是你家呢,要啥啥沒有,就連前面媳婦生的幾個妞兒衣服,都是揀的化肥袋做的。還有周大娃身上穿的鞋子,是筍殼做的吧。你自己品,都差點光腚了,怎麼養活兒子?」
周大娃張嘴欲反駁,季言之立馬截住,接著說道:「我給你算一筆賬啊,你聽了之後就知道我說的有沒有道理了……」
現在是七三年,離改革開放還有好幾年,現在都是吃大鍋飯集體勞動,一家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忙碌,工分折算下來不過幾十塊錢。可問題是,周大娃前後娶了兩個老婆,前面老婆留下六個女兒。現在老婆生的胖兒子還在吃奶,就又懷上了。還有老周頭兩口子,周二娃家五口人,這麼龐大的家族,卻集中住在幾間破茅草房。
然後,好不容易得來的兒子長大,怎麼著也得給他考慮蓋房子、娶媳婦。現在可不比后娶,給點糧食就能娶回一個黃花大閨女,像什麼三轉一響總得要一樣吧。
這樣一來,少不得要背債才能給兒子娶上媳婦。
萬一兒子跟他一樣倒霉,一口氣生上個五六個閨女,那……
總之一席話,季言之說得輕鬆,周大娃卻聽得恐怖,冷汗津津的。這時候旁邊有人道:「照大軍你的意思,合著家裡沒錢,該不配生兒子了。」
「這是你理解的啊,可不是我說的話。」季言之笑得好不斯文的道:「不過仔細想想也是,都那麼窮了,幹嘛要生下兒子,讓他跟著一起受罪?這太窮,男人可能娶不上媳婦,但是閨女,娘家再窮也能嫁得出去。」
那人被溫和的擠兌,懟得說不出話來了。
窮,生兒子就是坑兒子。明明是歪理,怎麼就覺得越想越有道理呢。
就連聽到朱老太傳話,說小弟身體壞了,匆匆趕回娘家的七個姐姐,都覺得季言之的歪門邪說,好有道理到讓她們無言以對。
「媽,弟的身子早就…」
季大姐心疼壞了,只差抱著她親娘嚎嚎大哭。
朱老太早就過了傷心的時候,聞言狠狠瞪了一眼口無遮掩的季大姐。
「瞎嚷嚷什麼?」朱老太沒好氣的道:「寶兒說了,當時給三個閨女全招贅,生下孩子總有一個姓季的。老娘仔細想了想,也不算斷了老季家的香火。」
心裡也知季言之身體出了問題的季三姐附和:「這是個不錯的提議。三個妞兒品性都很像她們的七個姑姑,相信招了上門女婿,小弟不缺摔盆子的後代。」
朱老太很滿意季三姐的會說話。「可不是這個理嗎。」
季四姐在一旁安靜的聽著,卻問:「媽,小弟跑哪兒去了?」
「帶著大妞兒、二妞兒、三妞兒出去玩了。」朱老太回答。
季五姐撇撇嘴,朝閉著的正房門努了努嘴:「怪不得那人又躲在房間里不出來了。」
「別理她。」
就算寶兒身體『毀』了,朱老太還是不待見賀小珍。這和她們雙方的性子有關,她們婆媳先天氣場不和。
朱老太撇嘴,繼續招呼其他女兒擇菜的擇菜,剁肉的剁肉,總之季言之領著三個閨女,高高興興的回家時,白菜餡、青菜餡的餃子已經下鍋煮房。
賀小珍很準時的開門吃飯。
不過沒人理她,哪怕是季言之,也是專註照顧三個女兒。賀小珍也不在意,徑直舀了一大碗餃子,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吃過午飯,賀小珍到底不敢將嘴巴一抹,就又躲回屋子裡不出來。
她把碗洗了,就背著背簍出去扯豬草了。
這是掙工分的活計,不累卻很麻煩。
賀小珍幹得很順,每天只需割上幾背的豬草,就能輕鬆掙六七個工分。至於季言之,大隊會計,滿的十工分,再加上朱老太打掃豬圈的工作,一家人一年也能分個幾百斤的糧食。
更別提還有七個姐姐時不時的接濟,可以說老季家的日子是整個紅星生產大隊最好的。
而後,時光飛逝,到了改革開放包產到戶,季言之更是像領頭羊一樣,辭去了大隊會計一職,下海經商。
經過他的不懈努力,十里八鄉提起正式改名成紅星鎮的原紅星生產大隊的第一富豪——季大春,首先說到的是他家那氣派的五層洋房,以及從小到大都被嬌養好似城裡人,白白凈凈、漂漂亮亮的三個閨女。
三個閨女可不簡單,大閨女季明麗,一點也看不出當初的靦腆、敏感,性子變得十分的活潑,學習也好,從初中開始就不斷的跳級,最後在高考恢復的第二年,以十六歲的年齡進了京大讀書。
二女兒季明艷也不逞多讓,雖然沒有跳級按部就班的讀書,但也容易考上了京大外語系。
只有小閨女季明嬌,或許不光模樣上和爸爸相似,骨子裡也有爸爸那種遇事不慌,不遇事卻鹹魚要死的天性,基本上都是以吊車尾的傳奇一路初中、高中,最後考上了京醫科大學。
三姐妹畢業工作以後,不光離家再遠,都會隔一段時間,就會回家看望父母、奶奶。她們都知道家裡的老人需要陪伴,所以陸續在京市安家立業的三姐妹以這個方式回家看望老人。
可惜的是,季言之卻嫌棄她們煩,認為他們時不時回家嘮叨,純屬破壞了他帶著老媽,老婆到處旅遊的心情。
三姐妹:「……」
——好吧,你是爸爸,你想去旅遊就去旅遊吧,反正你老有錢有閑,只要記得隨時保持聯絡就行。
於是在三個女兒的默認下,季言之開啟了後半生踏遍大江南北到處旅遊的人生。
他自己倒是玩得開心,結果同路的賀小珍卻不開心。在送走笑著閉上眼睛的朱老太后,賀小珍憂心著三個女兒的婚事。
也不知怎麼回事,三個女兒,沒有一個願意結婚生孩子的。而且大妞兒季明麗,更是對著操心不已的賀小珍直言,結婚可以,但是別想我會生孩子,別想生了孩子后,我會為了家裡失去自我。
賀小珍氣得半死不活,又把目光對準了二女兒和三女兒,二女兒季明艷呢,直接就以公派學習的名義跑到國外去了,然後一年後給她帶回一個外國女婿。
三女兒季明嬌倒是聽話,說結婚就回了紅星鎮找了一個當地人結婚,結果十月懷胎,生下了一個閨女。
賀小珍急了,開始沒少提醒小兩口再要一個孩子。可小兩口很恩愛,生下孩子后,直接就把孩子給了婆家媽照顧。賀小珍氣得夠嗆,偏偏已經成了一個帥老頭的季言之很不走心的勸賀小珍說什麼『兒孫自有兒孫福』,『家裡又沒有王位要繼承,幹嘛非要生兒子』。
賀小珍炸肝:「沒王位繼承,但是有家族企業繼承啊。」
季言之回以嗤笑:「誰說我要把產業給明嬌繼承?我有三個女兒們,百年之後每個女兒平分,可不會單獨讓明嬌繼承!」
這才是最公平公正的決定,三個女兒呢,單獨把他創造的財富給三妞兒季明嬌繼承,就憑她聽話結婚?開什麼玩笑呢,這是。
季言之搖頭,暗自吐槽。
果然這麼多年過去了,賀小珍的腦子就沒有好過,而且太喜歡想當然了。
賀小珍被噎了一下,半晌后,泄氣的道:「得了,我不幹這種吃力又不討好的事情行了吧。」
季言之:「本來就該這樣。與其琢磨根本就不用我們多操心的三個閨女,還不如好好想想我們等燒了媽的周年,是出國玩呢,還是出國玩。」
賀小珍沉默片刻:「去挪威吧,我想去那兒看兩極光。」
季言之:「行,我們就去那兒。」
這一世季言之還是過得挺輕鬆的,所以百年之後他沒有絲毫留戀的離開。神魂回到源世界,依然是鹹魚躺的待了上百年,才被默默游過的神獸阿布一尾巴給『甩』進了一個五彩氣泡中。
季言之:「……」
算了,還是搞不清現在所處的環境吧。
季言之不是第一次沒有得到原主的記憶,可還是第一回剛進入,就被濃濃化不開的絕望和無助給包圍住了。
濃郁化不開的絕望無助甚至讓很強大堅韌的季言之神魂都有一瞬間的恍惚,產生了一種『放棄掙扎,就此離開』的負面情緒。
——他這是被原主殘留的意識左右了吧。
絕對是頭一遭。
原主到底遭遇了什麼,以至於靈魂意識的消散了,還留有如此濃郁深刻的怨念。
季言之有些心驚,卻不敢多做耽擱,當即就從空間掏出一枚洗髓丹塞進嘴巴里。洗髓丹洗髓伐經脈時很痛很痛,可這種事卻比不上心中那一陣陣傳來的絕望無助。
季言之盡量控制著,他明白這是他入住身體,原主唯一給他留下的『東西』,不能抗拒,只能完全接受。說不得等他完全控制融合這殘留的意識,會知道自己的身份呢。